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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黄泉路得布阵书 达州城遇段良谋

黄泉路。

古剑心醒来时发现自己仍在黄泉路那一座木桥的中间,身上依旧如同千斤重压加身,抬头望去,是早先看到的一个黑黢黢的山洞。

古剑心费力的爬起来,一步步的向那山洞走去。虽然那木桥不长,却也费了颇大力气,好不容易走到山洞口,只见里面一片漆黑,无法视物。

正踌躇间,忽然出现一个四尺高的红皮小鬼,打着一只明暗恍惚的灯笼在自己面前。那小鬼开口道:“阁下就是古剑心吧。我奉帝幽大神之命,特来引路。快些跟我走吧。”说罢,顾自一蹦一跳的向前走去。古剑心回道一句:“有劳了。”便匆匆跟上。

此时古剑心身上如有千斤重负,虽然过桥之后稍有减缓,但仍觉艰难,实在无法走快,见那小鬼越走越远,便急道:“你慢些,我追不上。”那小鬼斜着头回过身来看了一眼,恍悟道:“是了,冥界有通天教主布置的缚魂引渡网,用来网住那些失去了阳气的阴魂不让他们飘走。你还是个活人,阳气重,这网罩在你身上自然像千斤铜钟一般。是我考虑不周,那我们便慢些走吧。”

听了那小鬼的话,古剑心方才明白其间道理。那红皮小鬼说完后果然慢下了脚步等古剑心,古剑心心中感激,便道:“多谢了。”那红皮小鬼道:“不碍事,这些都是帝幽大神吩咐的,一定要将你送出冥界。”

这一路除了那小鬼的灯笼外,其他地方毫无光亮,古剑心只是跟着那小鬼的亮光走,一路走的歪歪扭扭,像是走在山洞里一条曲折的小径,但是伸手向四周一摸,又没有任何阻碍。闲来无事,古剑心便和那小鬼边走边聊了起来。

古剑心道:“我听说三界轮回自有阴阳定律,想必你也曾在阳世生而为人吧?”红皮小鬼道:“你说的不错,只是我曾喝过孟婆汤,阳世的记忆都不晓得了。我只知自己生前是个恶人,为非作歹,是以无法投胎转世,须在阴间当个鬼差,服满三百年的苦役才能再入轮回。现在想想,怕也是有个两百余载了吧,具体也不记得了,不记得了。”摆了摆手,语气中满是无奈。

古剑心心想:没想到真有因果报应一说,这小鬼因为生前的恶行死后便要在这阴森恐怖的幽冥服刑三百载,实在可怜。又想:像张救这样的恶人死后会不会也要如这小鬼般服刑呢?或者能在此处遇见他也未可知。不过张救若是成了眼前小鬼这模样,自己怕也不认得了吧。想到这里,古剑心不禁一声苦笑,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这样胡思乱想。

那小鬼听见古剑心的笑声,便道:“你是在笑我自作自受吧。不过我已喝过孟婆汤,生前的事情早已不记得了,这样的惩罚最多也不过是让我以为自己生而如此便了。我也曾疑惑为何阎王要这样安排,既然记忆全失,又怎么想到自己在为生前的罪孽赎罪呢?又是在赎哪些罪呢?”

古剑心摇摇头,道:“我也不懂,或许你这三百年的记忆可能不会消失吧,等到你投胎转世,还会想起这三百年来所受的苦,这样,你下一世就不会再去作孽了。”那红皮小鬼听后点点头,若有所思。

古剑心心想:他已经在为自己的罪行赎罪了,自己又何必再与他多说这些话,叫他无法心安呢?便转移话题道:“我伸手查探四周,并无障碍,你为何要将路带的如此曲折呢?”

