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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答案

龙川突然笑了起来,依次看了众人一眼后说道:“所有人都在这儿了,死了倒也干净了。”

李临风瞪着龙川,恶毒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眼角余光瞥见楚月,又生生给咽了回去。

“算了吧!”陆寻裕若是能动弹,此时一定会配合自己这句话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你这番鬼话也只好哄哄你自己了。”

龙川筹谋多年,不计一切代价为的就是要彻底铲除魔教遗患,同时将所有觊觎魔教禁术的人全部一网打尽。若是当真如他所言众人就此死在这里,李临风这个他最为痛恨的始作俑者以及虽然无辜却身怀异术会招致无尽祸端楚月自然是逃不过的,不过光除掉他们父女俩料来必不是他的最终目的。若是如此,在此之前,他可有的是机会逐个除掉这父女二人,可他却一直隐忍不曾出手。想到这里,陆寻裕便断定龙川之所以留着李临风父女的性命,是存了要将楚月的母亲一同铲除之心。这样想来倒也合情合理,魔教禁术以血脉相传,楚夫人也是为镇魂谱所制失了那如同诅咒一般的能力,若被她破解了限制,终究还是个祸害。况且说到底,若非有楚夫人这个人物,李临风也不会做下那般事迹,更是断断引不出后来这十几年间的纠葛。而他们在场的所有人的命运,也都会随之而被改写。这其中虽然多有磨难,也多有无辜者牺牲,甚至到了眼下众人性命只在旦夕之间。可陆寻裕只要一想到若没有这一切,自己或许这一生都不会有机会见林倩儿一面。又或者二人于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他却不是他,而林倩儿也不是林倩儿,终究是没有这一段缘分。想到了这一层,陆寻裕虽然对见过的和没见过的所有受害者怀着愧疚,可到底还是庆幸有这一段遭遇。

不过眼下可还远远没到能够闲下来品味命运之妙缘分之奇的时候,若是众人再继续纠缠下去,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当务之急,还是得尽快让众人摒弃前嫌,先脱离这个地方再说。陆寻裕暗自思忖,自己能说的全都说了,再接下来自己最好就闭了嘴让众人各自考虑清楚,否则他再继续说下去,倒显得是他别有用心在煽动众人了。

陆寻裕这一闭上嘴,整个地牢顿时便陷入了沉默。众人无论能动的不能动的,都如同塑像一般默默无语,只有不停转动的眼珠子说明沉默背后,每个人的脑子里都犹如翻江倒海般沸腾。而这处如同一个盛满了火油的桶一样的地牢上空,正飘浮着一颗火星子,忽上忽下将落未落。而每个人都呼吸之间的一股气息,都决定着它是会落下来还是会飘走。

而此时,与众人感受相似,在天星山附近与许和书会合后的尹恒与姜云楷,没有从与师父重逢中得到一丁点儿安慰,反而感到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一不小心藏在众人间的一桶火油就会轰然爆炸。

虽然明知许和书和许燕佳都是因为坐实了龙川背叛的事实而恼火,可带来这个消息的尹恒和姜云楷却怎么也摆脱不了是他们俩人引起气氛如此紧张的感觉,也因为这样,两个原本都对龙川信任有加的人就更加痛恨那个背叛者了。

不过让这两个无辜者感到难受的除了许和书与许燕佳既受伤又愤怒的态度外,还有就是沈烟与抹布那奇怪的状态。

其实,当抹布以宋吉祥的面容出现在万家楼时,尹恒与姜云楷都存了与许和书一样的疑虑。不过随后因沈烟对其古怪且恶劣的态度,又打消了他们心中的怀疑。不过此时看来,这位新师娘对她自己这位不知经历了什么变换了一张他人面孔的仆役的态度,已经不是厌恶这种程度的词语可以形容的了。看她偶尔扫过抹布那似乎要将其撕碎的目光,就是说他们二人有血海深仇也不足为过。如此明显的恶意,反倒让尹恒这样心思细腻的人察觉出了不妥,先前那种疑虑又突然间回来了,而且像乌云一般重重地压下来挥之不去。

