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攸城,弥勒山。
夕阳斜照,倦鸟归林。
本来是应该休息的时刻,现在却笼罩着紧张的氛围。
古剑心看清来人,当先一人身材高大,生的甚是魁梧,一张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脸庞加上剑眉星目与高挺的鼻梁更显出其坚毅的心性,此时一张嘴紧紧的抿着,严肃的看着自己。古剑心觉得甚是眼熟,略一回忆,便记起他是常在北长老袁凛身后四人中的其中一人,名叫祁天元,据说武学修为仅次于袁渊,不亚于大弟子庄生牙,为人持重谨慎,鲜少与人交往。除他以外,另外还有两人分立于他身后,一男子生的矮胖,一张圆脸看上去还有几分稚嫩,粗短的眉毛和一对圆眼让他看上去稍稍和善一些。而另一女子则明显有敌意得多,她身材颀长,穿着一套淡蓝色的衣服,本来是十分素雅的着装,此刻却摆好了出招的姿势,一张标标准准的瓜子脸上柳眉倒竖,一双细长的眼睛在向上翘起的眼睫的衬托下更是充满敌意。除了这三人以外,古剑心还注意到另有一名女子躲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因离得远,古剑心也没看清具体样貌。
直到楚冰喊了一声“祁师兄”后,祁天元才把目光从古剑心身上收回,对楚冰道:“小师妹,我奉掌门之令,将你护送回剑宗,同时还要将龙心剑与古剑心带回。”一张口便直接说明来意,口气中又带着不可拒绝的威严,古剑心立刻明白眼前这人绝对不好对付。
还没等楚冰回答,古剑心便先抢道:“祁师兄,我知道师门对我有很多误会,我也一直在寻找澄清自己的证据。我希望……”话未说完,便听那女子喝道:“住口!谁问你话了?!一个师门败类有什么资格说话?!古剑心,我劝你快把龙心剑叫出来,随我们回去受罚,免得让我们动手!”话语间怒气冲冲,竟似有不共戴天之仇。
反倒是祁天元转头斥道:“晨怡师妹,冷静点。”又对古剑心道:“古师弟,你若有何冤屈,我们一同回青阳山再说。你先把龙心剑交出来。”
古剑心还没说话,楚冰便抢道:“我们不会回青阳的,况且龙心剑也不在我们身上。”
那三人惊疑道:“龙心剑不在你们身上?”
楚冰显得有些神色黯然,道:“龙心剑被人盗走了。”章晨怡听了这话却冷笑了一声,跟着祁天元严肃道:“小师妹,你可莫要开玩笑,龙心剑乃本门神剑,还是别私藏得好,快些交出来吧。”言语之间显然不相信楚冰说的话。楚冰气恼道:“是我误信贼人,才把龙心剑弄丢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龙心剑我们交不出来。”
那三人沉默片刻,倒是那矮胖男子首先打破寂静,道:“那龙心剑被谁盗走了?”楚冰虽未见过此人,但见他似乎愿意相信自己,心中对他也生起了一丝好感,正要回答,却听章晨怡又刻薄的冷笑道:“鲍余安,这种话你也相信?龙心剑可是他们谈判的最大的筹码,怎么可能轻易交出来。”说完又“哼哼”冷笑了两声,不屑的看着楚冰与古剑心两人。
楚冰闻言自然心中怒火中烧,忿忿道:“既然各位不信,那我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祁天元毕竟年长持重,见这小师妹的模样倒也不像是装的,便温言道:“小师妹,既然龙心剑失却,兹事体大,我们还是先回青阳山,秉明掌门再行商议吧,如何?”
楚冰见祁天元所言,丝毫不提及龙心剑如何失却一事,反而是叫自己先回青阳山,摆明了还是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加上那身边的女子一副刻薄嘴脸,更是气也不打一处来,碎了一口道:“要我回去见杨傲龙那小人,简直做梦!”
谁知此言一出,章晨怡便娇叱一声,竟祭出仙剑握在手中,指着楚冰道:“你竟敢侮辱本门掌门,实在是无礼!还不快快认错!”
楚冰见她亮剑,心中莫名亢奋起来,正想要祭出‘彩菱’,才记起仙剑在邱恩山遗失了,此时手无寸铁,绝非他人对手。
章晨怡见楚冰犹疑不定,没有贸然出手,还道是对方认为修为不及自己,不敢轻易动手,于是更加猖狂道:“小师妹,既然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大家都是同门,喊我一声‘好师姐’,认个错,这事也就过去了,师姐绝对既往不咎。”
楚冰还没发作,古剑心却冷笑一声,道:“哼,是‘好不要脸的师姐’吧?!”此言一出,倒是把一边的鲍余安逗笑了。章晨怡面色飞红,眼中杀意顿盛,怒叱道:“你算什么东西?!掌门说把小师妹带回去,可没说要把你也带回去,信不信我要你把命留在这里?!”
