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会觉得时间漫长,好像是步履蹒跚颤颤巍巍的老者,拄着拐棍一步一个脚步踩在沙漠里。
行走之后会留下两行深浅不一的脚印,供后来者甄别和瞻仰。
那时候是十岁之前,每天繁重的作业和没有人说话的孤独时常让我觉得压抑和烦恼。
但有时候又觉得时间易逝,像握在手里的水,无论你用不用力,它都会毫不顾情面的逃走。
就像遇到简末末之后,时间在快乐和可爱又可恨的习题中挥洒自如,在我来不及叹息的时候,我们就都已经十六岁了。
我实在不明白选学校报名这种事简末末还是要靠别人。
回家的路上简末末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虽然很用心的去隐藏着,但还是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比如她的眼神老是放空,走在路上就像一个人的世界。完全当路上没人。她不开心想心事的时候就总是这样。
我觉得有必要给她提点话题缓和一下气氛。
“明天梵冰姐就会给我们发工资了啊。芥末末你会拿钱做什么?”
梵冰姐就是莫梵寒的姐姐,莫梵冰。简末末说她优雅高贵的像个仙女。
“拿钱花呗。能干什么。”简末末走在身后发出闷闷的声音。
“可是…总要有个想法知道自己想买什么吧?毕竟是自己的第一桶金。”
“第一桶金…也不算。”
“什么?”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
“难道这不是你的第一桶金吗?”
“算是也算不是。”她摇摇头。
“什么意思啊,说清楚了。真是。你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豪气去哪了?死气沉沉能不能不要婆婆妈妈的。”
最后一个尾音被女生拧在左脸上。
我捂着脸看她轻轻的笑了下,然后径直走掉了。
“你说呀。”
“以后再说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你怎么这样啊!太讨厌了。”我从后面小跑追上去。
“我就这样。你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
看到和平常一样生龙活虎耍赖皮的简末末,我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简末末是个挺难懂的孩子,所有见过她的人都这么认为。因为你这一刻才给她下了这样的结论,下一秒可能就要推翻再次从脑海里搜寻别的词语来形容她。
笑的时候像个无法无天不识人间疾苦的小孩,不笑的时候就是一个经历万千磨难眼神苍凉孤寂的行者。她总是在这两种角色里反复徘徊,就连和她相处几年的我也常常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简末末。
和简末末在自家门口分别,直到看见她懒散的背影渐渐融入消失于车水马龙的街道尽头,才捂着酸疼的腰回了家。
“回来了。马上开饭。”妈妈正在做饭。
“好的。”
西红柿炒鸡蛋的香味由空气传送到鼻尖,我巴巴的凑过去:
“哎呀我的最爱。”
妈妈向身后张望两下:
“末末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嗯,她非要坚持回家。我也没办法,是她自己没有口福啦。”我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
“可惜了呢。我今天还做了末末的一份。”满脸的遗憾。
我安慰她:
“明天晚上吧,我一定把她拉来好吧?”
“那可说定了啊。”
“好嘞。”然后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妈,我后天要去格雅斯参加开学大典,所以明天把工资领回来就不去了。”
“不去就不去吧,又不差你的那点钱。这一个月怎么样?累不累。”
带着暖暖的关心的话语,赶走了身上辛苦一天的疲累。
“没事。我身体硬朗精力多着呢。嘿嘿…”
“嗯,我女儿最棒。”然后又旧话重提:
“明天记得把末末带来,我给你们多做点好吃的。”
我叹口气,这满满的母爱,真是比对亲女儿还亲。
“嗯呢。知道了。”
“好了好了,别吃了。等你爸爸回来我们就开饭,我再炒几个菜。”用蛮力把我推了出去。
遭到冷遇的我站在厨房外锤胸顿足:
“我竟然失宠了啊!”
老妈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翻着锅里的勺子,唱起了嗨皮的歌儿。
罢罢罢,还是去看电视吧。
说多了都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