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隔天秦清让林芊芊帮自己请了一天的假,她实在是不想上班的路上面对那些参加高考的学生,背着书包,从自己身旁走过的样子;她怕上班时听到人人都在谈论高考,她怕想起往事,她承认自己的懦弱,那么就放纵一次吧,做一只乌龟吧,缩在自己的壳里。
日上三竿,秦清爬了起来,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直射进来,让人一阵恍惚。秦清揉了揉脑袋,头有些疼,昨天喝多了,今天的眼睛还有些肿。
到了下午,实在无事可做,秦清决定去附近的市场买点菜。走出大门,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青城高中的校园外,此时的校园里,刚刚结束下午的考试,同学们成群结伴地往校门口涌来,一张张晃动的青春逼人的面孔映入眼帘,一刹那间,秦清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校园,回到了自己的高中时代,回忆如潮水般漫上心头。
秦清的家乡榕城是南方一座是风景秀丽的城市,四季适宜的气候,清水绕城的灵动,城市中随处可见的高大繁茂的榕树,据说有的榕树有着上百年的历史,见证了城市的硝烟年代与和平岁月,榕城由此得名。
秦清家住在城南,这里是榕城高中的所在地。秦清的父母都是老师,父亲是榕城大学的一名历史教师,母亲在城南小学担任班主任工作,所以秦清小时候开始,自己家总是有大大小小的学生不时光顾,她虽然是独生女,却从没有缺少过玩伴。
虽然她和父亲和母亲的学生相比,在年龄上差距太大,可是秦清总是能和她们打成一片,比她大的和她讨论理想,比她小的和她谈论吃喝,所以导致秦清有着同龄孩子身上不具备的思想上的跳跃性和遇事上的主观性,对一件事情往往有着自己的真知灼见,从不人云亦云。
秦清快快乐乐地在妈妈的学校上完了小学,那个时代的家长对孩子的管教多数还是属于纯天然的,小学的课程也不是很多,下午两点多就早早地放学了。
孩子们便每天成群结伙地穿梭在大街小巷里,背着书包满世界地疯跑。不觉得累,不知道脏,什么东西到了他们手里都能成玩具,日落西山都舍不得回家,玩的时间永远不够,大人们总是那么忙碌,谁会去在意孩子的心里想什么呢?
转眼小学毕业了,秦清就近上了城南中学。城南中学离秦清家走路只要不到二十分钟,她每天依旧走路去学校。
中学一下子多出来的课程让许多同学不太适应,课程多了,作业也多了,大家放学就少了出去跑疯的时间,所以多数她儿时的伙伴是讨厌上中学的。
秦清打小聪明,小学是边玩边学的,成绩一直不错。到了中学,只是感觉时间被占用了很多,却没有学不会的担心。她从小长的就十分秀气,弯眉大眼的,待人也很有礼貌,说话温温和和的,又没有女孩子的斤斤计较,所以教师和同学都十分喜欢她。
秦清是数学课代表,因为她的理科成绩好,在女生中却是少见的,在初中三年大大小小的各级竞赛中获得不少奖状,初三时老师便告诉她,只要保持住,考入全市重点高中榕城高中是不成问题的。
榕城高中是当时周边地区最好的高中,教风严谨,教规严格,学生都是来自榕城和各周边县城的尖子生,每年高考后,考上全国重点大学的学生大多出自榕城高中,升学率在当地所有高中里多年稳居第一。家长和学生们无不以考入榕城高中为荣,因为这意味着你已经一只脚迈进了重点大学的门槛。
秦清去榕城高中报到的那天是九月一号。那一天,阳光明媚,天气晴朗,明明炎热的天竟然有一丝丝的微风不时拂过,让排队等候报到的家长感到了久违的凉爽,吹散了人们心中的烦闷。
秦清的父母刚来,排到了队尾。其实他们是按时到的,可没想到一些道远些的家长和一些心情喜悦,迫不及待的家长早早就来排队了,自己家住得不远却偏偏来晚了。
秦清不用排队,就自己沿着校园楼前的林荫路走着,拐过楼角,校园的几栋楼房映入眼中。
教学楼,图书馆,食堂依次交叠而建,阡陌交横的甬路把各处连成一体,却又不显得杂乱拥挤,高中的面积很大,所有不是楼,不是路的地方都种上了南方高大的树木,其中最多的还是榕树,整个校园给人的感觉既肃穆又幽静,很有名校的宁静致远的感觉。
秦清慢悠悠地走了一圈,回到了报名的地方,父母前面还有十多个人了,秦妈妈看到女儿道:“清清,热了吧。”从兜里拿出早上在家准备的柚子蜂蜜水,透明的杯子里,澄清的水看走来既好喝又凉快,秦妈妈催促道:“清清,我和你爸排着就行了,你去后边的树阴下等着。”