古剑心早已对这女子心生不满,随即怒喝道:“来啊!就怕你没这个本事!”
话音刚落,一声剑啸响起,章晨怡已是一剑刺出,因为师承苦寒峰,凛凛剑气之上还带着森森寒意,而古剑心竟然不闪不避,反而往前踏出一脚,伸出双手想要空手接白刃。原来古剑心自此时尚未悟剑,未能与天问人剑合一,只有当身怀内力之时还能将天问收入袖中带在身边随时祭出,而与九婴一战后自己内力尽失,连将天问收入袖中的本事都没有,刚才出来的急,又忘了带上天问,只好用双手还击。但章晨怡却以为对手如此轻视自己,怒道:“真是不自量力!看看你如何接下这招!”随即将手中长剑抖出一串剑花,而后剑身蓝光暴涨,寒意加剧,阵阵剑气已然化作寒风卷向古剑心。
古剑心被冰冷的寒风包裹住,动作明显迟缓了下来,相比之下章晨怡手中的长剑出招更速,而且连变三招,让古剑心更加措手不及,等他反应过来之时,那柄长剑已经刺进了古剑心的锁骨下方。而苦寒峰的剑法之中所夹带的寒意使得伤口处并没有鲜血流出,反而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但对于古剑心来讲,一股冰冷的寒意自剑锋涌入体内,传至全身的感觉,远比一道撕裂的伤口要难受的多。
在外人眼中看来,古剑心所收的剑伤似乎并不严重,但是祁天元却看出了端倪,对章晨怡沉声道:“晨怡,这招‘冰续寒元’未免也太重了些,快些收了招式吧。”章晨怡却不理他,兀自看着还被她的长剑所刺的古剑心和一旁早已奔到古剑心旁边的楚冰,冷冷道:“古师弟如此无礼,我只是给他一点教训。师兄你看,他到现在还不肯祭出自己的仙剑来与我较量,分明是看不起我。”说罢,仍是不肯收剑,死死的盯着古剑心。
古剑心此刻寒气入体,觉得仿佛置身于一个大冰窟之中,全身冷的发颤,牙齿发抖,根本说不出话。楚冰看得心疼,骂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古大哥现在身负重伤,功力全失,就连仙剑都祭不出来吗?你这般恃强凌弱,不觉得可耻吗?!”被楚冰这么一骂,章晨怡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将长剑刺得更深了,用充满杀意的语气,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逼得古剑心不住痛苦呻吟。
忽然“铮”的一声剑鸣,章晨怡的长剑被震的脱手,长剑也自然而然的掉了下来,众人皆是一惊,转头看去,却是祁天元持剑在手,将章晨怡的剑打落,逼得她收了剑招。
章晨怡气道:“师兄!你……!”
祁天元沉声道:“够了。你已伤的古师弟够重的了,收手吧!”
章晨怡仍然为自己分辨道:“可他是剑宗叛徒!师兄,你怎么也替他说话!莫非你也有反心不成!”
祁天元喝道:“住口!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兄吗?!就算古师弟身负罪孽,也应该送回师门,交由掌门处置,什么时候轮的倒你来私下用刑啦!”说完,又狠狠的瞪了一眼。章晨怡一时语塞,只得将仙剑收起,一脸愠怒的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祁天元暗自叹了口气,又转过身来,对楚冰道:“古师弟受伤当真这么严重,已然功力全失?”
楚冰抱着已经倒下的古剑心,带着哭腔道:“之前我们曾被妖兽袭击,古大哥与那妖兽竭尽全力一战,虽然斩杀了妖兽,但是自己也昏死过去,醒来以后,就……就发现已经失去内力了。”
祁天元见她言辞恳切,目中含泪,不像是演戏,又伸手给古剑心把了把脉,发现他气血紊乱,毫无章法,确实像是没有休息内功心法的人,于是便双掌按在他的后背,先用内力帮他驱散了他体内的寒气。然后道:“既然龙心剑已经被盗,那你们可有什么线索?”
楚冰道:“现已知道贼人在夕觞城,我们本来打算等古大哥伤好便去寻剑的。”
祁天元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吧。但是只有三天时间,若是三天内找不到龙心剑,我也必须带你们回青阳了。”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语气决绝,似乎不容他人争辩,然后又恢复了一贯沉稳的语气,道:“现下我们先一起回墨攸去,帮古师弟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再由我和鲍师弟直接御剑将你们带到夕觞,如何?”
