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走后,陈潇就立即开始沿着那条白练爬上树,刚刚吃完饭,现在体力大增,不一会把那些椰子都够下来了,椰子没等落地就落入了弥尘幡化成的光云中。
陈潇摘完了一棵树上的椰子,就又做起难来,暗道如果把白练取下来,自己就没法下树了;如果沿着白练下来,那就够不下来白练了。
他又开始着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会飞呢?不知师父什么时候才教自己飞行的法术。
他有心用聆音环求师父相助,但是又一想,师父说自己女孩气,还说自己不如她的丫鬟,如果请求师父,师父又该说自己这不行,那不行了。还是表现的爷们一点,不要随便请她帮忙的好。
他一低头忽然看到小丽仍在树下蹲着呢。
他赶紧沿着白练爬下来,正要请小丽帮忙,忽然白练如灵蛇一般飞到了附近的一棵椰子树上,又跟以前一样缠好了垂了下来。
原来这白练也是法宝啊,陈潇大喜,赶紧沿着白练爬上树。
如此这般,到了天黑,陈潇一共摘下了二十九棵树上的椰子。弥尘幡中已经有两百多颗椰子了。
他也累得没有力气了。
这时天色已经接近傍晚,溪边天空红霞璀璨,映得整个大海都是红的。
一轮残阳如血一般,在海面上拖出来老长的影子。
陈潇又打开禹鼎,吃了一块鲨鱼肉,喝了那个没有喝完的椰子。
他有心回地宫,但是想起来师父让自己住海边那个房子,就起身向海边那个竹楼走去。
走近竹楼,他发现,有一个红色的木桥从海边沙滩直通竹楼的一楼,他走上木桥,不一会就走上了竹楼,回头看小丽,小丽已经化为一道白影飞走了,大概是回地宫了。
陈潇走近了一楼的大门,发现门额上写着“如玉楼”三个朱红小篆。
如玉?大概是用张如意,颜抚玉两个人名字的串联。
陈潇想着,就走进了竹楼。
一看竹楼中陈设非常雅致,地面上是白色的木地板。
大厅正中心挂着一副楷书大字,写的是“美人颜如玉”。落款是:清因。
原来这是师父写的字,这应该是师父和大师伯没有绝交之前写的。那副字前面是个八仙桌,两边各有一张红色木椅。
大厅左侧还放着一个竹塌,陈潇抬头,看见房顶悬挂着几盏灯。
地面上非常干净,大概常有人打扫。
陈潇从楼梯上到了二楼,二楼的几个房间都关着门,他推了推没有推开,就又上了三楼。
三楼中没有任何隔断,就是一个空旷的大厅,大厅三面都是落地窗户,只在北面是一堵墙,这面墙上画着一副巨大的壁画。
画的是:一望无际的碧海,海上星罗棋布有很多小岛,游鱼星星点点隐现与海中,浪花朵朵波光潋滟,而碧海之上,湛蓝的天空,漂浮着悠悠的几朵白云。
白云之间还有一弯艳丽的彩虹,而虹桥旁边有一只巨大的仙鹤,仙鹤通身雪白,正舒展双翼,鹤颈朝后扭,正看着自己背上,背上却骑跨着两个绝代佳人,一个紫裙,一个红裙,看相貌,这紫裙的女人有点像师父。
而那个红裙丽人,也同样美丽,而这两人正在鹤背上交颈而吻,两人脸上都是红霞齐飞。
旁边留白处,有一首七律,字迹秀雅,陈潇以为是师父的手笔,但是跟昨晚见到的师父的字迹不同,这些字妩媚得多。
诗曰:
海碧天青情雨飘,昔年飞鹤渡虹桥。
苍天无眼仙禽没,造化弄人玉色遥。
花貌依然君意改,素心依旧泪河滔。
得成比目何辞死,何日倩伊怜我娇?
陈潇不住吟哦这首七律,隐约感到是闺怨之类的意思。
不过他更关心紫衣女子的相貌问题。
这紫衣佳人怎么这么像师父?
不会就是师父吧,那个红裙的丽人也许是大师伯,师父竟然跟大师伯接吻?
想到这里,他赶紧压制了这个想法,又骂了自己几百句罪该万死。
暗道师父那样讨厌大师伯,怎么会跟她接吻?而且这个楼是如玉楼,是张如意和颜抚玉住的地方,这两人肯定是颜抚玉和张如意了。只是不知那个人是颜抚玉,哪个是张如意,自己虽然见过张如意,但是师父说过张如意之前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他想到这里,就不想待在这地方了,因为墙壁上像师父的那个女人太让他心潮起伏了,而且让他感觉心里酸酸的。
他决定下去,到一楼的竹塌上睡觉。
陈潇下了楼,就在那个竹塌上打坐了两个小周天,又用聆音环向师父传声:“师父,弟子已经遵命到了竹楼中,师父您晚安。”
“嗯,徒儿,晚安。”
“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
“怎么了?”
“我在三楼看到一幅画,画中有个……”
“不必说了,赶紧睡觉!”
说罢,聆音环就寂然无声了。
陈潇听师父语气这样不好,暗道那个紫衣女子是不是就是师父呢?
他带着疑惑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
天刚亮,陈潇就醒来了,他一直在忐忑那紫衣女子的事,害怕这女子是师父,师父绝不能跟人亲吻!
他又上了三楼,想要再仔细观察一下,然后放心否认它。
陈潇上了三楼,又在那副壁画前流连了好久,盯着画上的紫衣女子看,看了好久,终于在内心说服自己了:这女子绝不是师父!因为师父比她更美,而且师父态度比她庄重,而且师父不喜欢大师伯,陈潇在心里想了几十个理由,终于说服了自己。
他正要回身下楼去继续摘椰子,忽然感到身后一阵风吹来,接着还有淡淡的香气飘来,他不禁猛然回头。
只见不知何时身后出现一位红衣女子!
