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郡又名四川郡,其得名于郡内之地有淮、沂、濉、泗四水流经。四水相聚,与沛县东汇集成湖,湖名微山湖,此湖乃是大商北方最大的淡水湖。
大商于微山湖西,从北往南依次建有亢父、方与、胡陵、沛县、留县等城,又在微山湖东设有滕县、薛县二地。靠湖而建的各个城池乃是大商用以收拢国内东部南部齐楚之地的粮草财物,故而微山湖便成了大商北方漕运起始地之一。
王启等人以丰沛两地起兵反商,如今所占地盘正好切断了胡陵、方与等地向郡守求援的必经道路,而胡陵、方与两城存有大量粮草辎重,这对于泗水郡中众多兵马极为重要,才起兵的王启一众也是急需这些粮草财物。
帝辛三十年十月,王启亲自率领手下三千余兵卒出丰邑,径直往距离丰沛之地最近的胡陵城进攻,此时的胡陵城内仅有大商驻兵一千人。
不过,离胡陵城更近的方与,城内驻守兵马三千,且其兵卒配备完整,拥有极强战力。
王启率军出发后,与萧何曹参一众商议,随后决定分兵行事。一面由王启统率一千五百人,去对阵胡陵城守,一面由萧何曹参等沛县官吏,领近二千人马去劝降方与。
此等考虑,皆是因为萧何在丰沛之地名声极大,对于官场中人交游甚广,方与城守此前便于萧何认识,由萧何带人去劝降,有可能会使方与城的众兵将投降王启,如此便能兵不血刃的拿下一城。若是不成,倒也无妨,以萧何与方与众官吏的交情,绝对可以阻下方与救援胡陵之危,如此对于王启对战胡陵,帮助极大。
王启率军于胡陵城外五里处扎营,随派人到胡陵城下叫阵。胡陵城守见有叛军叫嚣,便带城中八百余人出城,与王启对峙。此时双方人马虽只有两千余人,但有一番大军备战的味道。
王启这边的兵卒多是丰沛百姓,所配武器也仅仅只有中军一百人持有盾牌,五百人持有长矛,其余多是刀剑等短兵器,更有不少人携带着锄头等农耕铁器。
反观胡陵城守所率兵马,皆是大商步兵配备,各个持有长矛短械,威武不凡。唯一的缺陷是军中没有战车骑兵,否则王启手下的兵卒将有一场苦战。
王启派卢绾于阵前叫骂一番,试探胡陵城守可会投降。
胡陵众兵将看着王启所领兵马的寒酸样子,笑作一团。
既然双方该走得过场没有谈拢什么结果,那两军对峙,只能手底下见真章。
“那就打吧。”王启等卢绾回来后,向聚在他四周的各个兄弟下达进攻的命令。
战鼓敲响,众兄弟领命,中军以樊哙雍齿两人为将,开始派手下兵卒进攻。五百人竖起长矛缓缓前进,向着对面的胡陵商兵进攻。
胡陵城守听到王启这边的战鼓已响,随即也是下达命令进攻。
鼓声回荡,兵卒们举着长矛彼此接近,当双方长矛快要相接时,大地上仿佛在两军之间出现了一条空白沟壑。
“举盾,列阵。”
兵阵中,传令兵接到命令,大声的嘶吼起来,前排的士兵得令,当即把左手所持的盾牌护在身前。
“进攻。”
战争的号角终于吹响,两方的兵卒举着盾牌持着长矛奋力的奔跑起来,两军最前方的士兵在接近后沉腿扎腰,狠狠的撞在了一起,而后第二排的士兵赶忙持盾顶上,第三排的士兵随之。
那一瞬间,两军之间空白的沟壑当即被拥挤的兵卒填满了,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刺出了手中的长矛,只见两军相接之处片刻间长矛乱舞。
前方举着盾牌的兵卒死命的想要把对手顶回去,好以此冲开对方的兵阵,让身后的兄弟们杀进去。后面的兵卒从盾牌的缝隙里刺出长矛,打算刺死那些举盾的士兵,以减缓自己这边兄弟的压力。
随后,两军隔着中间顶起的盾牌阵墙,彼此用长矛刺杀着对方,混乱之间,更多的是隔着盾墙,后排的兵卒先杀了起来。
不断的有人被长矛刺伤于乱战中倒下,这时他们身后的士兵踩着倒下之人的身体顶到前方,以手中的长矛狠狠还击。
战场上此时形成胶着的战事,最前面几排的兵卒都是举着盾牌死命顶着,之后的兵卒便是举着长矛狠命刺杀敌人,最后的士兵全部竖起长矛,紧紧推着前面奋战的战友,不让出现一丝使他们后退的机会。
彼此相顾又彼此顾不上的战斗在战火的前线最为激烈,有人倒下就有人顶上,这个时候拼得,完全是力气与毅力。谁能比对手站的更久,顶的更久,谁就能最先冲开敌阵,也就能最先获得胜利。
僵持中终于有人顶不住了,随着持续的较劲以及被敌人刺伤刺杀,两军相接的盾墙慢慢散开了,前面的士兵冲入了敌方的阵型,身后跟随的兵卒急忙跟上,刹那间,原本分明的两军交织在了一起。
真正的混战、乱战,此时才刚刚开始,而生存与死亡也是在这个时候迅速降临。
当两军彼此搅混在一起后,战场上最大的考验便来临,为了活命,兵卒只能奋不顾身的去杀死身前的每一个敌人,若是稍微有所停歇,那极有可能被突然冲过来的敌人杀死。
每到这个时候,勇敢的士兵都会杀红了眼,而懦弱的士兵只能倒下。
两军大战,当最前方的战线奔溃时,也是考验身后统率大将的能力时。
