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苏家后山悬崖底下。
今日白天时的天气很好,晴朗无云,因此,即使入夜已深,但有那高挂夜幕上散发光芒的月亮在,黑夜就不在黑暗,至少对修炼者而言是不会受到影响了。
如果现在这个时候还有别人走到这处地方,他肯定会为自己眼前看到的东西而感到惊讶。在那一片绿色的世界里,至少有上千条倒刺藤正疯狂的甩摆着自己的身体,藤条翻飞间,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却突兀的出现在里面。
魏老站在倒刺藤团的外面,一心多用的控制着整个倒刺藤小世界的甩摆方向。
过了一会儿,他见苏灵素已经开始习惯这样的练习,他就直接把速度往上提了好几个度。苏灵素一刻不停的朝着各种方向跳跃着,动作诡异,角度奇特,让人无处可寻,无处可想他的下一步会踏向哪里。即使如此,还是不断地有尖刺划破他的衣裳,刺破他的皮肤。
“啪啪啪啪啪啪啪……”
“哧,哧,哧…哧,哧……”
“呼…呼…呼…呼…”
倒刺藤拍打在山崖地面的声音、尖刺划破衣服和皮肤的声音、以及那一道似乎永不会变的均匀呼吸声,三种完全不同的声音在这个夜里慢慢的变得和谐、统一。
时间就这样快速的过去了一个时辰。
“嘭!!!”
魏老控制着倒刺藤整片的朝地上打去,然后做出一个伸懒腰的动作,就地坐下,并对着苏灵素招了招手,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经过刚才一个时辰的灵敏度训练,被倒刺藤多次划破衣服的他,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可谓是狼狈无比。
“时间正好是子时。”
“阿素,练习先暂时停下,我给你半个时辰,你坐下来好好调整调整,然后再仔细想想刚才练习时的场景。你的动作和节奏都不对,更别说对幻影迷步的熟练使用了。”魏老说了这么两句话后,就老神在在的闭上了眼睛,盘腿坐在地上,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开始打坐。
苏灵素听此,答道:“是,老师。”之后他也坐下,和魏老动作一致的修习着,他一边调整身体的呼吸,一边开始思考自己刚才在练习时的身体反应,动作招式的运用,还有自己对幻影迷步使用时的错误之处。
半个时辰,对于修习中的修炼者来说,不过是一闭眼、一睁眼的事。
时辰一到,苏灵素准时的睁开眼睛,没转头,只一抬眼就看到眼前正蹲在地上,瞧着他看的魏老,而魏老在看到苏灵素那双和平常一样清明的眼睛后,便知道他已经将思绪理清。
魏老从地上站起,一边重新操控起面前的倒刺藤,一边说:“都想清楚了?”
“是,弟子清楚了。”苏灵素说着就跳进了倒刺藤团的中心地带,一抹自信的笑容挂在了他的脸上。
是啊,他怎么又忘了呢,这里不是那个世界,他不需要为达目的,为保护什么东西,而时刻抱着一种与人同归于尽的想法而战斗。面对现在的这个灵敏度练习,他需要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应该如何行动,才能让自己不受伤害的躲开那些倒刺藤,甚至是对着这些倒刺藤上的倒刺都做到片叶不沾身的地步,以此达到保全自身的地步。
思绪的清晰明确,令苏灵素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轻松飘逸,魏老看着眼前动作随心的苏灵素,手上控制倒刺藤的动作也慢慢提升了速度。忽然,苏灵素原本已经很是飘逸的闪躲动作也跟着猛地加快,而倒刺藤的所有攻击从这一刻开始,便处于落空状态。
苏灵素轻松地穿过了面前的倒刺藤,来到了魏老的身边。
“老师,弟子成功了。”苏灵素半跪在地,淡笑着对魏老说道。
片叶不沾身,这本就是幻影迷步修炼小成的标志,只是让魏老都没有想到的是,苏灵素瞬间顿悟后,进步竟神速至此。
魏老看着眼前淡笑宁静的苏灵素,神情恍惚间,他似乎又一次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以前也喜欢这样的笑,只是更张扬些,以前的他每练成一种技法也会这么和他的老师说。
“幻影迷步练至小成,不错,但如果你能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修炼上,我认为,你现在的实力应不止如此。”魏老很快就从自己思绪中脱出,既肯定了苏灵素的练习成果,又再一次对苏灵素直白的说出自己对他的希望。
“老师,对不起。”
苏灵素抱歉的再一次说着拒绝。因为,有些事在苏灵素的眼中还有希望完成,他想要完成,所以,他现在还不想放弃。
“行了,你现在快点回去修炼,别把这么点时间都给我浪费了!”魏老做出一副催促着急的模样让苏灵素回去修炼,至于他方才的道歉他似乎没有听到,完全转移掉了话题。
远处的一棵大树的树冠上,一名约莫十一二岁的女孩正立于其上,随风摆动,眼睛所看之处,正是苏灵素现正离开的背影。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让人能清晰的看到她精致的五官,黑发如瀑般垂在她的身后,一袭水蓝色的衣裙衬得她肤白如瓷玉,缕缕轻风缓缓拂过她的脸颊,温柔至极,连带着她被风吹动而飞舞飘扬的衣裙也多了一份柔和。
“肖亦。”
女孩忽然轻声唤了一个名字,声音如山间流动的清灵溪水般悦耳好听。
一名一身黑衣侍卫打扮的男子应声而现,男子恭敬道:“少小姐。”
女孩没有看面前的男子,只是继续看着苏灵素那几乎看不见的背影问:“你觉得他人如何?”