那小鬼道:“你是活人,自然看不到冥界的布置,这些东西也影响不到你。但是在我看来,此间如同多个交错在一起的山洞一般,错综复杂,周围也有岩壁阻挡,路走的也就自然曲折了。”

听了那红皮小鬼这一番话,古剑心才记起自己口中不知何时已没了孟婆草,看不到冥界的事物了,只是心中奇怪既然如此为何还能看到那黄泉路上的木桥和眼前的小鬼呢?想到这里,便向那小鬼发问。

那小鬼道:“我是因为帝幽大神施了法才能让你看到的。至于你刚才所见的木桥那里,是黄泉的源头,黄泉路的尽头,再过去便到了阴曹地府,而从那里到此处一直到我们出去返回阳世的路口,都是黄泉路。那黄泉与那座木桥均是阳间的事物,死去的亡魂路过那座桥后身上的阳气便会被洗净,黄泉也是吸人阳气的地方。”

古剑心心道:怪不得路过那座桥时身上好像背负千斤巨压,原来除了缚魂引渡网外,还有那黄泉在作怪。

一人一鬼一路走一路说话,约摸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眼前忽然有亮光出现。那小鬼道:“前面便是去往阳世的路口了,我就送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对古剑心道:“既然你要回到阳世,能否帮我一个忙?”

古剑心道:“你将我带回阳世,也算有恩与我,尽管说来,若是我能办到的,一定答应你。”

那小鬼听了这番话,十分高兴,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古剑心,道:“此书是阳世之物,日前被我在黄泉路捡到,还望托你还回阳世。”

古剑心接过书一看封面,上边写着四个古字,年代久远,古剑心并不认得,随意一翻,里面写的也都是一些看不懂的文字,偶尔画着几张阵图,看出是一本教人摆阵布阵的书。古剑心对此并无兴趣,便将书合上,对那小鬼道:“好,我将此书带回阳世便了。”

那小鬼道:“多谢了,我便送到这,慢走。”

古剑心道:“留步。”便转身踏进了亮光之中,消失了身影。

就在古剑心消失的那一刻,那红皮小鬼突然改头换面,变成了一个蓄着长髯的僧人,同时帝幽也在他身后出现,道:“看出什么名堂了吗?”

那僧人不答反问:“你洞察三界,通晓古今,难道还看不出他将来的事?”

帝幽冷笑道:“这小子命格特殊,数年后便跳出三界,本尊怎么看得出来?”

那僧人道:“五百年天劫将至,此子或许便是预言中的‘七星’之一。”

帝幽道:“或许吧。只希望这次,你没把《鸿钧手札》交错人。”说完便消失。

那僧人独自站着向那亮光处望了一会,喃喃道:“五百年过去一半了,‘七星’一人未现,只盼如来佛祖的预言莫要失准才好。”话音一落,便也消失在了黑暗中。

古剑心一踏入那光亮中便觉一阵晕头转向,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失心谷的湖边,手中拿着《鸿钧手札》,身后所负紫檀剑匣安然无恙,龙心剑置于其中并未丢失。古剑心站起身来,出于好奇,又沿着那湖绕了一圈,却发现莫说山洞,连那座山都消失不见,整个湖周围只有平整的草地,那通往黄泉路的路口则彻底消失了。

古剑心心中苦笑道:大概只有口含那孟婆草才能入得黄泉路。这法子还是之前那姑娘教我的,还说要我回来后还她一株孟婆草,按理说她与我有恩,我当还她才是,只是这孟婆草与一般野草极为相似,该如何分辨呢?想到这里,古剑心不禁头疼,他不想做忘恩负义之人,但又实在分辨不出孟婆草,若就此空手而回,日后用遇见那姑娘自己拿不出来,岂不是被人当做忘恩负义之徒?

