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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逞英雄袁渊动武 折战戟魍将佯败

青阳山,阳关口。

费羽一脸惊讶的看着张度,大脑一片空白。这师弟当年被师父救回,便一直呆在风栖顶上,虽然沉默寡言,但费羽绝没想到他竟是魔教的奸细。

只见张度狞笑一声,拔出手中铁剑,那名剑宗弟子便直直坠了下去。一时间,人群中又有数声惨叫,想是其余埋伏在剑宗中的魔教弟子也现身出来,粗略一看,竟有十余人。费羽心下惊慌,生怕自己也突遭不测,立马四下张望,却见周围只有几名风栖顶的师兄弟,同样是一脸的惊慌失措,应该不是魔教中人,登时心宽。

忽闻人群中有人大喊:“魔教妖邪,速速受死!”循声望去,却是掌门弟子杨傲龙,原来他身边亦是伏有一名魔教奸细,但杨傲龙反应极快,在那魔教奸细出手前便觉察到不对,当即挥出仙剑“蝉翼”,挡下了那魔教奸细的致命一击,随即玄功运起,通身真气激荡,震得身上白衣飘动不绝,身形如电,刺出三剑。那“蝉翼”仙剑本因剑身薄如蝉翼,而通体透明之故得名,本来就不易辨出行迹,加上杨傲龙剑术甚高,三剑瞬息便至,魔教奸细仅挡得一剑,便被余下两剑刺中。

杨傲龙不识得此人,下手更不留情,怒喝一声,长剑挥出,将那奸细拦腰斩断。其余弟子见杨傲龙出手,方始如梦初醒,向魔教奸细攻去,其中数名弟子本与奸细同门,往日交好,不愿兵戎相见,便杀向自己不识之人。十余名奸细正被围剿之际,忽听之前那声音道:“黑旗营前往支援身在剑宗内部的弟子,白旗营从正面进攻!”

楚云游见己方突生变故,心下大惊,正要出手相助之际,却有杨傲龙制住了局面,心下甚是快慰,听得白炎此言,胸中豪气顿生,朗声道:“傲龙,稳住局面。定华山、风栖顶弟子,守住阳关口,北长老、西长老在关内镇守,南长老、北长老,南天柱、苦寒峰众弟子随我迎敌!”号令完毕,当即御起仙剑,飞向关口,四名长老紧随其后。众弟子接令,齐声道:“是!”当即各司其职,数百名弟子御起仙剑随掌门同去,余下大约一半弟子在阳关口驻守。

杨傲龙闻得师父此言,精神为之一振,正要铲除余下奸细,忽闻一声凄厉的鹰啸,却见山壁之间莫名涌入不少黑衣人,乍看一眼,不下百人,身法均如鬼如魅。杨傲龙也不及回应,便向其中一名戴着一双钢爪的黑衣人杀去,刷刷刷三剑刺出,皆被那黑衣人挡了下来,随即反手一抓,击向杨傲龙面门。

彼时剑爪相碰,杨傲龙便知此人玄功不在自己之下,对实力在不有所隐藏,闪身避过一抓,便将楚云游亲传的“涛云覆海剑”使将出来,一时剑光闪动,剑气激荡,转眼间便与那黑衣人拆了数十招。那黑衣人功夫也是了得,一对钢爪舞的风生水起,招式之狠辣亦是杨傲龙从未所见。此前杨傲龙在剑宗之中只与同门师兄弟比剑,也没与其他武器相斗,加上杨傲龙临敌经验尚浅,虽然在剑术招式与玄功修为上都不输给眼前这黑衣人,但一时也想不出克制敌人的招式。又拆了十余招,杨傲龙长剑递出,一招“云海翻腾”使将出来,剑锋到处,幻化出无数剑气,逼得黑衣人交叉格挡。杨傲龙一招未老,又是一招,“云里窥龙”瞬发而至,在剑尖处凝聚真气,后化作全身之用,身若矫龙,势如破竹。

