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啊,许默你这家伙这几天怎么回事啊?看上去无精打采的,宿舍太吵了吗?”许世男身体前倾着骑在我的椅子上,屁股把我的桌子顶出去几十厘米,双手无所谓的撑着我那摇摇欲坠的椅背,满脸堆笑的看着我。
我稍微有些吃惊,看上去许世男这家伙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对什么事情都好像一副不在意的关系,居然也会跟我察言观色起来。也难怪,可能是我最近做得太明显了吧,那样一副像是丢了重要东西而苦苦寻找的样子,谁能看不出来我有心事呢?这与以往的我不太一样,以前我都会在外表上尽量做到风平浪静,不动声色,这一次不知为何觉得人有些茫然,有些漫无目的。我心想:“连世男这样大咧咧的家伙都看出来了,其他的人应该也都看出来了吧,没跟我说只是因为对我的事情没兴趣吧,毕竟我……”
人就是一种会被好奇心害死的动物,一旦察觉出什么自己搞不明白的异常,就非得盘根问底探个究竟才罢休,此刻的许世男缠着我不放,说来说去还是想弄清楚我心里到底藏了些什么事。
“我这几天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我还想问你呢!”不知为何我一下子火气上来了,对他大喊道,然后起身背过身去。
背对着许世男,我感到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我上一次生这么大气是在什么时候,我都已经记不清了。相较于与人争执,对人发火,我似乎更习惯于置之不理,我的心就像一潭跟镜面一样平静的湖水,但自从那个叫默晓柔的女孩出现以后,这一份平静便被打碎得干干净净,我今天会因为被世男追问而想起关于她的话题,继而控制不住发火,估计也是这个原因吧。
我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却又听见身后许世男有些尴尬的笑声,那样无缘无故碰一鼻子,换谁都不好受吧。我略带歉意地转过头去,却看见世男依旧在那里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还真是大咧咧呢。”我心想。
笑着笑着,他停住了,然后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说道:“嗯……说不上,感觉你最近像是不适应的样子,上课你也因为走神被点了好几次呢,而且你好像经常晚自习早早的就写完作业然后在那里发呆,家里没事没事吧?”他问。想不到他平日里观察得还挺细致,但当他问出最后那个问题的时候顿时我松了口气:这家伙毕竟本性就是大大咧咧,因而许多细微的东西是把握不住的;就像他虽然能看得出别人有心事,却不一定看得出是哪方面的心事。这让我省心很多。
我淡然地说:“没事的,一切正常,多谢关心。”
许世男看着我摇摇头,说:“唉,说起话来又是这样子呢,你到底是不是高中生啊。”
“也许吧。”我笑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他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然后有些无奈地耸耸肩,收拾东西出了宿舍门,这下宿舍里就只剩我一个人了,可以安静会儿了。
许世男走了之后,我坐在那里想:“许世男这个家伙本性还挺善良的,见到同学样子有些奇怪还特意来问一问,怕我出什么事。换做其他人,估计也不会去理会吧,毕竟是我的事情呢,没人关心也是正常的吧,谁会在意默默无闻的家伙呢?正因为如此,从小我就习惯了独自去完成很多事情,最后一样活到了现在,一个人是常态,我早就已经习惯了,甚至人多起来的时候,我还会觉得不安……对于他的关心,我发自内心的感谢,只是我表达不出这样的感谢,每次我想刚才那样说‘谢谢你关心’之类的话,总会给人一种更不另请,更遥远陌生的感觉,我知道自己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把别人推走的,但我不知道,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样的关心,因为我从来没有去索取过……”
这片没人的宿舍在我看来比平时一群人在这里的时候让人安心多了,也亲切多了,果然,宿舍里没人的时候才是最舒服的。
就在刚才他走之前,他从椅子的一边跨了下来以后一直站在一边看我,像是要在我身上确认没有异常才肯离去似得,我则茫然地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最终还是他避开了我的目光,对了,他临走前背对着我说的话,我刚刚好像没听清,现在又好像听清了。他说:“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我们说,就算我搞不懂,还有大家呢说,一个宿舍里的嘛!都是自己人。”
我瞄了一眼窗外,此刻天阴沉的很,像极了我遇见默晓柔的那天。乌云线压的极低且向远处拉开很长一片,要下雨了,但我并不讨厌下雨天,因为它总是给我许许多多感动的理由。
而有关晓柔的事情,我既没向班里同学或是舍友提起过,也没有再费心思自己去苦苦寻找了,我像是想通了般的豁然开朗,见与不见都是缘分,像我这样听天由命的人,不是更应该顺应缘分的决定吗?