正踌躇间,忽然想到一个笨方法。他俯身随意采了些野草,一根根含在嘴里,然后观察能否看见鬼魂。可惜的是古剑心并没有这份运气,他接连换了十余处地方的野草含在嘴里,都没有含到能够让人看见鬼魂的孟婆草。

心灰意懒之际,古剑心又俯身打算再抓一把试试,一弯腰,忽觉一阵劲风从后背扫过。古剑心反应虽快,仍不及来人的敏捷身法,一翻身,身后的剑匣已不见了。

古剑心抬头一看,眼前人怀抱着剑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道:“这失心谷里的草味道还好么?”那人一身夜行黑衣,却没带面罩头巾,一头蜷曲的金发格外显眼。古剑心一眼便认出那人身份,怒道:“‘贼王’三叶!”

三叶笑道:“你知道我的名号了?我却还不知道你的。我三叶盗尽世间珍宝,镇北王魏长军的白玉观音,通宝钱庄大东家向伯诚的《瀚云山居图》,皇宫摘星阁里的七星御龙剑,哪样的主人说出来不是鼎鼎大名,唯独这次,我却丝毫不知你的底细,只知剑宗出了个叛徒叫古剑心,盗走了镇派之宝龙心剑不见了踪影。莫非,你便是古剑心?”说罢,故作吃惊的看着古剑心。

古剑心被他说得怒上心头,喝道:“与你这贼人多说无益,还剑来!”话音未落,天问祭出,直刺三叶。

三叶领教过古剑心的实力,丝毫不敢大意,侧身避过。古剑心一剑不中,反手削去,却见三叶身法一变,又是堪堪避过了剑锋。古剑心出手十数招,剑法疾急,却参不透三叶身法诡异,每一招都看似将要刺中,偏被他有惊无险的避过。而三叶苦于怀抱着剑匣,身法施展不开,虽能勉强避开古剑心的剑锋,但终不能在古剑心的剑法中抽身逃离。

两人缠斗数合,三叶忽然身形急退,古剑心忙挺剑上前,两人同时出离湖边数丈,一头扎入失心谷诡异而又浓重的雾气中。

古剑心心急如焚,奈何迷雾重重,只能隐约捕捉到三叶的身影,却捉不住他。而三叶自是身法诡谲,但怀抱剑匣难以施展,甩不脱古剑心。两人一番追逐后,三叶身法突变,纵身上跃,跳出丈高。古剑心自然不肯落后,遂御剑直上。那三叶见古剑心追了上来,莫名一笑,忽然停住身形,直坠下去,中间没有半分迟滞。而古剑心御剑飞行去追三叶,只见他身法忽如鸿毛化作沉铁,不由咋舌,自己却不得不在空中荡个小圈才能掉头去追,却发现三叶身影已经坠入雾中不见了。

这一来古剑心更是着急,御剑飞行横冲直撞,又哪里能拨开浓雾寻得三叶身影。实在无法可想,古剑心落地后祭起天问向周围方圆三张荡出一圈剑风,勉强驱散些浓雾,隐约间看见一个黑影,还未识清,浓雾便又包了过来。

古剑心辨明方向后即刻追了过去,到近处才发现只是一棵矮树。古剑心又急又怒,心道:这失心谷雾气浓重,难辨方向,三叶轻功又高明,叫我如何再去找他?气愤之下,一剑劈断了那棵矮树。

看着一地的残枝败叶,古剑心内心涌起一阵深深的绝望。哪怕不能洗脱自己的罪名,至少将龙心剑还回剑宗还能救下韩峰月,而如今龙心剑被盗,自己枉死便罢,还害了韩峰月,真是罪孽难赎。

想到这里,古剑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抽出天问便想以死谢罪,谁料低头一看,竟发现地上有点点血迹。古剑心查看自己身上并无伤口,这血迹也不可能是矮树的。思前想后,当时拨开迷雾确实见着了个人影,看来那时剑风扫过,在三叶身上留下了伤口。

看这地上的血迹,斑斑点点,并不太多,看来伤口不深。古剑心怎肯错过这唯一的线索,当即四下查探。起初沿着血迹一直往北,后来血迹渐少,突然向西面又有断断续续的血迹出现,最后再也找不到了。

古剑心心道:看来三叶到此处也察觉到了伤口,想必用布掩上了,我便往这个方向去罢。想到此处,古剑心当即御剑飞行,向西直追,甫一出失心谷便见十万大山,苍苍莽莽,想到失心谷位于遮天山脉腹地,人迹罕至,向西去荒无人烟,要到百里外方有挨近周朝遗城的乡镇,三叶往这里去干什么?