黑衣人双爪交叉,凝力不发,待杨傲龙长剑送到,双腿便在石壁上一发力,举抓探出,正与剑尖相对,擦出火花无数,随即变抓,反手抓向杨傲龙面门。杨傲龙见钢爪抓来,虽惊不乱,横剑架挡,突然松手,退开身去,右手捏做剑诀,口中喊道:“翻云覆雨!”登时蝉翼白光大作,剑身晃动,荡开无数剑气,在那黑衣人身上割出无数伤口。杨傲龙见一招得手,心下得意,却见那黑衣人并不松开钢爪,反而在石壁上一踢,向自己纵来。这一惊非同小可,杨傲龙深知自己若被这黑衣人近身,自己手无寸铁,只得束手待毙。当即运气全身真气隔空传入蝉翼之中,“翻云覆雨”剑招荡出剑气更剧,想叫那黑衣人知难而退,同时自己身形不住向后退去。谁知那黑衣人已被剑气割得浑身是血,身形却丝毫未乱,便是直直向杨傲龙纵去,竟是要与他同归于尽。

眼见黑衣人便要近身,忽然寒芒一现,那黑衣人身后中剑,剑尖贯出胸口,伤口处慢慢结了一层白霜。待剑收回,黑衣人尸体落下,杨傲龙真气一运,便将蝉翼收回手中,适才命悬一线,多亏有人相助,抬头望去,却见刚才相助之人便是北长老袁凛之子袁渊。杨傲龙道:“多谢袁师兄相助。苦寒峰‘封霜剑法’果然名不虚传。”袁渊道:“杨师弟客气了。魔教妖邪诡计多端,可须小心些才是。”说罢,见左下方地上有一男一女两名剑宗弟子正与三名黑衣人缠斗,渐渐处于败势,便飞前去身去相助。

那一男一女见袁渊来助,心中大喜,精神一振,又鼓起精神将剑法使将出来。两人均是苦寒峰弟子,各自使出封霜剑法,周遭空气温度骤降。本来封霜剑法的精髓便是化真气为寒气,注入剑中,对敌之际,降低温度,是敌人动作迟缓,自己便可借机杀之。但眼前这三名黑衣人内力着实深厚,这凛冽的寒气竟然没能减缓他们的攻势,依旧招招逼来,充满杀机。

其中一名手执弯刀的黑衣人刀刀紧逼,一刀劈下,眼看便要斩去那女弟子的一只手时,身旁的男弟子侧身一撞,撞开了那女弟子,自己横剑挡下了一刀。自己身形未稳之际,左边肩头一名黑衣人便挺剑刺来,身后亦有一名黑衣人反手捉着匕首刺向他的后心。眼看这男弟子便要横尸当场,那女弟子已是“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却见那蓝光一闪,匕首黑衣人后心便插上了一柄长剑。

原来袁渊见来不及到身边相救,便掷剑而出,运足真气向那匕首黑衣人刺去,眼见得手,但那男弟子的危机尚未化除,右手捏做剑诀,喝道:“结!”只见黑衣人伤口处突然迸发出无数鲜血,瞬间又化作冰霜,冻住了黑衣人手上的长剑。从伤口的剑身形成了一道长长的冰柱,场面既美丽又可怖。

那男弟子见援兵已到,登时稳住身形,口中怒喝一声,提起一口真气,挥剑格开弯刀。此刻袁渊已到附近,拔出长剑,走到那男弟子身侧,道:“没事吧。”那男弟子盯着黑衣人,口中道:“没事,多谢师兄。晨怡师妹呢?”却听袁渊身旁一女声道:“多谢师哥关心,我没事。”话音刚落,却见眼前的两名黑衣人又冲了过来。未等那一男一女两名弟子反应,袁渊便已出手,长剑刺出,刚要刺中那被多了长剑的黑衣人胸口,却见那黑衣人顿时停住身形,双足一蹬,向后退去。

袁渊挺剑追刺,却见眼前忽然落下一件事物。袁渊收剑不及,一剑贯穿,定睛一看,却是一名剑宗弟子。袁渊又惊又怒,甩开那弟子的尸体,又要出手,却听得“呯呯”两声,袁渊回身一看,原来又是两名剑宗弟子的尸体,其中一具正好砸中那名男弟子,那男弟子一个踉跄,忽然一名黑衣人从背后突袭,袁渊正喊出一句“小心!”,却已是来不及了。只见那黑衣人在那男弟子天灵盖上一掌劈下,那男弟子口鼻喷血,转眼便成了一具尸体。那女弟子见同门遭遇毒手,悲愤之下,挺剑便刺。袁渊不及细看,便闻身后劲风大作,头也不回反身一剑,从左肩穿出,刺穿了一名黑衣人的手掌,随即右手离剑,同时身形一矮,避过从右肩砍来的一刀,转身站稳,右手捏做剑诀,长剑飞回右手,双足一蹬,身形如电,在使弯刀的黑衣人尚未转身前,便一剑斩下了他的头颅。

