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会法术,那我可不可以再穿越回去?回到我来时的地方?
不不不,不是那个黑咕隆咚的鬼地方。是我来以前的地方。看看我到底是谁?哪怕作为一条人鱼!可惜我关于美人鱼的认识除了《海的女儿》和海妖唱歌迷死人不管埋,就知道“鲛人泣珠”“泉先织绡”,早知道看看星爷的《美人鱼》也好啊!
咦?这一大段冒出来的乱七八糟的念头,让我好像又想起来了什么。。。。
我开始头疼了。
可是,他俩接下来的经典对话,立刻把我拉回“现实”,让我来不及多想。
“劈开尾鳍。。。亏你想得出来!为何非要到陆地上来生活?鱼游在水里生活得多快乐啊。”
“你又不是鱼,你怎么知道鱼快乐?”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快乐?”
“我不是你,当然不知道你;你本来就不是鱼,自然也不可能知道鱼的快乐,这不废话么!”
“别扯!回到我们开头的话题。你先说‘你哪里知道鱼的快乐’什么什么的,就是已经知道了我知道鱼的快乐才问我的,那我就是在濠水河这里知道的咯!”
“子非鱼!”我再一次高八度惊呼!
原来他们这段名垂千古的经典对话,居然是用白话文抬扛完成的!而旁边穿越来的我,却用文言文总结了它的精髓。
居然著名的濠梁之辩是在这样的情境下诞生的?居然著名的鱼乐之辩的主人公跟我有关?原来历史和真相,真的不是完全一样。。。
“什么子非。。。”不知是因为已经第二次听见我用这么变态的咏叹调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还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劲,庄子条件反射般反问到一半就停下了,讶异地望向我,目瞪口呆。
而浑然不明真相的群众惠施,只是在听见我这声高调后掏了掏耳朵,没正经地对庄子说:“你看,美女都在抗议了!嫌弃你耍赖皮。。。强词夺理!”
我被庄子的眼神看得有点心虚,连忙岔开话题望着他重新开唱:“如果不方便,我就不去贵府打扰了。”低调了很多。
“她在说话?她说什么?”惠施看我的神情,好奇问道。
“她说,‘如果不方便,我就不去贵府打扰了’。”庄子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翻译着我的鱼语,眼睛仍然难以置信的盯着我。
“哈哈哈,贵府!就你家那漏风漏雨漏阳光的破房子!”惠施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捶胸顿足,反应相当过度。
庄子木然转头看了看惠施又看了看我。终于有让这位大宗师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了。。。
“可是姑娘身上有伤,不能不治疗啊。”庄子慢慢回过神来说。
“这点伤无妨的。”我唱。
“总要把鱼钩取出来吧。。。”庄子满含歉意地看着被我的鲜血染出一道道胭红浅痕的绡纱。
“等一下,你们俩在对话?子休你听得懂她唱歌?”惠施这才反应过来。。。。
“嗯。”庄子淡淡地说。
“呃。。。好吧。”惠施愣了一会儿说:“那刚才那场辩论我认输!你虽然不是鱼,居然听得懂鱼说话!算你狠~你赢了。虽然我现在还是没看出来她有多快乐。。。瞧你把人家美女扎的!”
庄子有些愧疚地看看我,说:“要不这样,姑娘在这里稍后片刻,我回去让内人过来。”
“哪那么麻烦!我来替她先把鱼钩取了。”惠施说完踏着水走了过来,“他是旱鸭子,不会游泳。”这个损友随时不忘揶揄他的小伙伴。。。
“敢问鱼姑娘芳名?”说完又转过头去问庄子,“对了,鱼会有名字么?”
庄子抬眼看了看我,好像在等我的答案。
我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啊!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哪来的名字啊!
但是,好不容易见到偶像,总得留个名吧?于是我看了一眼水中的自己,随口说:“我叫素。”
“她叫素。”庄子翻译。
“好名字!跟你的样子很配嘛。”惠施从腰间绣囊里拿出一个玉色小瓶,一边打开,一边说:“素素姑娘,这可是宝贝哦,是神医扁鹊传下来的灵药哦,只要抹一点,我帮你取出鱼钩就不会疼了。”
“麻药?”我心里惊呼,“麻沸散不是几百年以后华佗发明的么?”
…………
很显然,那个“麻药”的效果并不好。。。我依然感到后背一阵剧痛,昏天黑地。
麻沸散一定是华佗在几百年后改进了扁神医这些低质量低疗效初级东东的新品种。不然这么开刀做手术,会出人命的。。。曹操不杀他别人也会。
但是,好在鱼钩终于出现在了惠施的手上。
这么一个小小的青铜倒刺鱼钩,和一根并不很长的麻线,是怎么把我从深水里钓上来的,我至今想不明白。
只能站在水边干着急的庄子,终于露出了松口气的神情。“伤口怎么办?还在流血吧?”他担心地问。
惠施一只手举着鱼钩,一只手摁住我背后的伤口,斜了一眼我绡缦般的白色鳍须笑着说:“素素姑娘,你身上这些纱衣服可以撕下来包扎么?”
这么没正经的家伙后来是怎么当上魏国宰相的?我表示十二万分的不理解。。。
“没事的,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以前我有次踢碎了一块大玻璃,腿上被拉了好长一个口子,后来它自己就长好了。”
为了安慰庄子,我尽量眉飞色舞神色轻松满不在乎地笑着说出了那些话。可当我唱完这段,三个人全都愣住了。
我的内心独白:我什么时候踢碎过玻璃还伤到腿了?在什么地方?我是谁?
庄子的内心独白:她以前居然有腿?什么是玻璃?她到底是谁?
惠施的内心独白:原来美人鱼唱歌真的很好听哎!笑起来也好看。不知道哭的时候会不会真的掉珍珠?
在我成功荣登冷场帝静群后,我赶紧没话找话,对着惠施说:“谢谢你。”只不过一着急忘了他听不懂。
“她,在感谢你。”庄子也回过神来,没忘了翻译的兼职。
“谢我?哈哈,不用客气啊鱼美人。”惠施还是笑嘻嘻的。
“虞美人。。。还楚霸王呢。”这位哲学家可真是个开心果。我猜他是射手座。
射手座!水瓶座?水瓶双鱼座?蛇精瓶?
我头又开始疼了,脑子里冒出这些好像跟我有关的词。。。
“姑娘刚才说你以前腿曾受伤,这么说姑娘有腿?莫非姑娘真的会法术可以化出双腿?”庄子说。
“对啊!要不姑娘试试?”惠施起哄。
我当人鱼的经验一点都不比你们多,试个毛线啊!我心里暗自叫苦。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那么,我是不是应该告诉偶像实话?他会相信么?这一切如此离奇诡异,我自己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接受。
但是,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具有力量具有价值的话,那就是真实。
没有什么比真相更能解释一切。如果真相就摆在那,用一切虚假的东西去遮掩它都毫无意义。
可是,到底什么才是真实?我现在的处境是真实的么?如果这一切是真实的,那记忆里那个我是谁?如果这一切是虚幻的,那我告诉庄子的岂不是虚假的?又怎么可能有意义?
我被自己彻底搅晕了。
或许,庄子真能帮我呢?我被他钓上来,一定是有原因的。
一切事情的发生,都应该是有原因的。
如果连达到天人合一境界的庄周都帮不了我,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帮我了。
我决定向他们坦白。
“其实,我是一个人。我觉得。。。”我缓缓说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