两人望定了黄花道人适才钻上来之处,从一块岩石跃向另一块岩石,并肩迫近,渐渐接近杨泡沫和赵忘凯藏身的石洞之旁。
杨泡沫斜眼向赵忘凯偷睨,心中盘算,等父亲再近得几丈,这才出声呼叫,好让他能及时过来相救,倘若叫得早了,小恶贼便会抢先下手杀了自己。
赵忘凯见到她神色不定,眼珠转动,已料到她的用意,假装闭目养神。
杨泡沫不虞有他,只是望着父亲。突然之间,赵忘凯双手在地下一撑,身子跃起,扑在杨泡沫背上,右臂一弯,扼住了她喉咙。
杨泡沫大吃一惊,待要呼叫,却哪里叫得出声?只觉赵忘凯的手臂扼得自己气也透不过来,忽听他在自己耳边低声道:“你答应不叫,我就不扼死你!”
他说了这句话,手臂略松,让她吸一口气,但那粗糙瘦硬的手臂,却始终不离开她喉头柔嫩的肌肤。杨泡沫恨极,心中千百遍的咒骂,可便是奈何不得。
杨文松和口云飞蹲在一块大岩石上,但见雪谷中绝无动静,都是大为奇怪,不知黄月道人在玩甚么玄虚,怎能久耽雪底。
他们悲痛之际,没想到黄花道人自幼生长于藏边冰天雪地,熟知冰雪之性。先前他钻入雪底之后,立时便以拂尘剜了个大洞,伸掌拍实,雪洞中便存得有气,每逢心跳加剧,呼吸难继,便探头到雪洞中吸几口气。
单子龙却如何懂得这个窍门,一味屏住呼吸,硬拚硬打。他内力虽然充沛,终是及不上黄月道人不住换气。
便如两人在水底相斗,一人可以常常上水面呼吸,另一人却沉在水底,始终不能上来,胜负之数,可想而知。
单子龙最后实在气窒难熬,干冒奇险,探头到雪上吸气,下体当即给黄月道人连砍三刀,死于雪底。
杨文松越等越心焦,转眼间过了一炷香时分,始终不见黄月道人的踪迹。
杨文松道:“这恶道多半是身受重伤,死在雪底了。”口云飞道:“我想多半也是如此。薛大哥岂能为恶道所杀,却不还他两刀?何况这恶僧和刘贤弟拚斗甚久,早已不是马大哥的对手。”
杨文松道:“他定是行使诈计,暗算了马大哥。”说到此处,悲愤无可抑制,叫道:“我到下面去瞧瞧。”
口云飞道:“好,可要小心了,我在这里给你掠阵。”
杨文松手提长剑,吸一口气,展开轻功,便从雪面上滑了过去,只滑出数丈,察觉脚下并不如何松软,当下奔得更快。
这雪谷四周山峰极高,万年不见阳光,谷底积的虽然是雪,却早已冰雪相混,有如稀泥,从上跃下固是立时没入,以轻功滑行却不致陷落,杨文松轻身功夫甚是了得,在雪面上越滑越快。只听得魏西龙叫道:“好轻功!杨大侠,那恶道便在左近,小心!”
话声未绝,喀喇一声,杨文松身前丈许之外钻出一个人来,果然便是黄月道人,只见他双手空空,没了兵刃,叫声:“啊哟!”
不敢和杨文松接战,向西飘开数丈,慌慌张张的叫道:“大丈夫相斗,讲究公平。你手里有剑,我却赤手空拳,那如何打法?”
杨文松尚未答话,口云飞远远叫道:“杀你这恶道人,还讲甚么公平不公平?”
他轻功不及水岱,不敢踏下雪地,从旁边岩石绕将过去,从旁夹击。
杨文松心想恶道这把拂尘,定是和柯大哥相斗之时在雪中失落了。
深谷中积雪数十丈,这口刀哪里还找得着?他见敌人没了兵刃,更加放心,必胜之券,已操之于手,只是别要让他逃得远了,或是无影无踪的又钻入雪中,叫道:“恶道人我女儿在哪里?你说了出来,便将你痛痛快快的一剑杀了!不给你吃零碎苦头。”
黄月道人道:“这妞儿的藏身之所,你就寻上十天半月,也未必寻得着。若是放我生路,便跟你说。”口中说话,脚下丝毫不停。
杨文松心想:“姑且骗他一骗,叫他先说了出来。”便道:“此处四周都是插翅难上的高峰,便放了你,你又走向何处?”
黄月道人道:“这里的地势古怪之极,我在左近住过几年,却是了如指掌。你如杀了我,一定难以出谷,活活的饿死在这里,不如大家化敌为友,我还你女儿,再引你们出谷如何?”
柯乔怒道:“恶道人说话,有何信义?你快跪下投降,如何处置,我们自有主意,何用你来插嘴?”一面说,一面渐渐迫近。
黄月道人笑道:“既是如此,老子可要失陪了!”脚下加快,斜刺向东北角上奔去。
杨文松骂道:“往哪里去?”挺剑疾追。
黄月道人奔跑迅速,奔出数十丈后,迎面高峰当道,更无去路。他身形一晃,疾转回头,从杨文松身旁斜斜掠过。杨文松挥剑横削,差了尺许没能削中,黄月道人又向西北奔去。
杨文松见他重回旧地,心道:“在这谷中奔来奔去,又逃得到哪里?
不过老是捉迷藏的追逐,这斯轻功不弱,倒不易杀得了他。泡沫又不知到了何处。”他心中焦急,提一口气,脚下加快,和敌人又近了数尺。忽听得黄月道人“啊”的一声,向前扑倒,双手在雪地中乱抓乱爬,显是内力已竭,摔倒了更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