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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惨叫和惊变

低矮的天空压迫着乌黑的土地,树木枝桠扭曲好似死者惊悚凄厉的尖叫。虚空撕裂的空洞边游走着无声无息的亮银雷光,不时喷吐出的罡风将周围的事物消磨成砂。无边无际的平原上,寸草不生。密密麻麻,高矮不低的石碑是酆泉冥域甬道的象征,为亡者立碑直至他们归于虚无。

“啊——,啊......”戛然而止的惨叫,徒留无数惊异的猜想。余往本是站在一处高高的石碑上,眺望一处疑似虚空裂缝的地方。突如其来的惨叫的来源正与那个方向重叠,她神色凝重,果断的离开。一丝寒气留在原地,石碑上已经空无一人。

在一处特征明显的巨大裂缝前,冒着热气的鲜血将黑土浇的泥泞不堪。鲜血的中心,似乎站着无形的人,随着吞咽的声音,中心处渐渐勾勒出一个黑灰色的轮廓。咔嚓咔嚓,轮廓扭动着拉伸,足有一人高。诡异的怪风凭空而生,鲜血失了温度,人形也不见踪影。

跑,跑,跑,赵曼风能够想到这个,她六神无主,甚至连元气都忘了调用。此刻,她不过是个凡人。穿过沧桑,阴郁的墓碑,赵曼风止不住眼泪,她惊恐的捂住的嘴,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夺走她的性命。她不明白,为什么宗门的玉玦并没有提到那种东西,明明只有恐怖的虚空裂缝才能危及生命。究竟是什么?撞在石碑上,赵曼风姣好的面容擦出大块血迹,似乎恢复了些理智,一只火凤扭动着停落在她肩上。

赵曼风,天之骄女早就狼狈不堪,不复挑衅余往时的骄傲自负。哆嗦着捏紧虚空横渡符,她摇摇晃晃的朝未知的前方走去。

果断遁离的余往做了个明智的决定,她离开后不久,原地便出现一个迷糊的人形,那人形稍稍滞留选择了另一个方向。此时一化几里的余往,还在使用着云游术的清风赶路。她掏出纳虚符,符里存放着四颗透明的灰色晶珠。不太满意自己的进度,她叹了口气,刚才的惨叫涌上心头。“是出发的十四个宗门弟子之一,他遇到了什么?以虚空裂缝的吞噬速度,断是来不及反应的。宗门的玉玦也并没有提到其他生灵?难道是同门相残?”

思索间,余往也没忘记寻找自己的目标。一处闪光的亮银,让余往眼中一亮,延内护持术的金纹在她周围一臂处闪烁又隐没。当她抵达那处新生的裂缝时,不觉大喜,还没有人发现。

可正当她刚刚停在裂缝前时,警惕的金纹之网倏尔波动起来。电火石光间,金纹汇聚,出现在余往的头顶,她右脚重踏石碑,飞身速退出三米。金纹与那突袭的冰剑猛烈的撞击在一起,金色的火花和冰晶四散。还没等哪一方败退,余往面无表情伸出左手向身后推去,内敛的雷球伴着耀目的极光脱手而出,将身后的偷袭者击了个正中。

“不......我是真诰.....”惨叫伴着肉香,对方示明身份,脸色扭曲的惊恐后退。余往审视来者不善的“同门”,似笑非笑:“哦?谁能作证呢?”胸口焦黑的男子,面如土色,步路蹒跚的向前两步似是要解释什么。余往那颗未尽的极电,击打在他身旁的石碑上,雷电鞭打着石碑和黑土,灼烧的痕路,蜿蜒攀附在石碑上,地上也溶出一个洞。

余往漫不经心的将手搭在突然出现的一柄剑上,剑身毫无修饰,只是剑柄处那个面露獠牙的刻痕邪恶诡异。鬼脸恶意的咧嘴眨眼,让人又恶心又汗毛直竖。男子抖了下,惶惶不安的拿出身份令牌,那柄通体暗沉的剑正指着他的眉心,余往没有接,“你听到了那声惨叫吗?你是从哪来的?”

