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掀起头盖骨
道家符箓流传已久,相传始于汉时的五斗米道,太平道。但是往前寻究,符箓一法却是源自巫术,最早记载于巫鬼道中。
商周之时,巫法风行。古人不解天地奥秘,遂在龟甲,兽骨上刻字焚烧用来占卜天意,所以龟卜烛照即是占天的巫法又是符箓雏形。至于秦汉,百家争鸣,道教思想开始广播天下。尤其到了汉代,道法大昌。道学开始与巫法结合,最终莫测的道术取代了巫术成中华第一术。
至此道法正式衍生出穷究天秘的符法,并且符法之用,变化万千,卜天引神招鬼医病,可谓玄之又玄,万门之门。
时至唐宋,道家之学再次昌盛。符箓在此时也达到鼎盛,其中以符入道的正一教,灵宝派,清微道逐渐成为道门魁首。且在神霄祖师王文卿创造雷法后,符箓道术更加势不可挡,促使符箓成为最普遍最深入民心的道术。
经过千年发展,符箓道术在宋代已经十分完善,内容除了涵盖三才五行,更有了严谨画符的流程。
道家画符从来不是信手捏笔那么简单,首先画符之人都是道法有成的人,这种人能通晓天地,感应生气。而符箓是否有用就是看符箓中是否有生生之气,如果不能感应阴阳又何谈画符。
其次画符时要清心静气,心思空明意识才能与天地合一。而为了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古人创造了一种独特的步法来与神交流,聚气迎真,这种步法便是鼎鼎有名的禹步。
禹步相传是由夏禹所创,又因为禹步步法依北斗七星游走转折,宛如踏在罡星天斗之上,所以又称作踏罡步斗。
踏罡步斗凝聚生气,当气息满溢,便用毛笔蘸取朱砂金液或者指尖指血,提气画符,只有按这种步骤潜心画出的符箓才有遣神召灵的功效,才是最上品的符箓。
符箓术高深莫测,片言无法穷尽。道法高人所绘符箓,成符时甚至肉眼能在刹那看到金光流转。
然而画符箓又是非常耗费心神的事,就算道术大成的人也很少接连画符,这也使得真品符箓非常稀少。放在现代,如果想求得上品符箓,少说要几万,寻常人家门楣上挂的符箓其实假多真少,而大街上那些摆摊卦师卖的符箓就纯粹是忽悠人了。
如今席云接连画了四张符箓,并且又是用自己指尖精血所绘,为李铭卓治疗之后自然十分疲惫,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低沉了许多。
不过席云说李铭卓无大碍了,席天翊也放心了。休息片刻,三人收拾了现场便一同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王娇娇迎了上来,关切道“怎么用了这么久?张大夫,看出来我丈夫是什么病了么?能治好么?”
席云现在十分疲倦,既然李铭卓已经无碍,他也不想再多应付王娇娇,编了个理由说道“你丈夫没事了,只是阴虚肺热使得气息郁结,心阳不振。刚才我已经给他扎了针,又散了肺火,过会应该就好了。”
“真的?折腾了一天,这样就好了?”王娇娇明显不敢相信。
“娇娇姐,你这么说就不妥了,显得你好像不相信我学长的话啊。”席天翊知道席云现在不舒服,赶紧帮他解释。
被席天翊这么一说王娇娇脸上也挂不住了,红着脸说道“你看我这臭嘴巴,一高兴就跟不上脑子了。我不是这意思,张大夫,天翊不要在意啊。”
“没事,人之常情,可以理解。既然这里没事了,我就先告辞了。”寒暄几句席云开口告辞。
“张大夫我还没有感谢你呢,如果不忙赏脸吃顿饭吧。”王娇娇说道。
席云摆摆手“不必了,我还有事,你还是去里面等你丈夫醒过来吧。”席云说完也不废话,转身要走。
“张大夫真是好人,太谢谢你了。”王娇娇千恩万谢,席云挥手辞去。
席云准备离开,席天翊跟着去送。走到医院大门,席云解开白大褂上的扣子,长长呼吸对席天翊说道“得了,不用送了。”
席天翊顿了顿若有感谢“今天谢谢你们了。”
席云捏着眉头“没什么谢不谢。”席灵儿则说道“天翊哥,对不起,今天我惹你不高兴了,但我还是希望你有空能回去看看我们。”
席灵儿虽然爱和席天翊拌嘴,但在心底她还是很在意席天翊。听席灵儿这么说席天翊笑笑“傻姑娘,我没有生你气,别乱想了。至于回去不回去就别提了,有空我会给你打电话。”
“好,给我打电话,咱们一起出去玩。”将要离别原本心情低落的席灵儿在听到席天翊的话后又开心起来。
辞别一番席云拦了一辆出租车带着席灵儿上了车,随着汽车发动,出租车慢慢加速缓缓走远离开了席天翊的视线。
目送两人离去席天翊返身走回医院,而在车上,席灵儿一直望着后窗,直到再也看不见席天翊,才失落的坐正身子。
旁边席云见妹妹心有所失,问道“怎么?舍不得?”