这时太阳刚刚浮出海面,透过落地窗子,可以看见东海海天一片红霞灿烂,霞光映在红衣女子身上,显得这女子更加美丽。
陈潇见这女子身材高挑,看起来跟师父差不多高矮,身着一身鲜亮的红色曲琚长裙,裙摆在后面拖出去很长。
而她的五官精致而冷艳,一双凤眼美丽动人,只是眼角眉梢隐含深深的幽怨,眉心中有一个血红的菱形水晶状的东西,大概是一种面饰。
菱形水晶上还不时放着妖异的红光。
红衣女子紧紧地蹙着眉头,也不看陈潇,只是盯着墙上那幅画出神,半天也不说话。
陈潇这才发现,这红衣女子跟画上的红衣女一模一样。既然她不是张如意,那肯定就是大师伯颜抚玉了!
他有心用聆音环传声通知师父,但是现在就跟大师伯面对面,怎么通知呢?
于是他道:“请问您是大师伯吗?”
红衣女将视线从壁画上移开,没有回答陈潇,而是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我两百多年都不在这里住了,因妹还将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听到她这样说,陈潇更加肯定她就是大师伯了。
红衣女这时淡淡地看了陈潇一眼,冷声道:“你是因妹的徒弟?”
“是。”
“你……你是大师伯吗?”因为师父讨厌大师伯,陈潇本来只想直呼其名,但是心中实在是有些同情这位大师伯,而且她那种为了张如意刀山火海义无反顾的劲头,让他很佩服。
“没错,因妹都告诉了吗?”原来她真是颜抚玉。
只见颜抚玉眼睛有些空洞,她又看了看壁画,显得有些神伤。
陈潇害怕师父到来跟大师伯打起来,因为不知道师父能否打得过她,想要把她撵走,于是道:“师伯,我师父很讨厌你。你快走吧,师父来了肯定不饶你,我其实有些佩服你,我不希望师父跟您打架。”
颜抚玉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又苦笑了一声,“因妹怎么说我的?”
“她说您十分凉薄,要我不要学你。你快走吧,师父来了,肯定要跟你打一架的。”
颜抚玉笑了笑道:“陈潇!”
“你知道我的名字?”
颜抚玉没有回答他,而是道:“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现在急需你师父手中的一种丹药来救如意。”
“张如意没死?”陈潇暗道张如意受了那么大的折磨竟然没死,看来是被大师伯救了。
“如果不救她,就会死,”颜抚玉望了陈潇一眼,“我想绑架了你,用你来换那种丹药。不过我没有那么无耻,去绑架自己的师侄,这只是权宜之计,我绝不会伤害你,事后我还会给你许多回报。其实我本来可以强行掳走你,但是因为你是我的侄儿,所以我才这样客气。你可愿帮我?”颜抚玉说罢就盯着陈潇的眼睛。
陈潇一听就生气了:“你……听说你是无极宫的宫主,你也算是个大人物,而我则是你的师侄,你怎么能够这样欺侮你的师侄呢?你这样实在是……而且张如意是个坏人,我亲眼看到她一口气杀死了六个少年。”
听陈潇这么说,颜抚玉只是叹了一口气道:“陈潇,为了你的母亲,你愿意做什么?”
“我的母亲?”陈潇暗道她连这都知道。
“为了你的母亲,你是不是愿意做任何事?”
“是。可是你……”
“你的母亲就是你最爱之人,对吧。”
“嗯,”陈潇重重地点点头,“可是我母亲是好人。”
“为了最爱的人,做任何事都可以被原谅,是不是?”颜抚玉打断陈潇道。
“这……但张如意是坏人。”陈潇暗道大师伯的话确实无法辩驳,自己为了娘亲肯定会做任何事,张如意在大师伯心中也那么重要吗?
“坏人?好人谁说得清。你眼中的坏人也许是别人心中的好人呢。”
陈潇听了不知怎么回答好,他还在疑惑壁画上的紫衣少女,这紫衣少女面容很像师父,但愿不是师父,于是求证道:“师伯,这画上的紫衣女人是谁?”
“唉,那就是如意呀。”
“哦。”陈潇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算是落了地。这紫衣女人不是师父,如果是师父的话,那可太不好了,师父怎能这样被人亵渎亲吻?想到张如意跟自己见到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却是特别像师父。
“那是如意以前的样子,很像你师父,对不对?”
“嗯。”
“其实我跟如意早有夙缘。”说着她通过窗子看远处的朝霞。
“夙缘?”
“我们在前世就是夫妻。”
“夫妻?”
“对!自从我记事起,我就一直觉得今生我有个重要的人在等我,但是我又不知是谁。
三百年前,我跟因妹有些不合,我就离开了望月岛,在中土游玩散心,那天我到了黄山文笔峰,发现一个女子正在被仇人围攻,我就上前救了她。
救了她之后才发现,她原来是梨山圣母的弟子离垢仙子转世,不过她当时刚刚入道,修为很差,所以才被人困住。
我跟她言谈甚欢,就结成了好友。
言谈中,我告诉她,自己老是觉得今生我必须要去找一个重要的人却又不知道此人是谁。又过了几个月,离垢仙子就拿来一个法宝给我,是一面镜子,她说那是她师父梨山圣母的前古异宝宙灵镜,此镜可以显现自己前世之事。
我便用宙灵镜看到了自己和如意的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