然而眼里看到了同样情况的许和书想的却与徒弟大相径庭,眼看着沈烟如此厌恶抹布,恨不得口将其吞了的模样,他便起了要除掉抹布的心思。

尹恒心细,很快便察觉到了许和书的心思,于是便立刻阻止了他。

许和书很是不解,这样一个惹人厌烦的仆役,留着还有何用,哪里值得尹恒为此竟忤逆他的主意。

可尹恒态度坚决,硬是阻止了已经准备出手的许和书,将其拉到了一边,悄悄地告诉了他自己阻止他的理由。

天星山因包庇钦犯的罪名受到大批官兵围剿,掌门人丁道西负隅顽抗被当场击杀,天星山众人顿时溃不成军,众门徒以及前往天星山寻仇的肃魔盟众人悉数被捕。他们这一伙自天星山逃亡而出的人,虽说是侥幸躲过了官兵搜捕,可因为围剿天星山动静太大,附近州城均派出了官兵增援。眼下众人还身在这些临近的州城地界之内,若是此时杀了抹布,虽不一定会让官府将这件事与天星山联系起来。可如今大批官兵在附近搜捕逃犯,若是出现命案,必定会引来官兵,到时候众人脱身可就难了。

要了一个不起眼的仆役的命,对于堂堂一派掌门人来说,或许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对于一个无家可归,甚至与官府正在紧急搜捕的钦犯有着莫大关联的无家可归者来说,可就是要破了大天的大祸事了。已然失去了万家楼这个依靠的许和书,显然还并没有对自己眼下的处境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在听了徒弟一番语重心长的劝解后,虽然因为长久以来耳根软的性格产生的犹豫,可仍然没有完全放弃杀害人命的打算。

就在尹恒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之际,终于等来了一个帮手。然而让他惊讶不已的是,这个帮手竟然是许燕佳。

在尹恒看来,许燕佳不撺掇她爹杀了抹布,他就该烧高香了。不曾料到的是,她不仅没有推波助澜,反而帮起了他的忙,极力劝说她爹万万不可对抹布动手。有了许燕佳相助,许和书果然轻易被说服了,至少是暂时放弃了要杀人的念头。

暂时平息了一场风波,尹恒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庆幸之余不禁有些许伤感,伤感的是如许燕佳一般任性的大小姐,竟然也在家园被毁后一夕长大变得懂事了。可就在他准备向许燕佳道谢之时,却突然瞥见一丝狡黠的光从她眼里掠过,他顿时一怔,一丝酸楚自心头涌起,果然是江山移改本性难易。可此时看穿了许燕佳的小把戏,尹恒却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姜云楷见尹恒一副失了魂儿的模样,便凑近了问他与师父父女在搞什么明堂,再不加快脚步赶路,师娘与她那个奇怪的仆役都要走得没影儿了。

姜云楷心思单纯,因为龙川的事受了不小的打击,此时对什么都疑神疑鬼的,看谁都像是坏人。尹恒现在尚不知道许燕佳是存了什么心思,若是贸然将此事告诉给姜云楷,恐怕又要搅得他吃不下睡不着了,便只将许和书准备杀了抹布又被他劝下来的事说了一遍。

姜云楷听完后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表示他虽然也看那抹布不顺眼,可眼下绝不能节外生枝。

尹恒知道,姜云楷此时与许和书一般想法,想要找到龙川,顺势找到真正的魔教妖女,以求重振万家楼。相比于这二人的信心满满,尹恒却是满心的没底,甚至可称得上是绝望。万家楼与天星山经此一役,已是万劫不复,纵然侥幸被他们拿获了真正的魔教后裔那又如何?就凭他们剩下来的这几个人,想要重建万家楼,纯属痴心妄想。

不过尽管对重建万家楼几乎不抱任何期望,可尹恒还是同意了跟随众人一同前往楚家庄园。他说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看着时常处于迷茫状态,偶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狡黠的许燕佳,他猜想着她会不会也跟自己一样此时只是闭了眼睛径直往前走而已。他觉得,或者说是希望,在终点会有一个答案。而对于同样期待着答案的许燕佳,他也就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一直爱慕着龙川的她受到的伤害是远甚于他们的。

可许燕佳却丝毫不在乎尹恒等人究竟会如何看待于她,她更不会像他一样期待着在哪里能找到一个答案,因为她想要什么这个问题,她自己已经给了自己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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