楚冰摇了摇头,道:“可是,除了我们二人之外,山洞内还有一个受伤的老人家,一个小女孩,和我们的一个朋友,他们……”话音未落,又被章晨怡冷笑道:“自己都顾不上了,还有心情管别人。”
此时倒是鲍余安回护道:“师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师妹帮助一个受伤的老人,乃是出于侠义心肠,人家患难之中尚且有如此胸怀,我们又怎能不帮扶呢。”章晨怡听完又冷嘲一句:“要你多嘴!”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鲍余安倒也不去计较,对楚冰道:“小师妹,把那位老人家带出来吧,我们或许可以帮忙。”
楚冰见此人其貌不扬,说出来的话倒是侠肝义胆,心道:剑宗之中尚有如此侠义热诚之人,委实难能可贵,也许这才能算的上是真正的‘侠’吧。于是点了点头,回身喊道:“止月姐姐,能把俞老丈扶出来吗?”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绝色女子扶着一位膝盖满是血渍,走路颤颤巍巍的老人家走了出来,老人身边还牵着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女孩。祁天元等人认得那就是在茶馆见到的女子。
俞老丈一出来,便看见古剑心盘腿坐在地上,满色惨白,胸口也多了一道浅浅的血口,忙问楚冰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楚冰还没说话,祁天元便抢道:“老人家,请问您家住何处,若是可以,我师兄弟三人可以先把您送回去,先行医治伤口。”
阿彩一听首先高兴了起来,对俞老丈笑道:“好啊,爷爷,我们可以回家啦!”俞老丈眉头深锁,反而是看着受伤的古剑心,道:“可是……这……”古剑心在止月往他伤口上搽了些药膏后,便觉恢复了一些,张口接道:“伯父,我的伤势无妨,旧伤复发而已,就让我师兄先把您送回去,他们都是剑仙,懂得御剑之术,能很快回到夕觞,您就先回到家里好好养伤吧。”俞老丈显然不肯相信,就在他犹疑之时,却听祁天元已经吩咐道:“余安,晨怡,你们分别将老人家和小女孩送回去,我同古师弟随后便来与你们会和。”说完,便向古剑心使了个眼色。古剑心随即应和道:“如此甚好。我伯父家住夕觞,还要劳烦师兄师姐送上一程。”
鲍余安一听便满口答应下来,章晨怡却是一言不发,还是冷着个脸,直到祁天元又喊了她一声,才勉强答应下来。至此,俞老丈虽然心中怀疑,但见古剑心十分坚持,自己又看不出什么不妥,也只好听凭安排,于是鲍余安带着俞老丈,章晨怡带着俞阿彩,双双御剑飞往夕觞。
四人走后,一直躲在很远的那个跟在祁天元三人后面一起来的女子才慢慢走过来,对祁天元道:“祁师兄,那我们怎么办?”祁天元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又转过头对楚冰道:“小师妹,天色将暗,不如先下山找间客栈休息一晚,顺便也让古师弟好好休养一下,我们明日一早便启程吧。”
如今行藏败露,虽说对方只两人,而那女子看上去又不懂得功夫,但是自己失却仙剑,古剑心又身负重伤,功力全失,止月更是不懂武艺,己方三人全上也全然不是一个祁天元的对手,念及至此,楚冰知道眼下也只有听任祁天元安排了,走一步算一步了。于是三人当下便收拾了一下行李,跟着祁天元下山了。
本来祁天元以为只有古剑心与楚冰两人,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甩掉萧奇奇,谁知后来又凭空出现了三人,加上古剑心与楚冰又不能御剑,没办法只能让她继续跟着。至于止月,祁天元想当然的认为既然是朋友,又不懂的武功,要她跟着也无妨,并且他一直对止月心存芥蒂,想找个机会看清楚她的来历。而楚冰与古剑心却不明白止月为何一直要跟着他们,最开始只是因为萍水相逢,后来又是为了给古剑心疗伤,一切看似顺理成章,却让他们总觉得止月是有意跟着他们,包括眼下他们如此境地,在路上也与止月说明,让她可以自行离去不受牵连,但止月却只回答了一句:“我们是朋友。”便一起跟来了。楚冰与古剑心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无话可说,索性也没有在意。就这样一行五人各怀心事的回到了墨攸。