秦清冲妈妈一笑:“还是妈妈对我最好。”
秦爸爸无奈地说:“爸爸在这太阳底下排了一个多小时,怎么我就不好了。”
秦清冲爸爸一咧嘴:“爸爸也好,就是太小心眼。”
秦爸爸笑笑摇了摇头,一副拿女儿没办法的确样子。
秦清沿着队往后走去,漫不经心地看着排在后面的人群,突然,一个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在全是家长的队伍中,一个身穿白衬衫,身材修长的男生右手拿着通知单,肩上挎着书包,淡定地站在那里。男生下身穿着一条运动裤,白球鞋,本是平淡无奇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竟出奇地好看,给秦清的感觉就是干净、利落。
秦清不由向他的脸上打量,真是一个英俊的男生,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光洁白晳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浓淡相宜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幽暗深邃的眸子,充满锐利,蕴藏着力量,加上修长高大却不显单薄的身材,直觉让秦清知道这是一个傲慢、冷漠的男生。他虽然刻意收敛了自己的锋芒,但匆匆一瞥间,秦清还是深深地记住了他。
高中生活真是藏龙卧虎,在这里你会遇到全地区最优秀的同学,无论曾经的你多么辉煌,取得多么了不起的成绩,从现在起大家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从头开始,可能你从心里上就有一种卑微感,秦清不由收起了散漫的思绪,对高中生活有了新的认识。
(2)
今天是第一天上学,一大早的秦清破天荒地没用妈妈叫,闹钟一响,自己就爬了起来,因为怕落下东西,书包是头一天晚上整理好的。洗脸刷牙后她坐到了餐桌前,妈妈今天早上准备的早餐十分丰盛,粥、馒头、各种拌菜,还有一杯热热的豆浆。
妈妈催促着:“清清,快吃,别发愣,今天第一天上学,可千万不能迟到,要给老师留下好印象。妈妈就是老师,最讨厌迟到的学生,影响老师讲课的思路,打扰同学们上课。”
爸爸认同地点着头:“清清,高中不比初中,课程要难很多,要努力!认真听课,有不懂的地方要问老师。”
秦清发现上高中了,爸爸、妈妈明显比以前对自己的学习上心多了,过去他们从不太过问自己的学习,也不会絮絮叨叨地对自己说这些话,看来父母也很有压力吗!
秦清嘴里吃着东西,认真地点了点头。很快解决了早饭,背起书包便要出门,爸爸从后面追上来:“清清,等下我,今天爸爸和你一起走。”
秦清回头不解地望着爸爸:“为什么?我又不是不认识去学校的路。”要是让同学知道自己高中了,居然还要爸爸送自己上学,那还不被笑掉大牙。
爸爸一笑:“清清,正好爸爸也去上班,咱们顺路。”
秦清最后还是无奈地和爸爸一起出了门,因为时间紧,再不走真要迟到了。
爸爸跟在秦清后面:“清清,今天是你第一天上学,爸爸当然要送你去学校。清清啊,从现在起你的人生就又重新翻开了新的一页,它将与你今后的人生、命运息息相关,你要好好把握。“
秦清看着身边的风景,看着前面一个个同样走在上学路上,背着书包的学生,没把爸爸的话放在心上。多年以后,她想起爸爸当年的话,不由感叹:爸爸真是预言家,当年的话一语成真。
秦清和爸爸快到校门口时,听到后面有人喊:“秦老师!”
两人一回头,后面走来了一对母女,秦清一看,是妈妈的同事马阿姨,停下脚步,礼貌地说:“马阿姨好!”
马阿姨是后调到妈妈学校的老师,和妈妈在一个学年组,平时关系很好,她们家就住在自己家的对面楼,由于马阿姨的爱人工作没有落实过来,所以她一直是自己一个人住的。
马阿姨有一个女儿和自己一般大,不过初中时并没有随妈妈一起转过来,还在原来的学校就读。平日里马阿姨都是休息时回去看孩子,来回在两地奔波。所以,马阿姨对自己格外好,也许是看到自己就像看到自己的女儿吧!有时,爸爸不在家,妈妈便会叫上马阿姨来自己家里吃饭,有时一起马阿姨也会和妈妈一起上街。
马阿姨对秦清温柔地一笑:“清清,从远处就看到你们父女俩。清清啊,这是阿姨的女儿林芊芊,高中考上了榕城高中,和你是同学,恰巧也分到了高一三班,今后在学校,你要多帮阿姨照看芊芊啊!”