我拎起一把雨伞走出宿舍,随手关上的身后的宿舍门,一直走到宿舍区的尽头,然后撑开伞,走进一片阴雨绵绵的昏暗中,远处的乌云更重了,很快就要落暴雨了。
晚自习,看班的老师是我们的语文老师,他姓易,因此大家叫他易老师。
我抖一抖湿漉漉的伞面,把伞撑开放在教室门外面,这时候雨已经下得很大了,外面黑洞洞的一片,看不清雨究竟大到什么程度,只是听着那雨点落在地上,树叶上和房檐上的声音,滴滴嗒嗒响得吓人,教室外面的走廊上还有有来来回回滑水的人,也不顾天黑,趁着晚自习没开始就在外面打闹起来,忽然一阵大风吹来把雨水全部吹进了走廊,又传来一阵兴奋的尖叫声。我实在想不通,又不是小孩子了,唉。
近来感觉也没做什么事情,但却莫名觉得身心俱疲,我忍不住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双手捂住脸去揉发酸的眼睛,揉来揉去还是觉得酸痛,索性闭目养神,把肘子撑在课桌上面。
“你怎么啦?”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从手指缝里瞥了一样,是岚天,他现在站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我刚要开口问怎么回事,他就先说了:“你有没有看见过我的绿皮本,我今天上午的时候好像在就桌子上看到过……”
“在我桌子上?不会吧,要说我没事也不会动你的本子啊……”我疑惑地说道。
“我不是说是你拿的,可能是别人随手放的,或者是发作业的时候发错了,不过我早上确实……”
“是这本吗?”我从地上捡起一本淡绿色封面的本子朝他挥一挥。他那过去打开封面一看,里面就是他的名字。
“下次看好自己的本子哦。”我说。
“谢谢了,你有没有觉得最近的课都很难?刚才看你很累的样子。”岚天说。
“呃……可能是吧,感觉最近挺累的。”我犹豫地说道,实际上入学这么些时日了,我书都没翻过几下,高中的这些门课都是靠着吃老本才坚持住考试不挂科的。我瞄了一眼堆在身旁的那堆教科书,心里有些埋怨自己:“这些天尽是把时间都浪费在没用的事情上了。”
我不愿和岚天多聊,因为实在是觉得很累说不动话,而且好多事情我也不想跟别人说,便找两个机会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哎,算了,去趟厕所吧。”说完就起身出了教室。
听声音,外面的雨下得不小,而且很可能不刚才下的还要更大,一阵风从我面前吹过来,吹得我一脸雨水,我讨厌这里的秋天,当冰凉的雨水呼在脸上的时候,小学语文课本里用来描述秋天用的“秋高气爽”这个词是不是得改一改了。我想这应该是又一轮的降温吧,找时间得从家里往学校宿舍搬厚被子了,不过现在这些事情对我来说都不要紧,因为一时我什么也做不了,最快行动也要等下周从家里来的时候再说了,现在还用不着上心太多。况且在这里,天冷天热每一天都是不固定的,有时候夏季里会有一段时间特别凉快,有时候冬天里也会有一阵子特别暖和。
过道里面来来往往的都是人,估计是快要上晚自习了大家都跑来放放水,厕所门口都能看见地上乱七八糟污黑的鞋印。
从洗手间里出来一个人:是易老师。连他也来放水了。
迎面撞见,他笑着问我:“呦,许默啊,这个时候才来上厕所啊。”
“嗯,早些时候没感觉。”我说。
“那你快点吧,今天晚自习要占用一点时间,讲一讲之前写诗的那块地方,所以你去完后就赶快回来上课。”易老师说,脸上还是温和的笑容。
我点了点头,易老师走了。
“七八们课当中,我最好的就是语文了,因此易老师才会对我这样友善吧?”我想,转而又想觉得不对:“易老师之前见过的老师不一样,不是那种只亲近好学生而拒绝成绩差的学生的老师,就算我成绩不好……”不过想到这里我就不敢往下继续想了,说不定,如果我的成绩不是现在这样,易老师的态度可能就要……虽然我打心底里不相信他是这样的人,但即使的易老师也不能做到完全的一视同仁吧,这个时间永远都是强者得到关注,而弱者只能沉默,要不和其他的弱者抱团在一起,要不就选择孤独一人。有好些时候我都觉得,我就是那弱者中的后者。
真的是上课了,当我从洗手间里面出来的时候过道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外面的雨势感觉也小了一些,听得见雨滴敲打空调金属机箱的“当当”声,急促的预备铃声响过一遍了,声音在空荡的山谷里回荡,应该惊起了外面水塘里的几只大鸟吧。不知为何,我又想起来那片橙白色的遮阳伞,然后朝教室方向走去。
里面黑压压的一片脑袋,讲台上是小个子的语文老师,大家喜欢叫他的外号“易大师”,不仅仅因为他的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沉稳老练的“大师范儿”,还因为最近同学间很火很流行的游戏里有这么个人物,同这位先生一样姓易,人物性格同样是扎实沉稳,颇有一番大师的洒脱和深沉,却又不失和蔼和谦逊。