古剑心越想越不对劲,心想此人步步心机,城府极深,既然发现自己身上伤口留下血迹,怎会不想到自己前来追查?又想到那往北的血迹曾忽然减少,又向西增多一些,此刻想来,定然是他故意留下,误导自己往西边追查的。

念及此处,古剑心暗怪自己大意,同时脑筋急转:三叶盗取龙心剑虽不知目的为何,总不会留在失心谷这种人迹罕至又阴寒幽魅的地方,向北是蜮城,他既然知道我与莫府有过交情,自然也不会去蜮城招摇,毕竟他轻功虽高,内力却并不深厚,不能与一流高手抗衡。向南是遮天山脉的群山,亦无人烟。那么剩下就只有一个地方了。

辨明方向后,古剑心御剑直飞达州。

古剑心御剑到达州城外便落下,不想引人耳目,徒步入城。这日达州城内十分热闹,似乎有什么喜事,有人在城里最大的酒楼聚英楼里大摆筵席,宴请全城,排场委实不小。古剑心却无暇他顾,急于找到三叶的下落,然而避过人群走遍偏僻的小巷却一无所获。古剑心心道:现在城中大多数人都去了聚英楼,莫非这三叶也混入人群中在聚英楼里?除此之外,古剑心实在无法可想,也只得去聚英楼走一遭。

聚英楼始建于前朝,老板姓梁,单名一个鑫字,白手起家,为人世故圆滑,深谙处世之道,黑白通吃,无论官面还是道上的人,见面也都要叫一声“梁老板”,能够经历江山易主而酒楼不倒,可见他的手段。其妻明氏,做得一手好菜,其中尤以“神仙鸡”出名,传言前朝皇帝闻名曾让人带回一只,食得珍馐后大声赞叹,要明氏进宫入御膳房为皇帝做菜,却被明氏因感染天花婉拒。从此明氏不再掌厨,将手艺传给了学徒,除了“神仙鸡”的作料亲配外其余一概不插手。皇帝得知此事,知道明氏感染天花是假,不肯进宫是真,但强招一个有夫之妇入宫为自己做菜也难成体统,无奈之下只好作罢,只是每隔三两日便要叫人去达州捎回一只“神仙鸡”,可见这道菜的滋味。

聚英楼传到今天到了梁鑫之孙梁通手中,规模越做越大,“神仙鸡”的做法也一代代由婆婆传给媳妇传了下来,历经三代,早已声名远扬。达州往来商客繁多,去聚英楼的在平日里就络绎不绝,这天是达州城最大的珠宝商段明才爱女三日后将要出嫁,特意宴请全城,摆下了百桌酒席,去聚英楼的人就更多了,真可谓是人山人海,五层酒楼,尽皆爆满。

古剑心在楼外远远望了一眼,心想如此拥挤的地方三叶还抱着个剑匣怎会进去?正扭头要走,忽然瞧见一个驼子硬生生挤进了聚英楼,本来古剑心只是觉得此人如此驼背还要挤进去讨杯喜酒,,真是爱凑热闹,可总觉得哪里不对。细想之下,忽然记起那驼子的后背不似一般驼背人那样圆,而是突出两个尖尖的角,甚是奇怪。古剑心突然悟道:那人或许不是驼子,而是背上藏了什么东西!念及此处,古剑心也赶忙挤进了聚英楼去追查那驼子的下落。