在女孩五岁的时候,肖亦才被调来当她的侍卫。先前的少小姐是怎样的为人,他不知道,他只知,从他当任以来,少小姐对他说过的话,吩咐他做过的事,几乎是每十件中有八件是与那个少年有关的。每隔一段时间,少小姐还会到此远远的看看那个少年。
“少年有成,他很优秀。”肖亦如是说道。
女孩对肖亦的回答不作回应,只是继续看着远处月光下特别显眼些的少年,待得少年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女孩才回过头来,对着肖亦说:“走,回去。”
“是,少小姐。”肖亦一边回答着,一边拿出了空间传送石,并往里面注入玄力,他虽然很好奇少小姐今天为什么这么快就走,但作为侍卫该记住的原则规条他还没有忘,所谓做该做的事,说该说的话,他一直都很清楚。
这头,神秘女孩才刚离开,那边,魏老心中似有感应般猛然的回头,目光直直的看向女孩刚刚停留过的树冠上,一双漂亮的大眼骨碌碌的转了转,然后,他又拿眼瞟了瞟身边的苏灵素,忽然就表情贼贼的奸笑了两声,毫不遮掩的奸笑声在这黑夜里显得格外怪异而明显,幸好这里能听见他声音的人只有苏灵素,不然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惹上一些别的什么麻烦。
苏灵素动作轻盈的穿过了后山的小树林,正当他准备借着势头直接翻进院子的时候,两道陌生的气息闯进了他的精神世界,他当机立断的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落地无声的藏在了一棵大树的后方。
前方院内,两人的交谈声隐约传来,魏老见苏林素一副“小心,别惊动了他们,我要偷听”的样子,便帮着他打起了掩护,顺便用精神力将风声、虫鸣这样的杂音隔去,让苏灵素能更清楚地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只可惜,他们的谈话似乎已经到达最后的洽淡部分。
男声一说:“既然如此,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后天的家族大比上,我倒看看苏家的人要怎样面对那样的结果!”
男声二则说:“对!我要让他们再也不能瞧不起我!”说着,他似乎有些犹豫,又一次确认般的问道:“那两位到时候真的会让我在他们那里寻得一份好差事?”
“怎么,你还担心他们那样位高权重的人会骗了你不成?”男声一对那人的质疑表示很不满。
“这怎么会呢,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呵呵,还希望总管能为我多多在那位面前。多多美言啊,多多美言。”
“行了,你明天晚上记住把事都做好了,好处不会少了你的。”
“是,是,是,我知道了,还请那两位后天好好的看戏就成,呵呵。”
“嗯。”
男声一得到了确切的答复后,便速度极快的离开了院子,男声二也是丝毫都不敢耽搁的样子,脚步匆匆的跟着走了。
藏在树后的苏灵素在听见两人的脚步声、气息都消失后,才从树后出来,脸露疑惑的猜测着说话两人之间的目的为何,难道只是想施计让苏家在家族大比上完全落败,由此来落了苏家的脸面?可是,这样的意义能有多大?
一直没把事情往最糟的方向去想的苏灵素,直到最后事情开始发生的那时他才知道,那些人的目的并不止于名利,他们要的,是苏家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