男子痛苦的捂着胸口,被烧熟的地方连血液没流出,“听到了。不过我是在很远地方,听的不是很真切。”他指了指身后的方向,余往凝视着男子眼睛,男子似乎极为焦虑和不安,眼珠子无规则的抖动。“道友,你遇到了什么。”余往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质问。男子愣了下,反而是掏出自己的纳虚符,从里面掏出了两颗两仪定界珠,“刚才....是我....”余往眼瞄了下晶珠。

一道寒光,熠熠生辉,男子操着一柄短匕扑向石碑,目眦尽裂:“去...死。”余往左手虚虚挥动,伥鬼剑桀桀笑着从男子的天灵盖笔直贯穿,男子死前一霎依旧是双目血红,不甘的伸着手。她轻轻踢了一下男子的手,尸体仰面倒下。伥鬼剑里的恶鬼兴奋爬出半个身子,余往解散元气,它愤怒的啼叫着消散。

跳下石碑,余往费力扯着男子的尸体,来到虚空裂缝处,幸运之极,一颗珠子正漂浮在裂缝表面,余往用元气裹住手,探进裂缝,不过眨眼就收回来,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将男子的珠子和纳虚符收回,尸体则是投向了裂缝。余往若无其事的把另一张纳虚符里的东西抖出来,除了一些吃食和虚空横渡符别无他物。

犹豫了一下,余往将纳虚符里的虚空横渡符也扔进虚空,把珠子吃食装进了自己的纳虚符。余往和男子谈话时,便觉得此事恐怕不能善了,男子的神经质和敌意都没法让她无视。第一次杀人,也算是自身防卫吧,余往自嘲,自己真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呢。

揉了揉太阳穴,余往重新登上石碑,左顾右盼了一番。没有什么可以用肉眼看到的电光了,那么,她将视线转至男子所来的方向。来到了冥域甬道已有三日了,可她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先是渗人的惨叫,接着是同门的偷袭。哪怕,她已经料到十四人间,一定会有一些纷争。但是,余往眯着眼,声音犹疑,“必定是非人手段才有如此惨烈的尖叫吧,况且竞争也没远不到同门相残的地步。”抽丝剥茧,余往愈发疑惑:“那男子似乎只是想要杀了我,目的是杀人?”

没有线索,疑问必然是得不到解答。余往突然塞了颗小元丹到嘴里,丹药在舌尖融化成甘露。她运转元气,从污浊的空气里捕捉灵气,小元丹聚灵效果着实惊人,需要两个时辰来恢复的气海,不过两盏茶的时间便也恢复的七七八八。

御使清风,余往跳下石碑,飘动着朝男子所来的方向前进。

此时,已经恢复镇定的赵曼风,脸色苍白的用元气赶路,一路上的两个虚空裂缝都没能让她停下脚步。她不时回头张望,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术法凝聚的火凤已经消失了,赵曼风按捺住难以抑制的颤抖,决定节约自己为数不多的元气。

突然,当她再次回首,把头转过来时,眼前不远处竟然出现了一个灰色的身影。猛地停下脚步,赵曼风飞快凝出火凤,干燥的热风环绕她,让她冷静了许多。谁知那个灰影顿了下,竟逼近了赵曼风。赵曼风咬牙,空气温度骤升,一道火光被火凤吐出,一分二,二分三,分出十数道。火线蓄势待发,没想到,对面竟然传来了一声询问:“真诰弟子吗?”

赵曼风愣了下,依旧是警惕的望着灰影。随着灰影走近,她微微松了口气,不是那东西。来人是个面容平凡的青年人,若是余往在这儿恐怕就要恍然大悟,这不就是那个在中德殿看起来很面熟的人嘛。

青年站在里赵曼风不远不近的地方,“我是廖子昌,你是?”赵曼风气喘吁吁的瞪着廖子昌:“赵曼风。”廖子昌掏出令牌,赵曼风没有收回火凤,她脸色难看的对着廖子昌说:“我能相信你吗?现在收集定界珠已经不是最要紧的了。”廖子昌想了下,回应道:“我现在搜集了四颗定界珠。”廖子昌的坦诚让赵曼风很满意。随即,她心有余悸对廖子昌讲述今天遭遇的怪物。

而余往一路驰骋,飞快的来到了有一个虚空裂缝,其中没有定界珠,不知道是被男子取走还是本来就没有。

一股腥臭的味道,顺着风飘到余往所停留的地方。失控般,余往头皮发麻,精神前所未有的紧绷,人类的本能在向她预警。这下可以肯定,冥域甬道变化了,不再是宗门所说的空无一物。

伥鬼剑杀术,被注入了庞大的元气,出现在余往的手边。与此同时,她面前虚空里的金纹灵动的变化,随着元气的注入,纹路愈发的复杂。

低矮昏沉的天空似乎挤压着余往,四周的空气变得粘稠,她沉心定神,视线放在自己的前方,笃定,接下来必然是一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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