忽听一声惨叫,袁渊以为是那女弟子遭了毒手,急忙看去,却见一人身着白衫,正是杨傲龙,右手一剑已是刺入那黑衣人胸口,左手抱着那女弟子,只见她双目紧闭,已是不省人事。

袁渊跃到杨傲龙身边,伸手一探那女弟子鼻息,只是昏了过去,并无性命之忧。袁渊轻舒了口气,对杨傲龙道:“多谢杨师弟了。”话音刚落,便闻一声暴喝,只听一人怒道:“马钰,当年你暗施毒手,杀我恩施。今日便叫你血债血偿!”袁渊听出这声音是自己的父亲,仰头望去,却见父亲正与一名黑衣人拼杀,两人在山壁之间疾行如风,出手如电,身形难辨,一时难以看清谁占上风。

袁渊转头对杨傲龙道:“杨师兄,劳烦你将章师妹送到风栖顶弟子旁治伤,我去助爹爹一臂之力。”说罢,看了一眼那女弟子,原本冰冷的眼中竟闪过一丝柔情。杨傲龙心中霎时明了,口中道:“袁师兄放心,杨傲龙定不负所托。待将章师妹送到安全地界,便亦前来相助。”袁渊道:“多谢。”便转身御起仙剑向袁凛飞去。

袁凛见袁渊前来相助,精神大振,运足真气刺出一剑,眼见此刻马钰已是背靠山壁,此剑不得不接。那马钰双脚一触山壁,便奋力一纵,双手探出,竟挺身向袁凛的寒烟剑抓去。袁凛心中一惊,未曾料到这马钰竟敢徒手接剑,心下怀疑有诈,奈何出剑太急,已是收不回来了。是以长剑一触马钰双手,便催动剑气,在剑身周围发散出去,一瞬间马钰双手皮如纸落。手皮落尽,赫然便是一双铁手,紧紧抓住了寒烟剑的剑身。袁凛心下一惊,随即笑道:“哈哈,原来师尊当年斩下了你的双手,怪不得刚才那一套‘回天八卦掌’使的不甚灵巧呢。”

马钰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盯着袁凛,突然双手一拉,连剑带人将袁凛拉了过来。袁凛冷笑一声,道:“找死!”长剑一送,直指马钰胸口。谁知马钰突然变掌,将手一抬,寒烟剑剑锋在马钰肩头留下一道伤口后,便直直插进石壁之中。不待袁凛反应过来,马钰右掌急出击向袁凛胸口,同时左手反掌在剑底一拍,情急之下,袁凛不得不弃剑后退,而寒烟剑被马钰这么一拍,便直插入山壁之中,没至剑底。

袁凛一见大惊失色。他素知这阳关口山壁石质极硬,寻常铁质刀剑至多也只能插入三寸便要折断。自己这口寒烟剑虽然摧金断玉,锋利之极,要插入这山壁倒也不是难事,但剑柄质地寻常,又无锋刃,加上适才马钰乃是反手击掌,内力至多使出三成,便将这口剑连带剑柄生生拍进山壁之中,这份修为,让袁凛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马钰比之十八年前,恐怕实力不减反增!

