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浮出水面
五日前还是宾客满门,络绎不绝的恶人谷荆州分堂如今早已面目全非,破败的正门灰尘都积了半寸厚,依稀可见的门牌上也被不知什么鸟兽的粪便涂鸦。
昔日的辉煌,如今看上去那么的可笑,可悲。
灭门惨案虽时过境迁,官府的衙役们也将尸首收敛,按理说死过人的地方都会莫名的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怨气,死人的怨气。
而奇怪也就奇怪在这里,五百余人,那被灭门之后的怨气该何等的充斥,可在恶人谷的分堂之内却没有半点的让人不舒服,也就是破陋了一些。
如果仅仅是这一处有如此现象也不觉得奇怪,谁就说死人之后的宅院都是阴气森森的那,可是无独有偶最近在会稽城之内被灭杀的各个帮派之内都是这么一副场景,这就让人有些诧异了。
时隔数日,除了收敛尸体,封锁宅院,地方官员根本没有更多的动作,甚至连收敛的尸体都被秘藏起来,亲人都不得领取下葬,这一处处都透露出古怪,闹得人心惶惶,甚至半夜都不曾有人敢出门。
“老王,你说说这世道变得怎么这么快,好不容易过上几年舒坦日子,哎!”
“谁说不是那,整整数千条人命啊,这说没就没了。”
“李大妹子家的那口子,听说也遭遇不测了,你说好好的人加什么帮派啊,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不好吗?”
坊市之内相邻的两位摊主无事闲聊说道。语句之内都是惋惜和叹息,正如他说的加入帮派就是身入江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生死有命。
“这话可不敢瞎说,要是那个路过的大爷听到有你好果子吃!”
“我这不也是瞎聊聊吗,恶人谷被灭门之后咱们这条街也少有人走了,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
“老张,别说了,有人来了好像是往恶人谷的方向!”
那姓张的贩子一听顺着旁边人所说的方向一看,可不是两个人正朝着恶人谷的方向走着,不过这组合到时候些奇怪,一个坐着轮椅的青白少年后面跟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怎么说都怪怪的。
待两人走过摊位消失在视线的范围之内,王姓和张姓的贩子才松了一口气。
“老王,这两人估计不简单啊。”
“那还用你说,现在这个时候敢来恶人谷地界的,不是疯子就是有实力。就那少年风轻云淡的样子,我可不认为他是疯子。”
“算了,这也不管我们的事,老老实实的卖咱的货吧,听说你家的二狗子又给你惹祸了,那先生都气的够呛啊。”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我和你讲…….”
两个贩子也岔开了话题,继续闲聊着。
咔哒咔哒的轮椅转动的声音回荡在寂静无人的巷子内,鹰虢稳稳的坐着,不消一盏茶的时间残破的恶人谷分堂大门赫然映入眼帘。
“前些年可比现在热闹多了!”
看着门上官府的封条鹰虢低声的感慨了一句,一扬手大门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缓慢地推了开来。
恶人谷每一座分堂都会有一个规矩,一个专门为阎罗鹰虢特设的规矩,那就是大门正中的台阶必须做成平台的形式,方便鹰虢的轮椅出入任何地方。而这也算是鹰虢在恶人谷的地位所在,也无可厚非。
顺着这条专设的平台鹰虢进入了分堂之内。
地方还是原来的地方,人却已经不在了。
阿奴缓慢的推着轮椅从正堂走向偏堂,从前殿往后殿转移,在鹰虢身边这么多年哪些人和他有些交情,有交集阿奴心里都知道。
就比如这荆州分堂的堂主:丧彪。
丧彪在江湖上的名号叫:无常。无常是什么,那是跟在阎罗后面的小鬼,而在现实中也确实如此,丧彪就是鹰虢一手提拔上来的。
从一个无人问津的孤独杀手,到天下熟知的无常丧彪,这一切都是鹰虢的栽培和手腕。
鹰虢在丧彪的身上不知道投入了多少,身为十殿阎罗的阎罗王,鹰虢手上的财富可以用天文数字来形容,其中的半CD投在丧彪身上,这份额也不是个小数目。
钱财也就罢,对于身处恶人谷又是十殿阎罗的阎罗王钱对他来说真的就是个数字罢了,他更在乎的是丧彪这个人,一个对他忠心耿耿对恶人谷忠心耿耿的人。
早在鹰虢收到荆州分堂覆灭的消息,虽然脸上并没有任何异样,甚至待人处事也与往常无二,可深知鹰虢为人的阿奴却明白,一股无以复加的怒火早已经在鹰虢心中汹汹的燃烧,要不然他也不会临时决定来荆州了。
看着熟悉的场景,难免让人回忆起熟悉的人。
穿行在后院的鹰虢,那于是来到了丧彪及一众恶人谷帮众丧生的地方,舍棚。
恶人谷的舍棚可谓是奢华,充分的彰显了有钱人性的标杆,哪怕仅仅是个分堂也让人觉得富丽堂皇,光华耀眼。
