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会场大门，怀着再度相遇的期待，我搭上一阵轻风向着下一个地方行进。
在半个月后的一天，我在广州一栋高档写字楼前被一个声音吸引，停住旅行的步伐。
韩诚觉得，这一群来找他合照的人是一群骗子。在商谈共同开发VR游戏上，他们几乎放弃了所有权力。甚至是主动投入大量资金后，竟没有就股权分配的问题展开谈判。这让人感到困惑——他怀疑对方动机不纯。但反复检查合同后，又没有任何问题。
在对方出示完证件后，一切疑惑似乎都有了答案。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褚白游将目光放在韩诚脸上：“韩诚，我们已经够有诚意了。”
“给我点时间。”韩诚尽可能拖延着，他说：“让我在考虑一下。”
“砰！”褚白游重重的拍下桌子，一声恫吓把他吓醒：“韩城！”
这究竟是中了哪门子邪，给出这么优渥的条件还要考虑。现在他更疑惑了，因为他弄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脑海里像是有成千上万门巨炮一齐对着他怒吼。
一个奇怪的巧合是，他知道他们背后的目的是什么。但这基本上不可能啊，这得是什么样的逻辑思维才能联想的这么深入，以至于他这个被人告知的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挫败感。
其实，这本身就是原因。太过优渥的条件本身就会让人怀疑。
“别吓我！”韩诚的脾气同样火爆：“你是白痴，别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傻。”
“什么意思？”
“你们现在的行为等于谋杀。”韩诚手抓住对方领口，唾沫星子直接喷在他脸上：“谋杀，知道吗？”
“谋杀？”褚白游挣开他的牵制，咬牙努力让自己不发火，他抽出一颗烟点燃：“谁谋杀谁？”他说：“你们谋杀不知内情的民众。”长长吸了口烟，褚白游否认：“我们只是为那些失业人员创造一份玩游戏赚钱的工作而已，哪里有谋杀的行为和举动？”
“全球计算机储存资源是很多。”韩诚说：“但相对于几十亿人口的地球，它约等于零。”
“无知。”褚白游将刚抽了两口的烟放到烟灰缸碾了碾，说：“知道DNA储存技术吗？”
“这项技术已经被国家攻克了。”在韩诚的注视下，褚白游说：“现在最大的拦路虎是如何完美无缺的提取记忆和搭建电子神经网络。”
“活体实验？”
褚白游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他拿出烟盒，取出两颗烟递过去：“抽吗？”
“不抽。”
“无趣。”把烟点着深深吸了一口，他吐完烟雾，然后说：“国家需要时间攻克这个难题，所以在这之前，需要一款游戏暂时转移民众的注意。”
“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起来就行了？”韩城鄙夷的望着他。
“别鄙视我。”褚白游挥挥手说：“我只是一个执行命令的人。”
“那就带回去给下命令的人。”他说“无聊。”说着丢下两份厚厚的合同：“有空签了，我没时间陪你墨迹。”
在褚白游离开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韩城一直站在原地。天边的火球正在西下，整个天空被染上一层暗红般血色。
“人。”
走在公园里的人行道上，季东林说的话引起我的好奇，他说：“其实就是一个狗屁玩意。”
停下脚步，他的身边的赢少秋怒视着他：“有病。”
“如果是就好了。”季东林从夕阳中收回目光，他一改往日放荡模样，认真而严肃的说：你们不是想知道这段时间我都在忙什么吗？”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褶皱的报纸递给她：“看一下吧。第二页。”
下意识的接过报纸翻开，过了一会，赢少秋的目光在《七旬老妇状告子女串通医生谋杀老母》的标题上停住。她低下头默默看了起来。在过了一会，她将报纸递还给季东林：“这个记者太缺德了，老太太只是单纯的想活下去而已，至于用上这种标题吗？”
“那记者就是个神经病，你别理他。”季东林接过报纸：“我说的是这种事件开始出现普及的现象。”
“这很正常。”赢少秋想了一下，说：“谁都怕死。”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正是一个微信聊天群，上面的聊天记录正好可以让季东林眼睛捕捉到：
20:35:24
真希望政府早点公布永生研究结果，这样我就不用每天担心自己忽然翘掉了。
20:35:42
9494。（数字意思：就是就是）
20:35:58
深有同感，现在我每天过马路都走斑马线，每次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忽然飞来一辆车撞死我。
20:36:31
楼上+1，我最近都不敢飙车了。