一入到聚英楼内,便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奢华之风,满堂的红彩,随处可见的富贵牡丹,还有满桌的海味山珍,美酒佳酿。聚英楼总分五层,一楼便是大堂,往里是厨房后院,东西两边各有一架楼梯,上楼是二三四五层的厢房雅座,越往上越是豪华。此时最高楼上并排站着两个中年人和一名青年男子,左边的中年人一身藏青宽袍,膀大腰圆,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摸着肚皮,油光满面,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链,腰间带着一块小孩手掌大小的翡翠,身旁那中年男子一袭暗红色长袍,除了腰间一块玉坠外没有其他珠宝,生的虎背熊腰,面容刚毅,双手负于身后,英气十足。身旁的青年男子与旁边的中年男人样貌极为相似,一身素衣,打扮也极为朴素,只是眉宇间自有一份傲气。古剑心猜出那三人大致便是梁通、段明才和长子段良功。只是他不知道段明才对朋友出手大气,家中却家教甚严,尤其对自己的三个儿子更是要求勤俭朴素,淡泊明志,是以从来都不打扮的贵气十足,只是今日自己摆宴,多有贵宾,便换了身锦服,至于段良功却是谨遵父亲教诲,仍是平时装束。

三人说笑间不时迎来道贺的宾客,古剑心一看便知都是达官贵胄,三叶带着个剑匣,自然不会出现在那里。接下来两层都是段明才的亲友所在,分别由段夫人和二公子段良臣接待。亲友之间相互熟悉,古剑心觉得三叶也未必会出现在那里。

而二楼只有一个年纪尚小的少年接待,眉清目秀,文质彬彬,想来是段家的三公子段良谋,接待的客人却都是一些粗野的江湖中人,只是这少年年纪虽小,但接待起来仍是从容不迫,不卑不亢,神色自如,倒是让古剑心好生佩服。

古剑心心道:这三四五楼三叶大概是不会去的,一楼人多,辨不清楚,我倒不如先上二楼向这小兄弟询问一番,也好借高处搜寻下三叶的身影。思虑至此,遂上楼去。

段良谋见有客人来,便作了个揖,恭敬道:“敢问少侠尊姓大名?既来为家姐贺喜,在下先行谢过,不知是否有幸结识?”古剑心道:“在下一介江湖白衣,籍籍无名,不足挂齿。到此间来,一来是为贺喜,二来是想向段公子打听一个人。”段良谋听后,并无讶异之色,只是微微好奇,道:“哦?请问是何人?”古剑心转头看向楼下的人群,低声道:“‘贼王’三叶。”

听到这里,段良谋心中方起波澜。“贼王”三叶窃取达州通宝钱庄《瀚云山居图》一事曾轰动全城,无人不知,谁都想见识一下能突破铜墙铁壁般的钱庄宝库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但纵使向伯诚花下重金锁城十日也终究没能将三叶抓获。此事发生后段明才一度加重护院人数,担心传家宝墨绿玉如意被盗,直到紧张一月后又听闻三叶在京城犯下大案,知他人已远离达州,才松了口气。

现在听古剑心说来,看他面色,听他语气,段良谋都不觉得他在说谎,便走到身旁,道:“少侠既然说这三叶在此,敢问他打扮如何,什么样貌?”古剑心仍是观察着楼下的人群,道:“此人轻功极高,擅长易容,方才是一副驼背打扮。”段良谋也望向楼下的人群,忽然道:“眼下人多,一时难以辨认,不如在下帮少侠找个静僻的桌子,少侠先行坐下休息片刻,在下命人下去查探,一经发现便来汇报,可好?”古剑心道:“三叶偷了我一样重要的东西,我非找到他不可。此人生性狡猾,只怕不易被人发现。”段良谋却忽然将手一指,悄声道:“你看那是谁?”