“嗯,天翊哥哥一个人离开,放弃了所有,觉得他太孤单了,只希望他快快走出往事。”席灵儿神情落寞。
“灵儿,打小你就喜欢粘着天翊,他不在时你也总念叨他。你实话和我说,是不是喜欢他?”席云突然问道。
席云这么问似乎触到了席灵儿心底什么秘密,灵儿脸颊发烫,摇摇头假装肯定“我怎么会喜欢天翊哥哥,只是,只是喜欢和他一起玩罢了。”
灵儿说着席云却在打量她,见她脸颊绯红,双手不由自主揉着衣服,不禁淡淡笑笑,接着转过脸看着前方轻声说道“灵儿,你\心里的想法你自己最明白,你和天翊虽然没有直属血缘,可以在一起。但你要明白那个人在天翊心中的地位,为了她天翊可以放弃所有。”
“这我知道,我也从没有奢望过。”席灵儿思绪茫然,落落中已经心里有什么说什么。
“你也不用太失望,总有一天他会回来,这点你可以放心。”席云肯定道。
“真的?你怎么知道?”席灵儿喜出望外。
“天翊是席家传人,这一点他永远也放弃不了。何况他欠我三件事,而即将发生的事会让他回来的。”席云淡淡说道。
回到病房,席天翊得知李铭卓的高烧已经渐渐消退了。王娇娇欣喜之下找来医生,检查后发现李铭卓的病竟然好了,发生这么神奇的事医生都解释不了。如此王娇娇和林军更觉得席天翊的学长,那位“张大夫”的确是医术高超。
此时李铭卓没什么危险了,林军也放心了。下意识看看表发现已经下午四点了,不禁大呼糟糕。
“怎么了?”林军表情突变,席天翊疑惑问道。
“下午应该检查尸体做尸检报告,而且技术科还等着咱们采集尸样做DNA留档,今天警局已经全体动员起来了,咱们耽误了这么久有点太不像话了。”
林军说得焦急,王娇娇听到也抱歉道“林哥,叫你们来实在不好意思,铭卓现在也没事了,既然你们有事就快去忙吧。”
“客气什么,得,不废话了,我和天翊得赶紧走了,你先照顾铭卓。”林军说完唤上席天翊快步离开了医院。
出了医院林军带着席天翊也不回警局了,而是开车直接往殡仪馆驶去。
因为法医常年和尸体打交道,所以席天翊他们法医科有两个办公室,一个在市区的警局,那里是平常办公的地方。而做尸体检查则要去市郊的殡仪馆,那里有一间警局特设的解剖室,那里才是他们检查尸体的地方。
开车半个小时两人到了殡仪馆,两人换上白褂戴上口罩走进解剖室。
如今白燕的尸体已经被工作人员抬出来放在了解剖室的铁床上,两人走近尸体再次看到白燕那恐怖的尸容时仍然不由自主摇头叹息。
“咱们先从头部开始检查,天翊,你是科班出身,解剖技术比我好,今天你主刀。”林军说着把开颅锯递给席天翊。
“好。”席天翊接过骨锯,用液压固定器夹在白燕头部两边,并抬起三十度,将后脑勺露出来,接着用手指在白燕头盖骨上比划了比例,随即打开骨锯,只听开颅锯发出连串“嗡嗡”声,锋利的刀刃划过白燕额头,一道暗红色的伤口崩裂开来。
人体颅骨看似整体其实是由二十三块骨头组成,而额头和头顶也就是俗称的头盖骨则有八块大小不一的骨片组成。席天翊启动开颅锯顺着骨缝,从白燕额骨开始依次把额骨,顶骨,枕骨,颞骨,卸了下来。
过程中白燕体内早已凝固得暗红色血液像是浓稠的番茄汁一样流了出来。席天翊所用的开颅锯已经堪称专业级,但是随着刀齿划过,污血还是点点溅了出来,不多时就溅满了两人前胸。
席天翊忙着开颅,林军也没闲着,为了将尸体大脑保存到最好,他拿着手术刀将席天翊卸下的骨片和脑腔内得粘连物一一割开,因为白燕已经死了有段时间,大脑发生腐败,颅腔内有积液,当两人卸下顶骨的时候,一滩像是胶水一样的液体流了出来,味道则像放坏的臭咸鱼,就算带着口罩也挡不住那股臭味。
以前席天翊解剖的尸体都经过处理,有些更是被无数次解剖缝合过,根本不会残留这么恶心的东西,如今第一次解剖腐尸,眼看着那滩又滑又腻的尸液留到手套上,他不禁浑身冒鸡皮疙瘩,透过手套他似乎都能感觉到冰冷的尸液一滴滴一条条流过他的手指,滴滴答答流到铁床上。
不多时席天翊脑门上就渗出了汗水,林军在一旁看到询问道“天翊你没事吧?”
席天翊摇摇头,满手尸液也不敢擦额头,只好甩甩汗水说道“林叔感觉给死人开颅比给活人还难啊。”
席天翊这么说,林军明白了他的想法,笑道“那是你解剖的太仔细了,我看你给尸体开颅就像给病人动手术一样,这样肯定累啊。要给你卓哥,早就大刀片子把骨头砍下来了。”
“呵呵,那样也太暴力了。”和林军聊天席天翊心情轻松不少,两人就这样有一茬没一茬聊着,没多久就把白燕头颅完全打开。
卸下颅骨后,白燕只剩下了一张没有眼睛舌头得脸和脸后面那块布满血丝,又灰又白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