“这种现象很可怕。”季东林说，一边将一个在他眼前晃悠的飞蚊赶跑：“我有时候甚至在想，张教授肯定是一个情商特别低的人。”
“别胡说。”赢少秋说：“人家智商很高的。”
“智商高不代表情商也高。”季东林反驳：“不然书呆子这个称谓是怎么来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赢少秋觉得他说的很没道理，她反驳说：“凭什么高智商就必须得低情商？”
“这是公平，上帝给了他一个苹果，就不能在给他一座苹果园。”
“你这是什么逻辑思维。”他又说：“季氏独有逻辑思维。”
“你今天是来找茬的吧？”赢少秋佯装生气。
“当然不！”季东林神神秘秘的说：“我做过一些调查。”
赢少秋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一点反应也没有。“喂。你好歹给点反应啊。”他说：“你这样会让我很没面子的。”
“你还是算了吧。”
叹了口气，季东林说：“我就知道会这样，什么事儿都会被我这性子搞砸掉。”他看着赢少秋：“有什么办法让我改改吗？”
“这你得去问上帝。”她停了下，又说：“你还是别为难上帝他老人家了。”
“你这人。”季东林没好气的将另外一份准备好的稿件递给她，说：“有空看看吧，你的人缘好，应该比我更有办法。”
赢少秋就陪着刚从叙利亚回来的小姑看着国际新闻。
透过新闻节目，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播报着正发生的一切：据本台驻华盛顿记者报道：美国白宫发言人在刚刚结束的的新闻发布会上宣布将敦促有关各方就人工智能安全问题召开联合会议，旨在使各国就人工智能安全问题达成共识，并制定相应的国际安全法修订草案。
下面让我们简单回顾一下人工智能安全问题的产生及发展过程。
在2021年8月12日在上海浦东新区举行的IJCAI大会上，我国科技大学张四维张教授及他团队首次将全新的人工智能存在形式推向全球，在事件经十五天的酝酿期后，全球就人工智能安全问题爆发了近百次罢工游行。无数不知详情的民众聚集在政府及科研单位门口举行静坐示威活动。在此，我代国家向民众们呼吁，切不可听信谣言，事情的一切态势都还在可控范围内，请民众…
现插播一条最新消息：据叙利亚政府军消息，当地时间上午8时许，首都大马士革遭到极端组织成员的多起自杀性袭击。袭击者宣称将投入大量资金研究人工智能领域，用以应对世界各国的军事打击；其警告各国政府，若不暂停对其的军事行动，其将完全放开对人工智能的掌控。对此，美方呼吁各国加强合作共同加大打击恐怖主义分子力度，以维护世界和平与稳定发展。
“怎么样？这种新闻有意思的多吧。”赢敏面露微笑的跟赢少秋并肩走在路上。
“嗯。”赢少秋低头专心踩着路砖上的花纹格子，过了一会，她说：“我觉得那些极端组织有点自大了。”
“是有点。”赢敏说：“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不说这个了。”赢少秋说：“小姑，在国外的生活过的怎么样？”
“还不错。”她说：“起码言论不会受到限制。”
“真羡慕你。”赢少秋说：“国内就只能抓住一些娱乐八卦进行报道。”
“那你喜欢这样的生活方式吗？”
“才不。”赢少秋停住脚步，抬头说：“那多无聊啊。”
“果然是咱们家出来的闺女。”赢敏停下脚步，牵起赢少秋的手继续往前走，她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赢少秋挥舞着小拳头，说：“当然是向世界宣告，我，赢少秋，来了。”
“快停下来。”赢敏拉住她，说：“这是公共场所，也不害臊。”
“没事儿。”赢少秋将另一只手放在她手上：“我脸皮厚。”
“是有够厚的。”赢敏捏着她的脸颊：“我都没脸跟你站一起了。”
“这有什么的。”赢少秋不以为意，她说：“比起拼命掩饰自己的伪君子，我更愿意接受真小人。”
“最近觉悟很高。”她说：“是不是看了什么书。”
“《蛙》。”
“莫言写的？”
“嗯。”赢少秋点点头说：“一本让人印象深刻的书。”
“一直在国外忙，倒是没时间去关注这些了。”
“我想试试申请驻外记者这个职务。”赢少秋将一片落在湖边石栏上的枯叶拂下石栏。
“那很危险的。”
“怎么会。”赢少秋说：“又不是跑去当战地记者。”
“家里肯定不会答应的。”她说：“那就学你。”
“好吧，原则上我支持你的。”赢敏面带微笑说。
“嗯。”
我瞧着枯叶飘到地上，一阵刮来的风又将它往水面上荡去。
“对了，小姑，听我妈说，你明天又要走了？”她回答：“是啊。不知道下一次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那你在请我吃一次肯德基吧。上一次都是五年前了。”
“好。”赢敏拉着赢少秋的手走向夜幕，消失在街道拐角处。怀着期待的心情，我继续依附在赢少秋身上，踏上理解这个世界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