王启与胡陵城守几乎同一时间便将第二批兵马派了出去,两方人马在前面混战的第一方阵的鼓动下,于混战的两军两旁,彼此又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开始了新的厮杀。
原来王启与那胡陵城守都打算从侧翼击垮敌军,只是不谋而合无意中造就了新的战场开辟了。
步兵对阵,杀伤人数很多时候决定不了胜利,最关键的乃是冲破敌方阵型,包围或者分散敌方人马。当第二批兵卒进入战场,此时混战在一起的士兵已有七八百人,但却没有任何一方能够冲开对手的阵型,双方竟又纠缠在一起。
王启处在大军后方的高地上,这里可以将下面的战事看的一目了然,他见此时两方大军又胶着在一起,对着樊哙吼道:“樊哙,你带人上,从中间把这些胡陵的商兵给我分开。”
“喏。”樊哙大声喝道,随后便召集自己的亲卫,往混乱的战场杀去。
“沛公,我也去。”雍齿早都看的手痒了,他和樊哙性格差不多,不亲自砍下几颗头颅,就感觉心里不舒服。
“你从左侧方杀进去,从那里给弟兄们杀出一条路来。”王启看着战场的情况,而后指向刚刚进入战场,便已经混战在一起的左侧。
“喏。”雍齿喝道,带着亲卫也上去了。
随着樊哙与雍齿带着两方亲卫杀入混战之中,战场上当即出现一条经纬分明的分割线,以樊哙雍齿两人为首,两条战线从中间以及左方径直开往敌军方阵。
战场上统兵将令一般不会亲自入阵厮杀,可若是他们进去战场,多有身旁几十几百的亲卫相护,这些亲卫都是凶猛善战之辈,且随将军入了战场,他们一般都是簇拥在将军身边,不会分散。
将军在前厮杀,他们跟紧将军护卫,在厮杀之时,这些亲卫不会主动出手攻击,而是帮助将军抵挡或者杀死前来进攻的敌人,让将军在前砍杀。
要不然就是亲卫将将军拱卫在中间,一伙人组成阵型冲杀向前,将军指挥冲杀方向,亲卫领命冲杀,以尖刀之利,将敌军撕开一个口子。
这个时候的樊哙雍齿还不太明白这些,虽然他们的亲卫做着同样的事情,但樊哙雍齿两人都是极为容易杀红眼的人,只要看到前方有胡陵商兵,他们就会扑过去将这些商兵斩于刀下,以他们两人的勇武,一般兵卒怎么可能挡得住他们。
于是,由他们带领着亲卫,轻松的在乱军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径直冲向敌阵的另一方。
就在这时,胡陵这边的兵阵之后,突然出现了一大批弓箭手,他们向战场上王启的后军射出一阵箭雨,没有防备也没有发现的起义兵卒很多中了箭,这让原本备阵的后军一下乱了套。
“周勃。”王启见此,怒喝道。
“在。”周勃立于一旁,急忙抱拳。
“那些弓箭手交给你了。”
“喏。放心吧,沛公。”
周勃本就擅长弓箭,他在丰沛之地挑选了一些青壮专门训练射箭,此时既然胡陵那边派出了弓箭手,那同样有弓箭手的王启这边,怎能不予以还击。
等周勃等着手下走了,王启又喝道:“夏侯婴,你把剩下的兄弟全部带上,绕过战场直冲那胡陵城守,可我把他打散了。”
“喏。”夏侯婴领命而去。
先前的混战没有打完,新的战局便已经开打了。
周勃带着弓箭手于侧面压迫胡陵的弓箭手,致使他们无法对自己这边的后军造成威胁,但胡陵的弓箭手也向周勃这边射箭,两方一时间都无法对对手造成打击。
夏侯婴带着人马从侧翼绕过,直接扑向胡陵城守的方向,而胡陵城守这边也将剩余的兵马压上,用来阻止夏侯婴。
一时间战局又胶着起来,到了此时,战场上拼得就剩勇敢了。
不过王启这边到底人多,此时他道:“卢绾,带着你的亲兵和我的一起压上去。”
“大哥,这不妥吧。”卢绾有些担心,要是人都派上去了,那王启没人保护,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都这个时候了,还犹豫什么,全力给我打,打赢了我们才能活命,打输了那怎么都是个死。”
“喏,兄弟们,跟我走。”卢绾见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带着最后的人手进了战场。
两千人的仗,打了两个多时辰,随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战况也渐渐分明。
雍齿与樊哙各自与手下的亲卫将胡陵商兵的阵型来回冲散了好几次,再加上周勃压制胡陵的弓箭手以及夏侯婴直逼胡陵城守,胡陵商兵渐渐出现了溃散。
胡陵城守再发现自己的兵卒顶不住的时候,当即带着下令撤退,同时带着人手赶紧往胡陵城逃去。
兵阵一散,随后便是溃败,王启手下众兄弟赶紧乘胜追击。
等胡陵城守逃入胡陵城后,王启手下一众也追至胡陵城下,随后对于没有多少兵马防守的胡陵城猛攻,胡陵城守见此当即从另一方向带人弃城而逃。
王启一伙首战告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