古剑心顺着方向看去,却见一个莽汉在与他人拼酒,正将一坛状元红倒入口中。古剑心奇道:“此人有何……”话音未落,却又被段良谋悄声截断道:“少侠若信得过在下,此刻三叶应往聚英楼的后巷去了,在下知晓一条捷径可更快抵达后巷,少侠可愿一往?”古剑心虽不知他何出此言,但见他说的恳切,似乎甚有把握,当下便点头同意。

段良谋喊过身旁一个家仆打扮的人,吩咐了几句,便向古剑心道:“少侠,这边请。”当先带路,向左手边的楼梯过去了。到了那楼梯旁,段良谋沿着墙壁敲敲打打,略一摸索,便朝着一处猛按一下,忽然旁边出现一个暗格,大小正好容一人进入。段良谋看着古剑心诧异的神色,道:“这是聚英楼的应急暗道,在下在无意间得知的。少侠请。”

古剑心虽然心中犹疑,但眼下自己没有更好的办法,何况用人不疑,便当先入了那暗道,段良谋也随后进来。

原来那暗道稍作倾斜,表面是光洁的汉白玉,竟然颇为讲究。古剑心暗道这聚英楼果然出手气派,一条逃生用的暗道竟也如此将就。两人一路滑下,不一会便就到底,眼前是一扇铁门,只有门栓,并无上锁,想来是作逃生方便,而外面又无法进来的考虑。铁门上有换气的小窗,古剑心借小窗向外一望,确是后巷,但空空荡荡,杳无人烟。古剑心心中略有失落,但仍不死心,稍等片刻,忽然从旁边转出一个人影来到后巷。古剑心凝神细看,那人生的十分高大,虎背熊腰,身上罩着一件粗布长衫,露出一双手却显得格外娇小。古剑心见来人并非三叶,大失所望,却见那人举止奇怪,神色狡黠,打量着四周,而后将身上长衫一甩,竟然在里面藏着一个剑匣,脚下还踩着高跷。那人踢开高跷,落下地来,怀抱着剑匣,虽然面容改变,但古剑心仍然一眼认出那就是三叶!

古剑心心中大喜,正要夺门而出,却被段良谋一把拦住。段良谋朝他摇摇头,轻声道:“少侠别急,我自有妙计可助你生擒此人。”古剑心将信将疑,眼见三叶将剑匣用绳子缚在背上就要离开,心中越发着急,忽然眼前一团事物落下,“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只见三叶被这声音一惊,回头一望,眼中满是疑惑。他抬头望了望,又向那事物落下的地方看了看,一声冷笑,转身便要走。古剑心怕他就这样离开,几乎按捺不住,却见三叶忽然转身,脚下步法三变,转眼间便到了自己眼前。段良谋看准时机,道:“便是现在!”古剑心当即破门而出,祭出天问刺向三叶。三叶大惊之下身法急变,全身向下一沉,使得天问只割断了自己胸前的绳子,却未伤及自己。

听到剑匣“砰”的一声落地,三叶虽是心中懊悔,但也明白这龙心剑眼下是夺不回了,眼见古剑心剑锋逼来,显是对自己恼怒已极,又深知凭自己的武功绝非对手,在这深窄的后巷中自己的轻功又不好发挥,只得先退一步了,随即双足一登,翻墙而过,了无踪影。

古剑心见三叶逃走,既已夺回龙心剑,也不再深追,重新把龙心剑缚在自己身后,忽然心中好奇,向刚才落下的那团事物望去,却见是一个包裹,里面摆着三个朱红色的果子。古剑心一眼便认出那是对自身修为大有助益的丹阳果。

只是古剑心心中仍有疑惑,便向段良谋道:“这丹阳果对武学之人大有助益,也确实难得,只是这陷阱实在明显,天降仙果,显然有诈,公子何以料定三叶甘冒奇险呢?”