秦清抬头看去:“你好,我叫秦清。”
“清清姐,我比你小几个月,你就叫我芊芊吧。”
“好,我们俩家前后楼,今后一起走吧。”
“清清姐,正好我刚过来,一个朋友都没有,你要不嫌我烦,我就跟着你啦!”
秦清看着林芊芊大方地挎上自己的胳膊,不禁一笑,这个芊芊真是遗传了马阿姨开朗的性格,自己有些喜欢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了。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向学校走去,完全忘了自己的家长,马阿姨在后面叮嘱:“放学后,你们一起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林芊芊说:“她们大人还拿我们当小孩子呢!”
“可不是,我爸非要送我来。”秦清深有同感。
年纪相当的女孩子总是有着说不完的话题,一路上走走说说,到班级门口的时候,她们都有种相见恨晚之感,好像认识了多年的好友一样。
秦清性子温和,虽然有时很执著,却很善解人意,爱说爱笑;林芊芊热情直爽,风趣幽默,两人性格相投,相约放学一起回家,明早一起上学。
高一三班在教学楼的三楼,学校的惯例是年级越高楼层越低,因为年级起高学习任务起重,楼层低减少了学生来回图书馆、食堂花在路上的时间,争分夺秒的生活在这里得到了淋漓尽致地体现。向一分一秒要质量,同时间赛跑,是所有高中老师每日给学生们必上的课程。
秦清和林芊芊走进班级,已经有早来的同学零零散散地坐着,每个人手里拿着新发的书在看,偶尔有相识的几个人凑到一起小声嘀咕着,也都刻意放低了声音,和中学时开学第一天震耳欲聋的笑闹声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秦清和林芊芊相视一眼,耸了耸肩膀,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秦清坐稳后,趁着林芊芊向窗外张望的空闲,目光扫向了她将学习、生活在一起三年的同班同学。
班级同学男生略多一些,这些男生真是活力四射,谈论的话题大多是打球、武侠,崇拜的名人呀!突然她的目光一顿,一抹颀长的身影定格在她的视线里,是自己报名时看到的那人男生,居然是自己的同班同学,真是太巧了!秦清心中有一线窃喜。
(3)
他坐在后门的位置,目光透过走廊,不知望向什么地方?双手自然地搭在腿上,旁边的同学偶尔提到他时,他转过头来淡淡地点点头。大概觉察到有人看自己,他的目光扫了过来,锁定在了秦清这边。秦清马上收回视线,低下了头,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自己,却没有勇气抬头确认。
不一会儿,班主作老师抱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往讲台上一站,下面顿时静了下来。
班主任姓宋,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女老师,教她们语文,是榕城高中很有名气的老师,刚刚送走了上一届的毕业班,听说对学生也是出了名的严厉。
宋老师很直接,上来就开口道:“各位同学,不论你过去来自哪个学校,不论你过去成绩如何,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做好重头开始的准备。”
接着,扫了一眼坐得有些乱的班级,“从今天开始,你们组成一个新的集体,一切都将要重新开始。大家要团结,要互相关爱,自强自立。”
宋老师拿出名单又接着说:“现在,我们重新排一下座位。”在老师指挥下,大家很快坐到了新的座位上,散乱的桌椅变得井然有序,教室一下子显得宽敞了许多,学生们分成了横着的四组,秦清的座位在靠近窗口的第四排,视线很好,看黑板上的内容十分清楚。
座位是每周各组依次向右平移一组,和过去一样。秦清也和大家一样着整理各科书,放在书桌里,每天根据上课内容把相关的书和作业带回家。即使这样,每天书包的重量依旧很沉,因为各科的训练题和参考真的是太多了!
刚整理完,就听到老师在叫自己的名字:“秦清。”
秦清马上站起来,答了一声:“到!”
“从今天开始你任语文课代表兼班级的生活委员。”
秦清心里想:那不是每天都要见到班主任,有点可怕,可不可以说“不”。
初中时自己就是班级的生活委员,这个倒没有什么难的!不过她也只是敢在心里想想,可不敢第一天就挑战班主任老师,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老师也没有给她发表意见的机会,接着又把其它科的课代表一一确认了,秦清只听到名字,还认不清都是谁。
这时老师把目光望向了秦清这边,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顾凌峰。”
“到。”声音从秦清的后方传来,回头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后桌!
她微微侧头望去,原来他叫顾凌峰,那个让人一见难忘的男生!名字很有气势,和本人很相配,秦清不由暗暗想。
“顾凌峰同学在我们本次高一新生中成绩排名第一,我很高兴他能分到我们班,大家以后要多多向他学习。”
“原来他就是顾凌峰!”