长剑脱手,袁凛便即施展身形退后一丈,靠在山壁上,右手捏做剑诀,便要催动真气将仙剑从山壁上拔出来。但马钰哪里会给他这样的机会,见袁凛身形后撤,当即一跃向前,双掌击出。“回天八卦掌”的精髓在于一招生两招,两招生四招,四生八,八生十六,十六生三十二,三十二生六十四,六十四生一百二十八,而一百二十八招又可同时化作一招,层出不穷。这套掌法在对敌初期并不十分有效,但越战招式越多,别人招式用老用尽之时,自己的掌法却变得更加神鬼莫测,越用越多。此刻袁凛见马钰两掌远远击来,心里深知不久便会变作一百二十八掌,到那时便再难抵挡,只能弃作剑诀,同时击出两掌迎去。

两掌一触,发出“铛”的一声,两人同时后退。马钰蒙着脸,看不清表情,袁凛脸上却是冷汗涔涔。适才一击之下,袁凛感受到了从那双铁掌上传来的大力,真气十足,自己的两只手竟略感酸麻。但他还来不及恢复,马钰又是两掌击来,袁凛明知不敌,但退无可退,只得再举双掌相迎。又是“铛”的一声,袁凛再觉双臂酸麻至极,心下大惊道:原来这马钰次次双掌出招,为的就是封住我的双手,让我无法祭出仙剑,若无仙剑,单凭拳脚功夫我决计不是他的对手。

心念电转,马钰又是双掌击出,袁凛心中恐惧,知道如此下去必遭毒手,若反身避开,则下一招对方要打在自己身上,一时苦无良策,眼看双掌齐至,无可奈何下又得出手对掌。忽听一人道:“魔教妖孽,休要猖狂!”袁凛一听大喜,知是袁渊赶到,抬头望去,只见袁渊一剑已是刺向马钰后心。

马钰应变极快,一察觉到身后隐隐有剑气逼近,不待袁渊这句话喊出口便一个侧旋,反手一掌拍在了袁渊的长剑剑身上,真气之剧,内力之足,直震的袁渊虎口一阵剧痛发麻。好在袁渊也是年轻一代的杰出弟子,天资聪颖,虽然年纪尚轻,玄功造诣甚高,马钰一掌竟未将袁渊手中长剑震脱,不过剑锋一偏,在马钰左肩划过一道口子。

经袁渊这一拉扯时间,袁凛当即变掌为剑诀,真气催动,寒烟剑便“噌”的一声从山壁中飞了出来,等马钰稳住身形,袁凛已是长剑在手,父子两人同时使出“封霜剑法”,立时寒气大作,剑光飞舞。

但马钰毕竟是黑旗营将军,一套“回天八卦掌”使将出来,出得十余招后,只见马钰如生六臂,掌法变幻,一掌快过一掌,一双铁手竟是生生接下了袁氏父子的剑法。铁掌长剑相接,火花迸溅,“叮铛”之声不绝于耳。袁凛初觉怪异,见马钰背靠山壁,只守不攻,心中怪异,又拆了十余招,忽然醒觉:这马钰只守不攻,为的就是将掌法越变越多,等“回天八卦掌”一百二十八招尽数变完,恐怕我父子再难抵挡!想到此节,当下一声暴喝,大声喊道:“渊儿!攻其双掌!”随即刺出三剑,分刺马钰面门,胸口,小腹。袁渊不明其中厉害,但见马钰掌法演变的越来越繁复,也知不妙,听父亲如此说法,又见他使出一着“冰封三关”,明白父亲用意,跟着使出一招“雪舞冰刺”,挥剑从马钰头上斩落。

马钰出掌如电,“铛、铛、铛”三掌接下袁凛三剑后,向上一掌又挡住了袁渊的斩击。掌剑相撞,剑身被震的晃动,袁渊立时运起真气灌注剑身,随剑身晃动的幅度,在剑身周围凝结出一把把细小的冰剑。见冰剑形成,袁渊双手持剑向下一按,长剑虽被铁掌所阻,冰剑却向马钰头顶刺落。马钰反手拍开冰剑,袁凛看准时机长剑递出,一剑穿透马钰掌心,将那铁掌钉在了山壁上,袁渊亦是变斩换刺,将马钰另一只手也钉在了山壁上。

适才袁凛一刺,若是指向马钰胸口,自可取他性命,但自己也露出了破绽,马钰死前若是奋力一击拍向自己脑门,自己必然脑浆迸裂而亡,说不定袁渊也会遭了毒手。其时从比剑伊始,袁氏父子以二敌一便处上风,但马钰掌法太快,虽能取他性命,自己父子却也命悬一线,看这黑旗营弟子各个如亡命之徒,招招尽是不留后路的杀招,摆明了是自杀式进攻,是以一时不敢贸然下杀手。直到马钰掌法愈变愈多,袁凛忽然想到,若能想法制住他双掌,那马钰便如待宰羔羊。此计一出,果然得手,但赢得轻易,不知为何,袁凛心中竟有隐隐的不安。