教室里的人都到齐了,就差我一个。
我默默推开门,从后门走了进去,惊动了几位同学,他们纷纷转头来看是什么人进了教室,看到我后又匆忙把头扭回去了,我感觉教室里安静的出奇,脚下,湿润的软塑料鞋底和地板相互挤压发出的细微“吱吱”声,我快速地走到座位前坐下。
大家大眼瞪小眼的望着讲台上的这位易先生,从我的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并没有平时看的那么矮,此时此刻他像是在沉思着什么东西,看上去颇有一丝经验丰富的老先生的姿态。我正好奇今天拿晚自习的时间出来要讲什么内容呢,先生倒是先开口了:
“上节课我们赏析了那首戴望舒先生的《雨巷》这首诗作,但是由于时间关系我们那个时候没有讲完,今天占用大家一点晚自习时间,把剩下的内容给结束掉,还有课本上的一个小的互动要完成,希望大家配合。”
原来是这种事情,我看见大家脸上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下,我也舒了口气,原来不是什么突击测试之类的东西,幸好幸好。
墙壁上的指针一点一点地往前走,二十分钟过去了,晚自习已经只剩下一半的时间了,讲台上易老师的声音戛然而止:“咳咳,那么今天要上的课的内容就到这里了,书后面有一个互动,是叫大家交换写的诗,互相赏析,你们有兴趣做一下吗?”说完,他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着讲台下的大家。
有几位同学点了点头,又有更多的同学点头,先生用赞许的目光看了看大家,然后说:“那么就请大家交换作业本,互相看一看对方写的诗吧,这次的诗作里面,有位同学写的不错,我觉得写出了比较真实的感情。”说完他又朝我这里看了一下,脸上还是带着刚才我在走廊上看到他时的那种和蔼亲切的笑容。
老师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我只能不情愿地把本子交给同桌王君若,她把自己的本子小心地给到我手上,我打开翻了几眼,也没看进去,满脑子都在回忆我那首诗的内容,那是我些个一个人的:
“绛紫色的夜幕下
有一位丁香的姑娘
暮色在姑娘脚下
静默地垂着
垂成姑娘的衣角
垂成紫叶丁香花
垂着姑娘的
淡紫色的裙裾
……”
咦?后面的句子,我挠破头皮也想不起来了,我面前君若的本子还摊开着,我刚刚看好像写的是她姐姐……我有些懊恼地把她的本子合上,她好奇地看着我说:“怎么啦?写得不好吗?”
我挤出一丝笑容说:“没有,写得很不错,我原来一直都不知道你还有个姐姐,哈哈。”
“哈哈,我没怎么和别人提起过呢,她现在在外省读大学,成绩比我好多了,从小总是在我面前被表扬,后来上的学校也是市里最好的……我倒是没因此觉得嫉妒,不过在我眼里她就是女神,哈哈,像我写得那样。”她把我的本子合上,用手撑着下巴抬起头来看着天花板,又轻轻叹了口气:“唉,我要是有一天能和她一样……”
我在一旁观察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隐隐觉得她这幅样子,我之前也见过,那时的镜子里的一个胖胖的小男孩,因为贪玩而不愿意收到什么束缚,整天被老师拎出去批评,同学见了都嘲笑他说:“许默小朋友今天又被老师批评了,哈哈哈”。那种笑声刺痛了他,他也因此变得愈发暴躁,愈发自闭,而他身边的人也愈来愈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变得默默一个人了,上学,放学,给班里倒垃圾,做值日,都是一个人,他很不喜欢体育课,不是讨厌运动,而是怕老师让大家自由活动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陪他玩,只能傻傻地绕着操场兜圈子。而他有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表哥,曾经是他最好的玩伴,每一次他都盼着表哥能来家里多住些日子,每一次表哥离开的时候他都哭的眼泪汪汪。只是再后来,表哥上初中了,听家里人说起来,表哥的初中是他们那里最好的初中,因为他从小学的时候成绩就很好,他想起来了,小学的时候妈妈每一次吵架的时候都要把表哥搬出来,说:“你看看你哥,为什么你就不能像他那样让我省心,你看你哥他妈,从幼儿园开始就让他独立了,每天他还没睡醒就被送去幼儿园,天黑以后才接回家睡一觉,你啊……就是我太迁就着你了,才让你成这个样子……”再后来,小男孩不再每天盼着哥哥来了,哥哥偶尔来一次走了他也不再哭了,他在哥哥面前再也不感到那样自在了,他只有沉浸在游戏里,以此掩饰自己的自卑和不自在,妈妈因此又批评他:“整天玩整天玩,作业都没写好吧?”