五人回到墨攸后,祁天元本想给古剑心找个大夫先医治伤口,却不知是古剑心本就体魄强健还是止月的药膏效果显著,回到墨攸之时古剑心的胸口只剩下一道浅浅的伤疤了。祁天元见古剑心并无大碍,心中更加疑心,但他素来话少,也不明说,只是顾自己去安排住处,最后找了一间还算大的客栈住下,总共三间房,中间一间住着古剑心和祁天元,左边一间是止月和楚冰,萧奇奇则是住在了右边一间房,时刻警惕着其他人的动向。
一夜无事。
次日清晨,祁天元早早的叫醒了众人,便打算出发。楚冰与止月检查过古剑心的伤势也觉得无碍,而且迫于祁天元的压力,也不得不顺从,五人一早就从墨攸出发前往夕觞。
夕觞离得墨攸不远,加上除了萧奇奇和止月以外的三人都是习武之身,步履轻捷,走的飞快。虽说止月看上去一介弱质女子,却总能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萧奇奇可没那么好运,一路疾走加小跑,没过一会就气喘吁吁了,叫祁天元停下休息,却听祁天元道:“萧姑娘你慢慢来就是,我们会在夕觞停留三天,你不必现在这么着急。”但萧奇奇总觉得放心不下,最后无可奈何,索性买了匹马跟着,虽然她不会骑马,好在祁天元走的也不算太快,只要那匹马踏着碎步走来就行,也总算没有落下。
其实祁天元本来走的可以更快,但是一来考虑到古剑心毕竟昨日才受剑伤,况且功力尽失,终究不能和自己一身修为相提并论;二来便是为了照顾萧奇奇。他本来就已经被萧奇奇的坚持和韧性有所感动,加上萧奇奇帮他们成功找到了古剑心一行所在,也算是有恩于己。其实关于这一点祁天元在去寻找古剑心的路上问过萧奇奇,萧奇奇眯着眼睛笑道:“其实啊,我一路跟着你们许久,早看出你们是在找人。那天我看到鲍师兄打听到那个美女的时候特别开心,就知道这个应该是你们要找的人,所以我也去打听了一下,发现她最近出现在各个茶馆,并且细细询问新产玉头陀的味道,还要自己看过颜色闻过味道,但总是不满意,然后一出门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几乎全城的茶馆她都逛过了,除了漫语茶楼。所以我猜她会来这个茶楼,就在前一天往茶楼送往孙府的茶叶里加了点泻药,等到第二天再告诉他们是茶叶有问题,那些下人就来茶楼闹事,当时她还没有询问过掌柜的玉头陀的情况,看到有人闹事,也只能在众目睽睽下现身,然后我就在她身上撒了这个,”说着,便拿出一个香囊,打开了线口给,祁天元闻了一下,祁天元并没觉得有什么也别,淡淡的也没有什么香味,“这是我从小带在身上的,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香味很淡,别人几乎问不出来,但是我能闻出来,隔老远就能闻出来,就是靠它我才带你们找到这里来的。”说话间五人便到了古剑心等人所藏身的那个洞穴前的那棵榕树旁。
至此,祁天元竟然暗中慢慢佩服起这萧奇奇起来,同时也暗自感叹:自己虽然有一身修为,已然具有半副仙身,倚仗自身的玄功内力便可以为常人所不能,但是如萧奇奇这般仅凭血肉之躯便能做到的事情,自己却完成不了,这一身修为,看来在某些情况下竟也一无是处。又或许是自己太过倚仗自己的玄功,凡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如何用玄功去解决,反而忽略了这副躯体本身也具有强大的力量,或许比修炼玄功更为惊人,那自己这近二十多年的修炼岂非本末倒置?
