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官府有令,南桥和城外通行长街均不允许通行。
但有一个人无视这条封路令。
越是不能踏足的地方,他偏要来,因为这样才能显示出他很厉害,如果带着一位美丽的姑娘来,更能获得美人的芳心。
秋雨淅沥,南桥美景,伞下听雨,佳人相伴,简直不要太美好。
看着西河畔人群不时投来的羡慕之色,他倍感舒服,同样也清楚佳人很享受这份虚荣。
泡妞么,当然就要这样。
他已经订好了西黎城最豪华的客房,据说神皇微服出巡也常去那一家,今日定能将旁边这位佳人拿下。
他算好时间,等再吹一阵凉风,便踏上飞辇前往客栈的暖房……念及此处,他眼睛一亮。
飞辇?如果能在飞辇上行云雨之事,说不得另有一番风味。
是的是的,就这么办!
他叫第二刀,生了一副令无数少女为之倾倒的俊脸,菱角分明的轮廓即使是很多豪门妇人也垂涎三尺,尤其是那两撇剑眉,更添英姿。
此时他扮演着一位才华横溢的翩翩公子,正在追求古道书院的院花儿。
院花儿叫什么名字他忘了,但是真的挺漂亮,那就够了。
就在雨水落到西河里的圆纹最美丽的时分。
就在西河畔的人群越来越少的时候。
就在佳人头轻靠在他肩头的那一刻。
就在嗅到佳人发香神魂颠倒的那一秒。
第二刀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在遐想和体感下,心猿意马,生出了每个正常男人都会有的反应。
不错,佳人的芳心已被俘获,该是时候上飞辇进一步“交流”了。
(嘿嘿嘿……心中狂淫笑)
他侧过头,下颌轻轻蹭了蹭佳人的头。
正准备轻声细语说些令人羞怯的事情,就见空旷的长街上一个高大魁梧的黑衣大汉背着一个白衣少年跑了过来。
他们两个简直肮脏透顶,满身都是泥泞,邋遢不堪。
好吧,他并不在意。
可是女子的头轻轻从他肩上抬起,用怜悯的眼神盯着两人。
第二刀不干了!
精心策划的一场泡妞计划,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全被这两个家伙给毁了!
他平生泡妞无数,自然有办法应对这样的情况。
心念一动,一叠银票出现在手中,看厚度和面额起码有三千两,轻描淡写地扔到某人伸直的腿上,对佳人平淡道:“本人除了太善良,没有其他毛病。”
那人大口喘气,将银票捡起来放到胸口,又飞快掏出来,叠几下塞进裤裆,还用力地拍了几下。
佳人别过头去,羞臊不已。
好吧,第二刀兴致全无,忍不下去了。
这两个装乞丐的好不识趣,竟敢拿了钱不走人?连卖花的小姑娘都比他们有职业素质。
他走过去,轻轻踢了踢高虎的小腿:“喂,几个意思?”
高虎下意识紧捂裤裆,活脱脱一副“再过来我叫人”的表情,配上气喘吁吁的动作,像极了受惊的小姑娘。
第二刀的表情精彩起来,又侧头看着比较正常的云凡,认真说道:“大庭广众,不要逼我打死你们。”
云凡怔了怔,眨了几下眼睛,因为雨水阻隔视线,也因为思考,更因为对此人的话很是不解。
第二刀剑眉一挑,神情严肃,居高临下说道:“不要跟我装无辜,我真的会打死你们。”
云凡倚着石栏爬起来,颔首作揖道:“多谢提醒。”
紧接着,他清了清嗓子,对着西河畔的伞堆高声吼道:“喂!喂!!!御剑山庄大少爷在此!谁想要一千两赏金的快来呀!”
云凡将自己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所有人都知道御剑山庄的大少爷在此!
暗杀么?来吧。
虽然这么做有些白痴,不过他倒真不在乎,西黎城还有谁不知道他是白痴么?
声音被传到极远,即使是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也有许多人纷纷议论起来。
“云家大少爷?失踪一年还没死?”
“靠,一千两啊!”
“别抢,哎呀我的腿!”
因为官令被驱散到西河畔的二等平民们疯狂起来,朝着南桥涌来。
在有人被踩断了腿之后,很多人打起了另外的主意,朝着长街另一头涌去,是的,一千两的竞争太大,提供可靠消息也能得到不菲的赏银。
第二刀微微一怔,嘴角斜扯出一抹笑意,更厚一叠银票出现在右手,如甩废纸一般洒了出去,将上桥的人隔绝在桥下,甚至很多人为了银票跳下西河。
几名巡逻的城守尽职尽业,防止暴乱,分开人群,挥舞武器,嘴里高喊着“不许动,全都不许动”的口号,有的毫不犹豫跳下西河开展“营救”,感动人心。
南桥西河畔彻底陷入混乱。
第二刀很满意银票带来的效果,对云凡说道:“你就是云凡?御剑山庄那个云凡?小怪物的哥哥?”