进入丧彪的房间,陈设的古董,名家的书画,一点也看不出这是个粗人的房间,倒是有点文人墨客的韵味。
“人死灯灭,奈何桥上你不会孤独的,无论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少有的鹰虢带着私人情绪的说道,愤怒的情绪。
“这个味道……”
鹰虢忽然鼻尖一抽,察觉到一股有别于房内的味道,一股他熟悉的味道。
可惜味道实在是太淡了,近乎是要消失了,若非鹰虢实力强横五感异于常人,断然是闻不出来的。
微微闭上双眼用嗅觉去寻找,猛然如鹰的眼瞳一下子落到墙上的一块白老虎皮上,一团精光在眼内闪烁。
这白老虎皮可是世上少有的珍惜物件,珍贵程度甚至堪比深海的玛瑙,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马燕琥珀之物。
说来着白老虎皮还是当年鹰虢赐给丧彪的,也难怪这块虎皮的位置正值当中,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了。
示意了一下阿奴,鹰虢的轮椅便接近了那块白老虎皮。
“当年无意教你的东西,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
看着那块黑白相间的白老虎皮鹰虢感叹道,探手一抓整块虎皮拉到了怀中,轻轻地抚摸着柔顺的虎皮。
“阎罗小儿,故人来了,还不速速现身!”
如同狮吼的咆哮声自四面八方围拢着鹰虢袭来,话虽说是故人却没有半分的情面,倒像是仇敌。
“阿奴,出去看看,这位故人倒是有趣!”
鹰虢停止了抚摸虎皮,吩咐着说道。
前厅之中,坐着三个人。
头一个是个白发老人,穿的很是朴素,仅是简单的褂子,一顶有些褪色的褐色草帽,手里还拿着一杆旱烟袋。看上去和乡下种地的庄稼汉没有两样,可凌厉刺目的双瞳,对视之下,绝非凡人。
第二人却比这白发老人穿的高档许多,那是一个白面长须的中年人,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些许书生气,消瘦的身子外镶着金线边的短褂,手中的一柄折扇轻微的摇晃,倒是有些官宦之人的风气。
第三人与先前两人炯然不动,那两人还算是好好的坐在凳子上,而这第三人却双脚踏在凳子上,四顾环望,生的更是丑陋不堪不说,那一口令人生厌的黄牙更是不堪入目。先前那唤作故人的喊叫也正是此人。
“金毛狮子,你这狮子吼可不怎么样啊!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鹰虢的声音穿透数个房间传到几人的耳中,所用的功力比之前那个金毛狮子更厉害许多,震得金毛狮子慌忙捂着耳朵面露难色。
金毛狮子:谢广,江湖上为数不多修习音波类绝学的江湖人,太始境的功力,外加上令人防不胜防的狮子吼,也算是名震一方。
相较于谢广的面露难色,其余两人倒是没有过多的反应,其中自然也有鹰虢没有特意为难的成分,仅仅是余威扫过也不算太过强烈。
“来都来了,也该出来露个面吧!”
白发老人笑呵呵的说道,可任谁都会以为他是为和善的老者,可实际却不然,这位老爷子手上的人命没有半百,也有三十了,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屠夫。
“屠老爷子,说笑了!”
屠百里,荆州有名的悍匪,官府甚至都有他的悬赏,可这么久过去却没有半点成效可见这位老者的手段,一手烟云十八打,不知道让多少人栽了大跟头。
至于那中年书生,能和屠百里、谢广这两位走在一起的怎么会是等闲之辈,探云手:王勋。原本这王勋饱读诗书,可惜官场的黑暗令其大失所望,一气之下杀了地方的一个贪官,至今流落他乡,他一人在官府的悬赏就值百两纹银。
屠百里、王勋、谢广这三人放在那里都是威震一方的存在,太始境的大高手,现在齐齐的来找鹰虢其中的深意值得推敲。
“我可没闲工夫说笑,会稽这趟浑水既然你已经趟了,后果自然也要你自己来承担。”
屠百里的语气一冷,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寒了两分。
“让我想想,能请动五年不问世事的屠老爷子,探云手:王勋,金毛狮子:谢广的人,这面子还挺大的啊。”
装作略微思考的样子,鹰虢抚了抚额头,又接着说道。
“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个组织,一个鲜为人知却能量巨大的组织。‘淼‘我说的可对啊,三位?”
‘淼’字一出,屠百里三人惊骇的看着鹰虢,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组织的名字居然会从鹰虢的口中冒出来,惊骇之后却是无限的杀意,必杀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