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化险多亏蒙面客,逢凶无助老廉颇
夕阳的余晖就要消失了,偶尔从路边传来几声鸟叫。
云花和怜儿都有点害怕,这次出来为了不被王宫的人觉察,没敢在附近逗留,那么长的时间没有休息,她们现在是又累又饿。
怜儿气喘吁吁地,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我的妈哟,公子,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云花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拿丝帕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指了指前方,说道:“怜儿,坚持一下吧。”顺着云花所指的方向,怜儿看到一缕炊烟正从前方宁静而祥和的村庄上袅袅升起。“马上就有人家了。”云花稍微提了提嗓门鼓励地说道。
“我没事,我能走,我是故意逗公主玩滴。”怜儿忍住累笑嘻嘻地站了起来。“哦,我扶你!”云花疼爱地看着眼前的怜儿,不禁鼻子有点酸楚起来,伸出胳膊扶起她,互相搀扶着向村庄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眼前的景物慢慢变得模糊起来,朦胧的夜晚真得好害怕,恐惧占了上风,两人都不感觉到累了,加快脚步准备穿过前面一片稀疏的小树林。
忽听一个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响起:“老子等你们好久了,屁股都坐疼了!”
云花和怜儿惊叫起来,夺路而逃。
这时从树林里窜出几个黑衣人,其中一个黑衣人纵身一跃,挡住了两个人的去路,笑嘻嘻说道::“原来是两个小丫头!害老子费那么大地劲,想跑吗?”眼睛一瞪,“小妮子,谁再跑老子剁了她?”黑衣人说着举起手上的刀。云花强作镇定,厉声喝道:“大胆歹人,朗朗乾坤竟敢拦路抢劫,不怕王法吗?”“嘿嘿,抢劫,老子像抢劫的吗?老子是来取你们的性命。”
“牛二,别那么多废话,忘了我们的规矩了吗?”其中一个黑衣人呵斥道。
“头,就他们两个弱女子怕什么?看我怎么一刀杀了他们?”叫牛二的黑衣人轻蔑的说着,举起了手中的刀便准备朝云花砍下去。
话音未落,只听见“咣当”一声,手中的刀横飞了出去。
牛二一怔,随口骂道:“马老三,是不是你在开玩笑?他奶奶的,你在旁边看,还涮我!”
“你…”话还没说完,就立即无声了,原来有一物打进他的嘴里,牙齿掉了两颗,连同骂人的话一并被他咽了下去。
只见一个蓝衣蒙面人手持利剑,飞也似地刺了过来。
刚想回骂的马老三惊呆了,旁边的几个黑衣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知道碰到了高手,快速地向前冲去。
牛二知是蓝衣人打掉了自己手中的刀,又打掉了两颗牙,愤恨道:“真是阴沟里翻船,奶奶的,是你偷袭老子,老子给你拼了!”说罢,捡起地上的刀朝蒙面人砍去。其他几个黑衣人也吆喝着,一起杀向蒙面人。
双方实力悬殊很大,蓝衣人一个人对几个人依旧稳占上风,只几个回合,黑衣人便纷纷倒地。
“好厉害!”怜儿的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惊讶的合不拢嘴。
云花感激地走到蓝衣人面前,抱拳施礼:“多谢兄台搭救,兄台能否告知大名,他日必报救命之恩。”
蓝衣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快走,顺手把几个黑衣人的尸体拖进树林,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云花看着蒙面人消失的方向,猜不透为何这人会出现在这里碰巧救了她们一命:“这是谁呢?剑法之快,恐怕连父王身边也很少有这样的高手。”
怜儿嘻嘻一笑:“还不是公主吉人天相,才会有这种巧合。”
云花收回思绪,忘记了自己是男儿装扮,随手拢了拢鬓角掉下的发丝,不去琢磨这个问题了,轻声道:“不说了,我们抓紧时间赶路吧?”
夜幕已经降临,她们走进了村庄,听到隐约的人语声,有种田回家的农夫,有打柴回家的樵夫,有赶牛回家的牧童。微风中混杂着各种乡野的气味,是那么的醉人。
就着柔软的皎洁月光,在一座矮小的茅草屋旁,一对白发老人,正在轻声细语地说着话,他们先是看见云花,不由地一愣,眼神奇怪地打量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常态。
云花见此暗暗吃惊,莫不是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让他们看出了女儿身份。老丈神情之中,似有一股威势,云花奇怪,乡野之中却也有如此人物。眼睛快速扫视一下院落,有木桌板凳,屋檐下放着蓑衣犁头,样样都收拾得甚是整洁,也似寻常农家。
不由走上前来,深施一礼:“老爷爷,我们忙着赶路,错过了旅店,能在这借宿一晚吗?”
老丈笑了一下,和蔼地说道:“你们不嫌弃我们这儿简陋,就将就着一晚上吧。”接着又捋着花白的胡须,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今儿巧了,还有一位小哥,也在我这儿投宿,刚出去,说是打个野味,添个菜。现在又添了你们两个人,老婆子,你快去,多做一些饭菜。”
“好唻。”老婆婆答应着,一转身进灶间忙乎起来。别看老婆婆年纪很大,做事却很麻利。
“九儿,你去帮一下婆婆吧。”见两位老人家爽朗大方,收留她们没有丝毫犹豫,云花暗暗地喊了声侥幸,把刚才的担心抛到了九霄云外,吩咐怜儿道。
老爷爷给云花倒了一杯茶水,招呼着云花坐下:“小哥,看样子也就十四五吧?因何事要外出呀?”