云凡点了点头。
“走,我送你回去。”
第二刀古怪地看了眼高虎,赞赏说道:“嗯,口味够独特。”
他明显将云凡和高虎当成了那种关系。
这是很自然的事情,一个高大威猛面相粗犷,一个身材修长面容清秀,雨中背着跑,见了男人就捂裤裆,还不够明显么?甚至第二刀有理由怀疑他们刚才做了某些“不雅”之事,因为高虎累得不行,面带兴奋,手臂还有一道细小的血痕……嗯,玩的很嗨嘛。
云凡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会多作解释,心里疑惑着这人什么身份,竟然有专属的豪华飞辇?要知道整个西黎城只有少数的皇亲国戚才能拥有自家的出行飞辇。
云凡已经把眼前的陌生少年当成了皇族子弟,并且极有可能是太子皇子之类的身份。
这样一来,他更不会拒绝好意。
还有什么能比跟在一名皇子身边安全的么?
飞辇悬停在河面,三人走了上去。
女子正要跟随,被第二刀委婉拒绝道:“姑娘,这把伞送给你,下次再约。”
女子神情错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接过雨伞和银票,才醒过神来,气道:“你当本姑娘是什么人!”
“改天有空我会亲自到古道学院赔罪,对了,姑娘贵姓?”
“你!”女子扬了扬手,正准备将银票扔过去,但飞辇已经远去,只能恨恨跺着脚。
她把银票收进储物戒,走下南桥,看着脚下挡住去路的二等平民抢银票的贪婪姿态,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下等人就是低贱!
…………
南桥外,西河畔,靠右几丈有座茶楼。
三楼有个靠窗的雅间,一直是有钱人的首选之位。
在这个雅间里赌博喝茶谈生意都是极为不错的选择,因为每当天气放晴后,可以将西河美景尽收眼底,可以看到几里外平民区到贵族区的整条长街。
赌博么?看着平民辛勤挣银子,很有优越感,即便输了再多银子也能自我安慰。
喝茶么?清风拂面,风景优雅,即使是冬季西河出来的风也有一股暖暖的舒适。
许多生意人闲暇之余都会来这里坐坐,看看西黎城又来了哪些生面孔,他们是谁?是做什么的?能不能攀上关系?有没有得生意谈?
今天,整座茶楼都被包了。
一位神秘贵人坐在那个雅间内,接见了几个身份不一的人。
有西黎城墙外的乞丐,有守在长街的城守,有个拿着木偶背着厚重石剑的十岁少年,还有颓废浑身酒气的酒客。
就在掌柜和所有小二站在门外,犹豫着要不要抢银票的时候,一个中年农夫走进了茶楼,来到雅间。
他留着一头极为少见的寸发,背着草帽,穿着草鞋,衣衫不整,脚跟和草鞋上满是泥浆,像是插秧归来的模样。
贵人望着窗外飞辇消失的地方,不悦道:“你没动手?”
农夫把茶壶凑到嘴边,喉咙涌动几下,咂巴着嘴,满不在乎说道:“没有把握的事,我才不干。”
“连你都没有把握?”贵人沉声问道。
“小白失手了,醉鬼也失手了,我能有什么把握。”农夫咂巴着嘴,一脸苦意,像是被茶叶给苦到了。
“你和他们不一样!”贵人略带生气。
“他和你说的也不一样!”农夫也加重了些语气。
贵人沉吟片刻,缓声说道:“开个价吧,多少钱。”
农夫思考了很久,摇头说道:“没得商量,指不定我还得保护他。”
“因为第二刀?”
“你又错了,是因为第二家!”
“别忘了……”
“我一直很讨厌和你说话。”
农夫打断他的话,忽然语气冰冷,说道:“别跟我谈人情,别逼我翻脸,别跟我谈钱,除非你能比第二家有钱!”
贵人沉默下来。
农夫把茶壶里的茶全部倒进随身携带的水袋里,又添了些开水,把水袋装得很满才盖起来,又把旁边的干茶叶搜刮干净,才淡淡说道:“告诉你主子,下次找个聪明些的奴才来跟我说话,如果还是你这个蠢货,不管埋!”
贵人脸色阴沉,却只能等到农夫离去之后,才敢表露出一丝丝愤怒。
他紧紧捏着左小腿,骨头已经接好,痛楚也不再,但每每想到当时的场景,便会怒火中烧,他脸色铁青,喃喃恨道:“第二刀,又是第二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