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储空长老的话,青涯的心往下一沉,但是他并没有反驳,若不是因为他,最后那三千多名兵锋部的师兄们也不会全部战死,为了他们这份情义,今天自己以死相谢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所以青涯仍然低头默不作声。
青涯走进殿内之后,朔翔就一直没有说话,这时朔翔突然道:“死战的命令是我下的,这件事其实和青涯师弟没有关系。”
青涯当时确实下过命令,不过是命令他带着所有弟子回山。所以不管为了什么,也确实是朔翔动员所有弟子同青涯一起死战。
朔翔虽不算是大义凛然之辈,但也不愿青涯为他顶罪。
然而青涯却道:“这次行动是由我指挥,所有人的行动都是我的命令,朔翔师兄又何必多说。”
无论事实如何,青涯的话是占着道理的,而且又有众位长老作证,所以人们只得选择相信青涯的话。
岳松涧长老怒声道:“既然事实已经清楚,就请执刑长老将青涯按规处死!”
彭阳长老突然起身说道:“慢着!青涯虽然有错,但是他带领五千弟子,剿灭八万多只嗜血狼,保住了一方百姓的平安,这难道不是大功一件!”
储空道:“有功当赏,有过当罚,但是功过却不能相抵。”
岳长老道:“他不顾长老的命令,恣意妄为,为了救几个山野小民,竟赔上我仙宗数千弟子的性命,不可不罚!”
此时站在青涯身旁的朔翔却突然怒道:“请问岳长老,我混元仙宗的使命是什么?”
岳松涧道:“我混元仙宗立派至今已有数万年的历史,我们的使命就是斩妖除魔,为了人簇而战。”
朔翔冷笑道:“那些村庄里上万的山野小民算不算是人族?我们又该不该为之而战呢?”
岳松涧怒道:“如果我们的弟子全部为了那些山野小民战死,以后还让谁去和妖魔战斗呢?”
朔翔笑道:“这就可以作为我们置那些村民于不顾,见到嗜血狼群势大就望风而逃的借口吗?”
岳松涧叱道:“混帐!我们是为了保存实力,然后才能更好地消灭妖兽!”
此时坐在大殿主座上的葛砚山宗主说道:“好了,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众位长老以为应当如何?”
岳松涧和储空长老都道:“按宗规应当处死!”
然而彭阳、穆冰弦、谛真三位长老都道:“青涯虽然犯了错误,但也立下了大功,请宗主免去对青涯的处罚。”
宗主道:“青涯虽然有功但也犯下大错,看在三位长老求情的份上就免除他的死罪,但仍是要接受处罚的,我今天就将其逐出混元仙宗,即日起离开,永远不得再回混元仙宗。”
处罚宣布之后,大殿内所有人都没有发言,只有彭阳长老叹息了一声,青涯虽然保住了性命,却不得不永远离开混元仙宗,他也失去了这个小徒弟。
青涯低头不语,但是眼角却流下了泪水,他觉得这个处罚并不重,可是让他离开混元仙宗还是忍不住要伤心,他舍不得师傅和师兄师姐们,舍不得这里的一切。
虽然心中有种种不舍,更舍不得的是离开云汀师姐,但青涯还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处罚,因为他觉得自己本就做错了事,受到处罚也是应该的。
青涯先向身边的朔翔师兄告别,又来到彭阳长老面前,然后跪下给彭阳长老磕了三个头,说道:“师傅,对不起,我不配做你的徒弟!现在我要和师傅告别了,恐怕以后都没有机会相见了,谢谢师傅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悉心教导,师傅再见!”青涯语声低沉,泫然欲泣。但青涯忍住了泪水,低头转身向殿外走去。
忽然,青涯听到彭阳长老在身后说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徒弟,能率五千弟子消灭八万嗜血狼,你可比你大师兄戈风强多了!”