“每一个人的哥哥姐姐们都很优秀呢,我哥就是这样。”我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君若用一副有趣的眼神看着我:“你和我一样呢,哈哈,不过还好,我妈比较少拿我来比较,但是看着她被表扬,自己却一副平平凡凡的样子,有时候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彼此彼此吧。”我说。
“嗯,哎,你的诗写得真不错呢,能不能告诉我,是写得谁呀?”她投来狡黠的一笑。
“没有写谁,虚构的一个人。”我平淡地回答到。
“切,没意思啦,没意思啦。”她说罢又笑了起来。
我有气无力地瞥了她一眼,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开心。我想到初中时候有一个同桌也是,整天净问我写无聊的问题,然后听完我的回答又咯咯笑起来,但我不记得我在回答的时候有去搞笑过,我一直都是认认真真去回答的,不知道她们为什么总是要当作笑话来看。又想起一个细节来:那时候我那位同桌的手背上胳膊上总是有好多紫色的血印子,看上去有些吓人,我有一次问过她,她告诉我说那是她妈妈留下的“杰作”,她还说她们母女关系很不好,经常吵架。我那时候想,我和母亲的关心也很一般,有时候吵架也吵得很凶,她也会那东西砸我,但后来她砸着砸着就没力气了,于是便叫我爸来收拾我。她性格有些暴躁,我想在这一点上我多多少少遗传了她的一部分基因,不过初中以后我就很少再生气了,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竟然连生气都觉得累,很多骂我的话,我听一听就好了,也懒得争,到现在,我们基本上也不太说话了,她也不再提起我的表哥,只是经常羡慕表哥的妈妈,生活得那么自在省心。
许久,等我回过神来,君若已经将绿皮的作业本放回到在我的桌上了,就在我面前静静地躺着,我伸手想去翻开它,看看后面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不过突然觉得很累,就此作罢了。
说起写诗,我初中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写,那时候大家都听周杰伦的歌,我听了以后觉得他唱得我好难过,便开始写一些诗来表达我的感受。之后我看了歌词,觉得那些词好多都写得不错,我便在网上搜那些词,然后把它们一一抄在本子上。周围的同学看到后都纷纷取笑我,说这是女生才干的事情,于是我后来就不在他们面前抄了,而是找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家里的桌台前一笔一划地誊写,偶尔母亲问起我在干什么,我就说在写作业,她也不看,她对我的事情从小学三年级起就不怎么关心了。
冷色的台灯光下,我用歪歪扭扭的字迹抄了满满一本子词,然后有写了半本子的诗。我记得有一首我自己特别喜欢的,我给那首诗起名叫:《随风行走的孩子》。因为我总是一个人,所以我有很多时间在学校操场或是放学路上看来来回回飞的鸟雀,有一次看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鸟,不知道叫什么鸟,我看得入神,觉得自己有一天要是能想那只小鸟一样飞离这里就好了,这个想法一直在我心里存放了好久,有一天晚上,我就在桌台前把它写成了一首诗,诗里面我就是一个能随风飘飞的孩子,想去哪就去哪。
到现在我还随身带着那个小本子,里面都是我写的诗,我想过再多写几首把本子写满,但自从来到南国高中后就再没有动过笔了,后来这本子被君若抢去看了,她看完《随风行走的孩子》后在我的本子上画了个小人儿,画了个箭头标着“那个孩子”,然后笑嘻嘻地跟我说:“不许擦掉哦。”我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至于那首诗,我至今还记得些内容:
“有一个
随风行走的孩子
风起时便张开双臂
随着风与麦穗
一同飞到天上
风停了
便要落在草丛里
静静地趴在
青草尖尖的头顶上
不小心惊掉了一颗露珠
孩子笑了
孩子啊,孩子
随风来,随风去
看不见世间的人情冷暖
看不见四季的百草枯荣
随风行走的孩子
是无忧无虑的
是世间最后一抹纯净
飘到天上变成云
落到地下就是雨……”
我轻轻合上本子,本子的封面由于时间的缘故有些泛黄了,三年前同桌君若用铅笔画的那个头像还依稀可见,只是已经变得很淡很淡了,兴许过不了多久就会被纸页间的相互摩擦给磨掉,我想起来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写过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