段良谋道:“三叶每次行盗后都会留下三片金叶显示自己的名声,显然是个张扬自信之人。这陷阱如此明显,便是要向他挑衅。他眼见四下无人,又自信于自己的轻功身法,纵使知道暗中有人观察他,他也敢冒险一试。不过这三叶轻功确实高明,刚才那么近的距离,而且还如此出其不意,竟然没有捉到,实在令人咋舌。”

古剑心道:“三叶的轻功其实并非高明,只是他的身法实在诡异,时而轻若鸿毛,时而重似铜鼎,令人难以看透。对了,公子究竟是何以得知三叶会出现在这后巷之中的?”

段良谋微微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适才少侠说三叶乔装成驼子混入宾客之中,在下便想他一定是盗取了什么不好藏匿的东西才乔装成驼子这样招人眼球又行动不便的模样。但是这三叶既然擅长易容之术,前脚进了聚英楼,后脚说不定就又改头换面了,在下便没有特意留意驼子,而是找出了所有在下未曾在达州城见过的生面孔,共有三十七人。在下又特意误导公子看向一个在下认识的达州城百姓,既然三叶盗了公子的东西,此刻定有反应,果然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随即向聚英楼后院的方向迈了一步,而后借着小二上菜的遮挡便不见了行踪,在下这才料定此人便是三叶,而那个方向只有后巷一条路可以离开。”

古剑心听完十分佩服段良谋缜密的心思和思维的敏捷,又惊讶于他超凡的记忆与眼力,更对他出手相助夺回龙心剑深深感激,道:“公子今日助我夺回这剑匣,我感激不尽,此番恩情,定当相报。只是眼下我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一介江湖白衣,又没有什么豪礼相赠,实在惭愧。”

段良谋道:“少侠这是哪里话,在下相助,实是路见不平,谈何报答?反倒是在下,倒有一事想请少侠帮忙。”

古剑心一听能还个人情,心中大喜,道:“公子请讲。”

段良谋道:“在下有一事还想先问明,少侠可是修仙人士?”

古剑心道:“正是,我乃青阳山剑宗门下。”话虽如此,可一想到自己已成叛徒,心中仍是一寒。

段良谋不知此节,大喜道:“原来如此,我果真没有看错!少侠定能助在下一臂之力。在下想引荐少侠步入朝政,以少侠修仙之资训练军队,收复……”话未说完,便被古剑心截道:“公子无须再说了,这个请求恕难从命。”

段良谋诧异道:“为何?”随即又解释道:“在下自然明白门派间不得私下传授武学的道理。只是想请少侠传授吐纳修习之法,强元固本,并非传授武学玄功。”

古剑心道:“公子有所不知,修仙之人,不涉朝政,不预政事,这是历代遵守的门规,不可违反,还请见谅。”

段良谋听后失落一笑,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古剑心不解道:“据我所知,大楚如今国力昌盛,内无悍匪,外无敌国,公子何以要……”

段良谋黯然道:“如今大楚境内确实一派祥和安宁,富裕繁荣,人们都忘了何谓居安思危了。遮天山脉以西前朝遗城不知收复,蠢蠢欲动的邪教不知铲除,如今邪教已自成军队与正道各派激战数日,朝廷都不闻不问,国家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只怕到时百姓都只信仙法玄术怪力乱神,践踏法律藐视公正了。”

古剑心听完,只觉段良谋抱负颇深,胸中确有大才,只是今日还须返回蜮城莫府商讨营救韩峰月的计划,不能再耽搁,否则还真想再听听段良谋的远见卓识。

古剑心道:“段公子胸怀抱负,我十分佩服,只是现在要事在身,不能再耽搁了,只怕要先行一步,日后有缘,定来回报公子今日相助之恩。”说罢朝着段良谋作了一个揖,段良谋随即还礼。

古剑心转身要御剑离开时,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本书交给段良谋道:“这是我无意中得到的一本古籍,似乎记载了什么阵法,若是对公子有用,便拿去吧。”

段良谋接过一看,心中大惊,翻看了书中数页,更是激动的手足并颤,最后将书一合,跪下向古剑心拜道:“在下眼拙,不知鸿钧大神显圣,请受在下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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