突然马钰眼中金光暴起,双臂猛往下拉,铁掌忽然瓦解四散,马钰一双铁掌只剩腕部一个铁环。

但马钰双掌一脱,便即催动真气,四散铁掌又飞了回来重新组合在了马钰手上,登时两掌分别击向袁氏父子胸口。

这下惊变太快,袁凛、袁渊慌忙拔剑夹挡,却还是隔着仙剑在胸口中了一掌。袁凛内力深厚,虽然体内真气震荡,但速作调息便即稳住。但袁渊毕竟年轻,虽然仙剑挡下部分内力,但嘴角还是溢出了丝丝鲜血。

见袁氏父子中掌落地,马钰便追了下来,不待袁氏父子拔剑相迎,便挥掌击出,忽见白光一闪,一柄长剑斜斜刺来,对准了马钰肋骨。马钰反手一掌拍开长剑,退后一步,见眼前是一白衫少年横剑而立,怒视自己。袁氏父子一得相助便调息运气,此刻已是站在那白衫少年两侧,只听袁凛道:“杨师侄,来得正好。今日和我三人之力,定要诛了这魔头。”

话音刚落,忽然一柄战戟“轰”的一声砸了下来,倒插在马钰面前,三人望去,只见一人从上方跃下两脚踏在战戟的柄上,身形半蹲,着红花银甲,身材高大健硕,极是魁梧。浓眉细眼,长方脸蛋,嘴角带笑。等身形停稳,便道:“剑宗名门,臭不要脸,以三敌一,卑鄙至极。”话语虽是刻薄,但他说话的语气却是抑扬顿挫,暗含笑意。

袁凛见此人装束,心下惊道:此人应是四鬼将中的魍将卓不凡,江湖上称作“通臂魔猿”。天瞑三营,赤旗为教主御军,白旗主攻,而黑旗则是暗杀与刺探情报,这魔教先我们一步到这,黑旗营本就轻功高明,比之白旗、赤旗两营先行在山壁埋伏也是上埋伏也是有理,但这鬼将又是何来?魔教并无御剑飞行之术,关口也由掌门率领东、南长老抗敌,莫非……

心念电转,袁凛亦是冷汗涔涔,向关口望去,却见那阳关口早已尸横遍野,剑宗弟子与白旗营教徒不及其数,尸体在关口堆出了两个小山包,活人和死人身上流出的鲜血泯泯不绝,似一条巨蟒向关内游来。而人影交错间,却见掌门与东、南长老分斗三名鬼将,另有三名弟子围斗李洞,而其余门人弟子也在奋力对敌,但已有不少白旗营的教众强行入关了,阳关口虽然尚未失守,但已岌岌可危!

忽听一声剑啸,袁渊转头看去,却是袁渊挺剑刺向卓不凡。袁凛急道:“渊儿,休要冲动!”但袁渊哪里肯听,转眼间已是长剑递出,与那卓不凡斗了起来。

袁渊心高气傲,修为更是剑宗年轻一辈中第一人,自尊心自是极强,早在与父亲联手对敌马钰之时已觉不光彩,但彼时父亲已处下风,自己出手相助也无可厚非。等到二人联手尚被马钰击败,比起惊讶马钰修为之高,心中耻辱之感却是更胜一筹,又见杨傲龙前来相助,眼看便要以三敌一,纵然得胜,也是觉得自己一败涂地。此刻被卓不凡用言语一激,登时胸中血气翻涌,再难自已,挺剑刺出,以挽颜面。

卓不凡左足一蹬,将战戟踢起,右手捉住,反手当下一剑,随即双手持戟,用力挥出。这卓不凡本就身形健硕,膂力奇大,加之双臂长及膝盖,是以被称为“通臂魔猿”,这一挥战戟,横扫之力,扬起风沙无数,势如破竹,力拔千钧。袁渊自是难撄其锋,退将开去。