“他就是本届中考的地区状元,大名鼎鼎,没来之前就听别人说过。
“真厉害,大神一样的存在,我是比不了。
同学们一时议论纷纷,头一次离名人这么近距离,都有点兴奋,大家都偷偷打量这位牛人。秦清可不敢再回头看,正襟危坐,心里却有些紧张。
老师又道:“顾凌峰,从今天起你担任我们班的班长,还有化学老师指名要你任课代表,要继续努力,戒骄戒躁,不要辜负大家的期望,有什么解决不了事直接来办公室找我。”
开始上课了,大家在强大的压力下,都收起了好奇心,专心听老师讲课,教室里静悄悄的,只有老师的声音响起,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中考冲刺的时候,不停地写写写,背背背。
好不容易到了下课时间,大家长出了一口气,课堂的信息量太大,内容太多,于是大家刚开学的新鲜感在一节课后彻底消失殆尽,同学们匆匆忙忙地抓紧时间上厕所,准备下一节课。
秦清往后一靠,写得手都麻木了,看来老师是想在第一节课就来个下马威,告诉大家高中生活的残酷,过去快乐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秦清的同桌是榕城本市人,下课就拿出武侠小说看了起来,又是一个金庸迷,还拜托秦清在作业上多多关照。
基本上一天下来,秦和周围的同学都互相打过了招呼,不过,秦清和顾凌峰却是一句话也没说上。
面对他时秦清总是有些莫名的紧张,况且顾凌峰真的是很忙,或是被老师叫走,或是帮班级和同学们取扫除用具,分发课程表,课余时间不得空闲。
虽然顾凌峰话不多,可他人往那一站,就给别人一种天生的威严感,大家都很听从他的指挥,虽然第一天班干部每个人还没有进入工作状态,但班级各项工作却是在逐渐走上正轨,杂而不乱。
(4)
第一天的高中学习就在不知不觉的忙碌间一闪而过了,秦清回到家时已经晚上五点了,听有的同学说从第二个月开始高一开始上晚自习了,日子真是不好过啊!她吃过饭写完作业,累得往床上一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秦爸爸和秦妈妈本来还想和女儿打听下今天上学的情况,一看孩子这状态,自觉放轻了脚步,一致认为:孩子上高中真是太辛苦了,第一天就这么累,一定要在伙食上最大限度地给女儿补充营养。
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上学一个月后,秦清和同学们都渐渐适应了高中生活的快节奏,大家在班级中也渐渐熟悉起来。
偶尔下课时周围的同学会聚到一堆,谈天说地地胡侃一阵,抱怨某个老师留的作业太多,笑话哪个同学的新发型有点傻气,关心其他人最喜欢的歌星是谁。去食堂吃饭也是三五成群了,一个新的班集体日趋热闹和亲切起来。
秦清最喜欢语文课,不喜欢化学课,化学的东西她感觉离自己的生活真是太远,对于那些瓶瓶罐罐的相互作用没兴趣。但她对数学和几何却不排斥,可她同桌的数学成绩却是可叹可悲。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的学科成绩好一些,有的学科成绩弱点。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顾凌峰就是不在通常人的行列。
到目前为止,他每个学科的都学得很好。各科老师每次上课快结束时拿出来的压轴题,大家冥思苦想没有结果时,顾凌峰的回答总是能让老师的脸色多云转晴,所以大家都会认命地安慰自己,人家智商天生高,是后天的我们望尘莫及的。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全班都不会,老师一怒之下,大家肯定挨罚,由于顾凌峰的存在,同学们减少了倒霉的机率,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好事。
高中和初中最大的区别是高中每个班级都会有一些住宿生,那些家不在榕城,离家远的同学,是住在学校的宿舍楼的,他们大多都是一个月左右才能回一次家的。
每天秦清她们放学回家后,这些学生会在班级上晚自习,有老师轮流看着。住宿生每天都在学校的食堂吃固定的伙食,单调的总是那么几样,不像秦清她们每天回家能看到爸爸、妈妈,吃到可口的饭菜,所以有的女同学开始时总是想家,哭鼻子,都很羡慕她们每天能回家的本市人。
秦清的父母看着她早上有时吃的少,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担心她课间会饿,每天会在书包里给她准备一些糕点、面包等,秦清左邻右舍的同学熟悉后,一个人吃不好意思,有好吃的总是拿出来给大家分享。
刚开始前后左右的同学还不好意思,后来发现秦清很随和,又爱笑,见谁都笑眯眯的,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也就不客气了。林芊芊是每天必到秦清这里报道的,和她周围的人也混得很熟。
今天刚下第二节课,同桌李冬天就用小动物的可怜目光望着秦清,这是又到了喂食的时间了。
秦清同桌生日是年末的,北方正是大雪分飞的季节,名字由此而来。他比大家小了大半年,又是男孩子,和其他人一比,就是个幼稚的大男孩,家又住的远,男孩子长身体的时候,早上吃的早就消化光了,所以他从不和秦清客气,秦清也欣赏他直爽的性格。
秦清后桌的女生叫周梦,是个从偏远中学考进来的学生,性格有些腼腆,刚开始不太爱说话,戴着一副黑边眼镜,一心只想学习,从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从不和大家八卦,除了坐的近的同学,其他人都认不全。秦清天生的开朗热情,几次一同上厕所,一同吃饭,她和秦清倒也能说上几句话,和别人比算得上是熟人了。
李冬天问:“秦清,今天带什么好吃的了?”