听到这句话,青涯强忍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青涯没有回头,却努力大声说道:“谢谢师傅夸奖!”然后就快步跑出了混元殿。
青涯先回到住处,但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只有几件衣服,青将其装在了一个小包里,又将小包放入了纳虚袋内。
青涯有两只纳虚袋,袋中有几十只檀木箱,箱中一共还有一万九千余粒元灵丹,自从青涯在黑岩谷得到两万粒元灵丹之后,青涯只服了很少的一部分,所以还剩下很多。除了元灵丹袋中还有一万两千帑株、一百四十五颗灵石和两柄刀,其中一柄是青涯自己炼制的四尺长的普通大刀,另一把就是师傅送给他的,仅三尺长的四阶兵器逐光刀。这些就是青涯纳虚袋中的所有东西。
离开时,青涯把自己住过的房间打扫得很干净,他把自己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放入了纳虚袋中,这样方便自己轻装前行,青涯装衣服的包裹里还有一本薄薄的《天策十卷》,这是朔翔师兄送给他的东西,他打算要好好保存,以后还要认真学习里面的知识。
青涯走出了混元仙宗的山门,就像平时进出一样,他只是一个普通弟子,并没有人过问,不过这次不同的是,青涯走出去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青涯走到山下,回首仰望混元山,只见山门在云雾缭绕之中,就和他两年前刚到这里时看到的一样,松竹苍翠,激流飞檐,和当初一样美如幻境。
瞭望良久,青涯忽然转身离开,往来时的那条大路上走去。
那年青涯第一次参加混元仙宗的入门考核并没有成功,第二年才进入混元仙宗,现在进入仙宗还不足一年,却又要离开了,青涯的心中难免会有一些遗憾。
青涯第一次到混元山的时候是十三岁,现在已经是十五岁了,青涯的身体长高了一些,与成年人的身形已相差不大,但独自走在宽阔的山道上,青涯的身形仍显得单薄而瘦小。
青涯的伤势还没有痊愈,不能过多地运使法力,所以青涯怀里虽然有一只云舟和一只云排,但青涯并没有选择驾驭法宝飞行,而是靠双脚在山路上慢慢行走。
因为青涯现在并不急着赶路,他不知道前方将去向哪里,也没有打算回家,因为他不想让家人看到他被仙宗赶出山门而失望,让人无耐的是,这个结果真的被青涯的老爹说中了。所以现在青涯沿着大道慢慢往前走,他一点也不用着急。
青涯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到底是走了三个时辰还是四个时辰,反正青涯已经走了很久,暮色已经从四周慢慢压迫过来,远处的景象已经看不清楚,附近也不见村庄和客店,既然天色已晚,就应该找个地方休息,青涯举目四顾,看见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间小屋,于是青涯就缓步向小屋走去,希望觅得一晚歇息之所。
走到近处细看,原来是一间破旧的小石屋,石屋的房门洞开,门楣上刻有三字:山鬼庙。山鬼庙是山民所立,为的是祭拜山里的山鬼精怪,祈求入山打猎采药的山民能平安归来。
青涯走进庙内,在昏暗的暮色中,青涯看到三个头的黑色山鬼塑像狰狞而恐怖,青涯笑道:“我是混元仙宗的弟子,怕什么山鬼精怪?”但随即青涯想到自己已被逐出山门,又叹道:“现在已经不是了,但我还是不怕。”
山鬼庙的一处角落里有一堆枯草,看样子以前有人在这里留宿过,青涯在枯草上躺了下来。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山风凛冽,从没有门扇的庙门吹进来,吹得山鬼庙里的石像和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
青涯虽然心情沉重,但却很快就放空了思想,沉沉地睡着了。
夜很深了,青涯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感觉一道尖锐的劲风扑面而来,青涯在睡梦中被惊醒,急忙向一侧翻身躲避,但终究是慢了一分,只见一道剑光闪过,青涯的左臂一凉,一股鲜血已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