眼见二人动手,袁凛自知再难劝阻,便道:“杨贤侄,你与我儿合力擒杀魍将,我去对付着马钰。”说罢御起仙剑刺向马钰。

杨傲龙闻言,应道:“是!”随见御剑相助袁渊。

此时袁渊与卓不凡相斗正酣。卓不凡一柄战戟使得大开大合,大有横扫千军之势,但步法却是笨拙生硬,身形变换难以自如,而袁渊所使的寒烟剑法变幻莫测,身形变化更是飘逸灵动,是以卓不凡的战戟虽然挥舞的霸气十足,但却丝毫近不了袁渊之身。

虽然卓不凡的战戟无法伤到袁渊,但同样袁渊的剑法也近不了卓不凡半寸,两人僵持缠斗许久,忽见又一仙剑刺向卓不凡,正是杨傲龙的蝉翼。一时间战局瞬变,袁渊执剑相斗,杨傲龙御剑掩护,卓不凡以一敌二,渐渐便落了下风。

卓不凡眼见情势不妙,大脑飞转,忽生一计。此时杨傲龙一招“云中仙鹤”使出,只见蝉翼在卓不凡周身转了三圈,被卓不凡一戟格开后,突入空中,又顺势急下,刺向卓不凡天灵。同时袁渊长剑递出,凝力汇成一招“极寒封魂”刺向卓不凡面门。

卓不凡两面受敌,顾此失彼,挥戟挡住袁渊长剑,侧身避过要害,但蝉翼来势甚急,卓不凡后背还是留下了一条长长的伤口。袁渊长剑虽被挡住,但后劲愈足,寒冰真气愈甚,卓不凡挡架不住,战戟被长剑顶到地上,袁渊顺势一按,将那战戟折成了两截。

卓不凡大惊,赶忙弃了手中的战戟向后退去。袁渊与杨傲龙同时追击,却听卓不凡冷笑道:“嘿嘿,‘惊寒’剑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得见,虽是以二敌一,倒也威风得紧。”袁渊闻言,知是卓不凡在讥讽自己,心中更是恼火,对杨傲龙道:“杨师弟,你去助我父亲。此贼我一人手刃足矣。”说罢,加紧身形追了上去。杨傲龙知道袁渊心高气傲,见此刻卓不凡已失了兵器,加上袁渊又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心想并无大碍,便转身向袁凛而去。

袁渊执剑追击卓不凡,惊寒仙剑青光熠熠。惊寒剑原是前朝名将佩剑,后来楚朝代周,这佩剑便辗转落入了袁凛之师曾中聚手中,炼作仙剑,传与袁凛,后袁凛又将此剑传了袁渊。传言大将惊寒一生桀骜不群,王城沦陷之时仍誓死捍卫故国尊严,宁折不弯,是以惊寒剑一直被视作骄傲与尊严的象征。适才卓不凡出口讥讽,不但侮了袁渊自己,更侮了这口苦寒峰代代相传的仙剑,这令袁渊心中无比愤怒。

两人这一追一逃便是三里距离,已是离得关口稍远了,附近已然少有天瞑教教众与剑宗弟子,但距离风栖顶的后防救援部又尚有数里地,看来此地便是两人无旁干扰,一较高下的好地方了,袁渊遂加紧身形急追上去。眼看袁渊便要追上卓不凡之时,卓不凡忽然顿住了身形,侧身一转。这一下变化实在太快,等袁渊收住身形这一剑却是已然刺空了,却见卓不凡一拳已是从侧面打来。袁渊当即挥剑向那拳头削去,卓不凡忽然收住拳势,等袁渊剑锋摆正,再次击出,正好一拳打在剑身之上。这一拳力道之剧,直震的袁渊虎口发麻,直欲脱剑。

不等袁渊反应过来,卓不凡又是一拳打向袁渊腹部。袁渊反剑横削,卓不凡却再次顿收拳势,而后击出,故伎重演,又是一拳打在了剑身上。而后数拳,皆是如此,顿收的拳势让袁渊完全不知卓不凡的拳头会在何时何地停下,剑锋所指,招招落空。