秦清道:“李冬天,你倒是真不见外,除了吃的时候想起我这个同桌,其它空闲时间都在看小说,视我如空气。”
李冬天一笑:“和同桌客气什么,我们可是要朝夕相处三年的革命友谊。”
林芊芊凑过来说:“李冬天,就你脸皮最厚,我天天和秦清一起上学、放学,都没你自来熟的快。”
李冬天道:“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是定律,没文化。”
林芊芊举手要打,李冬天躲在秦清后面做鬼脸,气得林芊芊双目圆瞪,秦清一看,又要打起来了,每天吃东西他们都要打嘴仗,大家都见怪不怪了。今天打,明天好,也不嫌累。秦清敢忙拿出妈妈早上做的放了绿豆的点心,一块块分给大家。
回头对周梦说:“周梦,尝尝我妈的手艺。”
周梦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倒也没客气推拖。
(5)
这时顾凌峰从外面走了回来,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以前大家吃东西时他大多不在,说起来一个月了这倒是第一次赶上。
秦清犹豫了一下,拿了一块递了过去,故做镇定地说:“顾凌峰,我妈做的绿豆点心,你尝一块吧!”
顾凌峰抬眼一扫,看到自己的同桌,前桌,林芊芊都吃得津津有味,尤其是以自己的同桌周梦的性格,一个月和他都没说上十句话,和她们倒是很熟的样子,看来这几个人背地里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吃了。
顾凌峰看了一眼秦清,此时她正抬着大眼睛小心地望着自己,她的眼睛很美,很清澈,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此时双眸中倒映着全是自己的身影,顾凌峰平时很少吃零食,可他却没有拒绝,伸手接过了秦清手上的点心,慢慢地送进了嘴里。
很好吃,倒是不甜得腻人,入口清爽,在有些炎热的天气里有一丝丝渗入心底的凉爽。
指尖碰触的一瞬间,秦清的心跳个不停,收回手,脸却有些不自然地红了,看着顾凌峰把点心送进口中,竟比自己吃了还甜。
林芊芊“啪”地一声打掉了李冬天伸过来的手。“李冬天,你别贪得无厌,给秦清留点。”
李冬天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太好吃了,没忍住。”
秦清把口袋递过去:“没关系。李冬天你快吃吧,别理她,我一点也不饿,早上吃多了,现在根本吃不下。”
李冬天立马拿过来去,塞进嘴里,还挑衅地看了一眼林芊芊。
秦清拉住了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笑着说:“芊芊,不就是一块点心吗?”
林芊芊道:“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
周梦道:“老师说这个月的月底要摸底考试。”
秦清回头坐着,本来还笑语连连,立刻乌云笼罩,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我怎么都给忘了,别的我倒是不怕,就是化学太闹心了!”
李冬天和林芊芊难得默契地点了点头,秦清对周梦说:“周梦,我要是有不会的化学题就向你请教了,你可不许嫌烦。”
周梦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大家一时被考试弄得心情沉重。
周梦想起了自己的家庭,家里三个孩子,她是老二,还有一个弟弟,父母靠家里仅有的一点地供她和弟弟上学,入不敷出,自己能做的就是一定要珍惜机会,努力学习,考出好成绩。所以自己比班级任何人都有压力,骨子里的清高和自卑,让她从不愿和任何人过多接触,困为别人都不懂自己。
秦清是个例外,她是真心待人,从不做作,单纯地为别人着想,从不会让人觉得难堪。她知道自己和李冬天是住宿生,怕朋友吃不好,想家,尽可能地陪伴他们,自己从家里带的好吃的,却吃得最少,这份善良的体贴让她感到温暖,所以她愿意和秦清做朋友,她领秦清这份情。相信李冬天虽然单纯,却不是脑子空空的人,他也一样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