祁天元晃了晃头,已不愿再想下去。忽然远处一声“师兄”传来,祁天元抬头一看,是章晨怡在夕觞城门口等候,俞老丈也在一旁,他的孙女却不知在哪里。
众人走到城门口,祁天元不见鲍余安,便向章晨怡询问。章晨怡还没开口,就听到鲍余安的声音从成门内传来:“师兄!”等到鲍余安跑到跟前,祁天元不悦道:“你又去哪里了?”鲍余安抓了抓后脑勺,憨笑了两声,道:“我去了趟信站,给我娘报了个平安。”
俞老丈见到古剑心伤势恢复的不错,也甚是开心,跟他寒暄了几声,便想招呼他去自己的家里吃饭。但祁天元显然不想给他们相聚的时间,向古剑心连使眼色,古剑心虽然心中不快,但也知道龙心剑干系重大,也应当以寻剑为主,便只能尴尬回绝俞老丈,道:“伯父,侄儿也想和您天伦相聚,只是我有一物被三叶所盗,此物对我非常重要,现在既然知道三叶还在夕觞,还是应该先找到三叶要回才是。事后,侄儿必然来伯父家中与您畅谈。”
俞老丈神色有些为难,道:“这三叶本是侠盗,没想到竟然偷了你的东西,真是让人想不到。既然如此,那你们赶紧去吧,他的房子就是城西铁匠铺旁边那一间。我还有几件要紧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们过去了。”
此言一出,祁天元首先感谢道:“多谢俞老丈相告。”又转头对古剑心道:“古师弟,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古剑心看了祁天元一眼,向俞老丈道:“伯父,侄儿先行告退。”然后转头对楚冰道:“冰儿,你和止月去我伯父家休息吧,我一个人去就行。”祁天元也接口道:“不错,这么多人过去未免打草惊蛇。晨怡,你也留下,陪着小师妹她们,萧姑娘也一起留下吧。”虽然众人心里明白章晨怡留下不过是把监视美化成了“陪着”,但是此举却也无可厚非,毕竟楚冰等人的手上并没有谈判的筹码,楚冰也明白就算古剑心不叫自己留下等候,祁天元也会想办法将他二人分开监视,可楚冰仍然带着怒气反抗道:“不,我要一起去,我要亲手抓住那个贼!”
祁天元不明白楚冰与三叶之间的过节,并对她始终保持着疑心,便坚持道:“我们三人足以捉拿那个贼人,何况小师妹你现在失却仙剑,去了也没有太多的作为,又何必添乱呢。”说话间祁天元眉宇之中已经透露出一股不悦,对楚冰的疑心更加加重。
就在楚冰还想要抗争之时,古剑心却截口道:“冰儿,你就留下吧。我们一定会把三叶带到你面前的。”说完,不等楚冰回答,就对祁天元道:“祁师兄,我们走吧。”当先踏入城中。祁天元与鲍余安一言不发紧随其后。楚冰虽然心中不满,但听到古剑心这么说也无可奈何,知道真正动起手来吃亏的还是自己,古剑心此举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只能无可奈何的跟着俞老丈同章晨怡等人入城。
谁知一行人刚步入城门口,大老远便瞧见阿彩向这边急匆匆的跑来,神色甚是慌张,仿佛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等到她跑到俞老丈面前,匆匆喘了两口气,便焦急道:“爷爷……爷爷……门打不开……也……也没人来开……”说着,拉起俞老丈的手便要走。俞老丈被阿彩拖着边走边问:“到底什么事啊,这么慌张?”阿彩喘过气来,说话也清楚了许多,道:“叶哥哥家的门打不开,喊人没人应,门口还有好多血。”
众人一听都觉大事不妙,赶忙加快脚步赶到了三叶家门前。这是一处看上去有些破旧的老房子,因为旁边是铁匠铺,所以靠近的那面墙被熏得半黑,更添几分陋室之感。门口两扇老榆木门已经布满了裂纹,看上去几乎摇摇欲坠。这幅光景,让人很难想象这竟然是盗尽世间珍宝的“贼王”三叶的住所,跟传言中的富丽堂皇,雍容奢华竟没半点关系。
除此以外,门缝中向外渗出的血迹更加令人在意,虽然血渍不多,但这股淡淡的血腥味仍然让人觉得屋子里可能发生了可怕的一幕。
祁天元转头对俞老丈道:“里面可能情况不妙,俞老丈先把阿彩带走吧。”俞老丈心中明白,随即点了点头,但阿彩却死活不肯走,非要看看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最后无奈之下,俞老丈只能强行用蛮力把哭喊着的小阿彩拉走。
只剩下祁天元与古剑心等六人后,祁天元便一剑劈开了大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旋即扑面而来。众人进屋一看,桌椅俱裂,杯盘遍地,满室狼藉,几乎没有可以立足的地方,而四面墙上洒满了血渍,不难看出此前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打斗。
随着章晨怡的一声惊呼,众人很快发现了躺在正中间的一具躯体,虽然面部朝下,但是金色的卷发还是让古剑心等人一眼便认出那是三叶。
众人正要上去检查时,却听鲍余安指着北面那堵墙道:“你们看,那里写着几行字!”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上面用剑刻着四行字:
西域异族
狼子野心
欲夺神剑
犯我中原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几句话是什么回事的时候,又听止月道:“死了。”回头一看,只见止月正把三叶的身体抱在怀里,胸口一道巨大的血口映入眼帘。仿佛以为其他人都没听见似得,止月带着毫无感情的冰冷语调,又说了一遍:“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