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沁啊，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跟你朱大婶她们一家去京城吧。”墨沁傻愣愣的站在老人对面瘦黄的脸上满是不知所措。
“爷爷，你不要我了吗？”墨沁问的小心翼翼，她知道自己是老村长捡的不是亲身的。村里面很多人都背后叫她“野孩子”，但是碍于老村长的面子基本都是在背后偷偷说，没人敢当着她的面明显嘲讽。
老村长闻言叹息了一声，摸了摸女孩的发顶。这几年村里闹蝗灾严重田里简直颗粒无收，朝廷里的拨款还未到这便听见说被谁谁给贪了。他浑浊的双眼看着跟前面黄肌瘦的女孩，内心感到一阵痛惜，明明十一二岁的姑娘正是长身高的时候，可眼前的女孩却跟八九岁一样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轻易的吹到。
“阿沁，爷爷没有不要你。”村长半蹲下来，佝偻的上身微微抬起直视着墨沁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家里呆不住了，再待下去会饿死人的。你还小，你不像爷爷一样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了。”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思虑后面该如何表达，良久，“爷爷，让你跟朱婶去京城，京城哪里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已经跟朱婶说好了，以后你就是阿贵的媳妇。只要你听话，朱婶会好好待你的。”
“媳妇？什么是媳妇？”墨沁歪着头问。村长闻言失笑，丫头还小啊。“媳妇就是你以后要跟阿贵一直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玩耍。你还要好好待朱婶，听朱婶话帮朱婶干活。”小女孩闻言当即撇撇嘴，满脸不情愿，“我不要！朱婶可凶了。上次朱婶拿着那么粗的棍子满村追着阿贵打。”说完还用手比了比。
村长年纪已经到这了，蹲久了就觉得头晕的厉害，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爷爷！爷爷！你没事吧！”墨沁钻到老人的咯吱窝想要把他扶起来，可是一个瘦的只剩皮包骨的女孩那来这么大力气，于是两人双双摔在了地上。
“爷爷！爷爷！”墨沁翻身起来看时，老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墨沁喊了几声发现老人根本无反应，迅速的跑到隔壁朱婶家敲门。
朱婶正在收拾明天上路的东西，听见外面的越来越密集的敲门声颇不耐烦地吼到，“谁啊！大半夜的没事找事啊！”吼完后敲门声顿了一下，随后又开始“咚、咚、咚”的响个不停。
“来了！来了！这谁大半夜的来催命啊！”说着打开门就看见墨沁泪眼滂沱的站在门口，“这是咋地啦？”朱婶诧异道。
“爷爷......爷爷晕倒了。朱婶，你快去看看吧！”墨沁越想越害怕，她从小便是老村长一手带大的，如果没有了老村长她甚至都不知道以后的方向。说不定就会跟村门口那个没人要的小赖子一样，整日混混无所事，大家都嫌弃他、鄙视他、讨厌他。
“诶呀！小闺女，你别哭。我这就去看看！”朱婶连收都来不及洗，直接揽着墨沁的肩膀向村长那里走去，顺便对着刚刚被吵醒出来看热闹的阿贵说：“你去把村口的李老头喊过来。”
阿贵迷茫地点了点头，连外衣都没顾得上穿上外套着单衣撒丫子与朱婶她们反方向跑去。朱婶拉着墨沁迅速向隔壁走去，进了堂屋的门就看见来村长横躺在堂屋的地上。“爷爷！爷爷！”墨沁甩开朱婶的手向老村长奔去，朱婶也没计较她没大没小，快步走过去顾自用手探了探老村长的鼻息。
“墨丫头，快跟我把村长抬到床上去。”朱婶看着老村长还有几分气，想着地上凉抬到床上舒服些。墨沁点点头，两个人废了很大的力把村长抬到了里屋的炕上。朱婶做完这一切再探了一次村长的鼻息。
“呀！这气都没有了！”整个人瞬间吓懵了，墨沁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差异的看着她。朱婶转头看向墨沁哆哆嗦嗦地说：“你爷爷......村长......去了。”墨沁刚刚憋住的泪水“唰”的一下流了出来。
墨沁转身看向床头的老人，一身粗布衣服，银白的头发一张脸上被岁月磨砺布满了风霜。她握上他的手还带有温热，这个老人从把她捡来起，就如同亲孙女一般对待，灾荒这几年宁愿自己饿着也尽力要她吃饱。就在前一刻，她还用他粗粝的大手抚摸自己的头顶，让自己去京城还给自己找到了归宿，而她却不听他话还对他任性。墨沁只觉得浑身难受的很。
“阿娘！李老头来了！”李老头抬手敲了一下阿贵光溜溜的脑袋。阿贵被敲得龇牙咧嘴刚准备反击回去，就见李老头已经越过自己向里面走去了，只能低声嘀咕几句。
李则走进堂屋时刚碰到朱婶面色苍白的从里屋出来。“李大夫，村长....村长没气了。”李则一听整个人顾不得许多急忙绕过朱婶向里屋走去。“这！诶呀！你们动他干啥！不动的话我可能可以保住他一条命。”李则一看就知道这是突发性的中风，病人发病时若是不动还好动了基本都是当场死亡。
墨沁闻言转头呆呆地看向他，朱婶也是站在门口满脸内疚和自责。李则看她们这模样知是吓坏了，也不多言语，“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
“真救不回来了吗？”李则看墨沁问的小心翼翼，心里十分痛惜怕她自责想不开，便说道：“这样也算一种解脱吧，就算救回来也只能摊在炕上一辈子。”墨沁听后转头看向炕上的老人，默默不语的站了一晚上。
由于大部分人都准备去京城了，所以村长的丧事办的很简朴，一般都是要过头七才能下棺的，可村长过了头三才就下棺了。朱婶因为愧疚这三日很是尽心的办着丧事，村里有些人因为村长的缘故延迟了三日上京便十分不痛快，对着墨沁各种酸言酸语。
墨沁就在这三天内体会了一遍人情冷暖，渐渐变得沉默与孤僻。就在上路的前一晚有有人传，墨沁是个天煞孤星专门克人命......朱婶本来不往心里去，但是越传越玄甚至说墨沁就是因为克死了父母才被老村长捡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