原来这卓不凡被唤作“通臂魔猿”便是因为这套“六臂神拳”,其精髓便是讲究将拳势收放自如,发而瞬止,顿而即发,让对手不知如何架挡,再凭寸劲之力攻克对手,近身战中,可谓无敌。但这套拳法修习所需的玄功造诣是极高的,而玄功一高,拳势收发所携惯性也自然越大,但这套拳法本身又不是行云流水,而是恰恰相反的讲究停顿之道,是以修习之难也是超乎想象。

此刻卓不凡击出十拳,拳拳都打在惊寒剑身上,而卓不凡拳势中夹杂的内力更是震得袁渊内息动荡,握剑之手虎口发麻,疼痛难忍。袁渊心下知道,如此拼斗下去,自己被卓不凡近身,剑术难以施展,只能一味格挡,这卓不凡玄功造诣非凡,内劲之足,真气之烈,早晚会有一拳要将自己手中的长剑震脱,那时自己便如案上鱼肉,只能任人宰割,这卓不凡的拳头若是打在自己身上,自己就算不死也要重伤。袁渊心中盘算破解之道,又是挡了两拳,手中吃痛,往后退了一步,却是“啪”的一声,踩进了一个血泊。原来关口拼杀激烈,血流向关内,竟已在此一个低洼处汇出了一个血泊。

袁渊心念一动,见卓不凡又是一拳击来,竖剑一挥,作势要斩。卓不凡不知所以,又是将拳势一收一放,正正打在剑身上。此时袁渊竖握惊寒,剑锋向下,吃了一拳后长剑脱手,惊寒“叮”的一声倒插入血泊中。卓不凡见自己震脱了袁渊的长剑,心下大喜,此时二人相距不过数尺,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在袁渊御剑反刺之时一拳取了袁渊性命,随即一拳挥出直向袁渊面门。谁知卓不凡正要向前迈步出拳之际,忽觉脚步沉重,低头一看,惊寒所插的那篇血泊已经结冰,冻住了卓不凡右足。卓不凡一声暴喝,提脚震裂冰冻的血泊,抬头看向袁渊,发现此刻他已退到离自己十丈开外,而惊寒也被他御在空中,蓄势待发。

袁渊一声冷笑,右手捏做剑诀,此刻两人相距甚远,六臂神拳有力难发,形势陡转。适才对敌,袁渊已然知道这六臂神拳的弱点,便是易攻难守,只要不被卓不凡近身,而是御剑远处对敌,这卓不凡的拳头再硬,也难撄惊寒之锋。袁渊暗自汇聚真气于仙剑,却见卓不凡挥拳杀来,但袁渊并不担心,这招“冰封寰宇”乃封霜剑法最后一式,要义便是将真气灌注剑身,凝寒冰之魄,发风霜之威,凡是被此剑刺中,寒气侵体,血液冻结,必死无疑。袁渊蓄力良久,眼见两人相距已经不足一丈,袁渊突然发力,剑尖直指卓不凡。惊寒犹如离弦之箭,瞬息便至卓不凡眉心前三寸,谁知卓不凡应变极快,身形急顿,侧身避过,眼看一招“冰封寰宇”落空,袁渊危在旦夕!

卓不凡“嘿嘿”一声冷笑,足下一蹬,身形正要探出,面前却忽然飞出一柄仙剑,正是惊寒!卓不凡脸上颜色大变,正要往后退步,却是晚了,惊寒“噗”的一声刺进了卓不凡的心脏!

原来先前袁渊凝力不发,惊寒剑身之上已然结了数层冰霜。袁渊第一次御剑指向卓不凡,所发的不过是一层剑形冰霜,由于来势太快,卓不凡未及细看便侧身躲过,袁渊便算准时机,在卓不凡身形一顿之时,将惊寒剑祭出,卓不凡身形难以在变,则被伏诛剑下。

经此苦战,袁渊长吁一口气,一招“冰封寰宇”也让他消耗了大量真气,此刻元气大伤。但战斗仍未停止,袁渊调养一下气息,便右手剑诀一指,收回惊寒。被惊寒刺中的卓不凡,此刻已成了一个大冰块,黏在剑上,也随惊寒一同飞了过来。

飞到近处,袁渊正要伸手去取,却见卓不凡突然睁眼,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右手一拳急向袁渊头顶击落,连带袁渊的头颅与脸上那极度恐惧和不可思议的表情砸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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