“老爷爷,”云花站起来施了一礼,接着说道:“因家母有病,所以要外出寻找名医。”
“哦,看不出小哥还是个至孝之人。”
这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歌声:“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歌声越来越近。老爷爷笑呵呵地说道:“看样子是那位小哥回来了。”
说着话儿,一位衣袂飘飘的书生悠然而至,他穿着上好的浅蓝色丝绸长衣,衣上绣着雅致的雪白花纹滚边,头上戴着镶白玉发簪,一副超凡出尘的气质。可与书生打扮不相衬的是,他手里却拎着一只刚打的野兔。
“老爷爷,添一个下酒的小菜。”书生豪爽地把兔子扔在地下,突然看到院中还有一人,虽然是位公子,但却有一种动人的风韵,令人不饮自醉。他不由心中一震,定了定神,抱拳道:“这位公子?”
老爷爷笑呵呵地站起身来:“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小哥和你一样,也是来借宿的。”
“哦,原来如此,敢问公子尊姓大名。”书生略一抱拳问道。
“免贵姓赵,名嘉。”云花回礼道。
“有缘相聚,敝人复姓欧阳,名空铭。”一抹笑容就这样不由自主地爬上了书生的嘴角,奇怪,自己怎么这样欣赏一个陌生男人?书生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立刻回过神来,几不可查地后退了一步。
云花也打量了他一番,此人仪表堂堂,气质高雅,一看便知出身名门,莫非自己以前见过他?不知怎的,看着书生,心里突然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
“老婆子快出来,”老丈让老婆婆把兔子拎了进去收拾。老婆婆一阵忙碌,饭菜上桌,呼众人吃饭。老爷爷免不得请大家喝上几杯,云花抢先说身体不适,其他人也不强求,大家便开始用餐,饭后各自回到房中。
老婆婆和老丈收拾完碗筷,正准备回房,婆婆突然惊声喊起来:“老头子,快过来。”老丈急忙过去,看到一只碗底压着丝帛,上面写了几个字:此处危险,速速离开!
老丈暗道一声不好,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是谁留下的这封书信,是刚投宿的这几位年轻人吗?明明是一封信,却像刮起的一阵寒风,冷得他不禁打了个寒颤,顺势缓缓坐到一只凳子上,嘴角渐渐流露出一丝苦笑。等他的目光接触到老婆婆时,眼里又充满了歉疚:“老婆子,跟着我这辈子你后悔吗?”
“说什么呢?没事我们不惹事,有事我们不怕事!我们都过了半辈子怕什么?”老婆婆愤极而怒。
“对,老婆子,当年要不是被人解救,我们也不会活到今天,算到现在,我们也是赚了。”老丈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是谁好心提醒我们呢?他不由思忖,脸色渐渐平静下来:“看来还是有好人,生死自有天命吧?”
看他平静了下来,老婆婆唇边浮起痛苦的笑容:“不管是谁提醒了,那些陷害你的奸臣贼子,他们当真要赶尽杀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老爷爷慢慢地说道。虽然是春夜,却有一股寒意从他心底泛起,一直冷到脚跟。“我看这几位年轻人并非普通之人,我们也不可盲目行动,等他们走后,我们再搬离,不能惊动旁人。”
“但愿这一夜平安。”老太婆叹息道。
“老婆子!”老丈挤出一抹安慰的笑容,走过去拉住老婆婆的手,两人相依着向房中走去。
第二天,三人谢别两位老人,各自寻道而去。
老婆婆倚靠在门框上,看着客人远去的背影,轻声道:“老头子,我们也走吧。看那两位主仆的言谈举止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位少年也不是泛泛之辈,他们中谁给了我们这封书信,让我们赶紧逃,我们都已经躲到这儿了,只想在此度过一个安稳的晚年,还能逃到哪里去呢?”老婆婆说着,两眼泛红,用右手揉着眼角,转身去里屋拿出一个包袱,用左臂挎上。
老爷爷慢慢地从墙角走了出来,带着疑惑而又无所畏惧的眼神,愤然道:“我廉颇辅佐两代君主,一心为赵,在赵国屡立战功。想不到长平之战,赵王听信奸贼的妄言,用了赵括,最后导致4万大军兵败,大部分人被活活埋在坑里,惨无人道!”廉颇说着,禁不住两眼含泪,“后来又说我不想抵抗,派人把我的兵权撤了,还强加给我一个叛国的罪名。真是奸贼当道呀!国君糊涂呀!你说,跟着这样的昏君还有何用啊?”
老丈的心在滴血。
“嘿嘿嘿,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看来你们是来得走不得了!”突然,廉颇听到一声女人的冷笑和两句阴森森的话语,他正要寻找说话人,又听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紧接着,就发觉一个飘如鬼魅的影子飞了过来,手掌变拳为刃划向自己。
刚才还气的喘息不定,走路都要扶墙的老丈,此时身子突然弹起,凌空一个翻身。可是,他还是晚了一步,对方的身手很快,快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廉颇就觉得有个影子在他眼前一闪,顿时知觉全无。
转眼间院里只剩下两具白发苍苍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