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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运筹帷幄

午时,吃过一餐,刘三又去了一趟田间仔细察看了一回粟苗、梁苗的生长情况,在除过杂草后,又自浇灌了一回。因为播种前土壤翻耕得颇为均匀透彻,所以两种作物倒也很少出现缺苗的情况。

此后几日,灌婴、胡奋开始搬回张家大宅与胡贲等人一起居住,刘三、木氏一边策划缝制衣衫,一边照顾着半亩小田,日子就此有滋有味地过将了起来。

白天,刘三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调制染料,谋划衣衫图样,也顺便看管着田地,有时又与谭公、夏婴、胡奋商议上一些族中之事。偶有闲暇,刘三也会寻到田外、山中熟悉这一处大山的地理环境,从谷中弄回一些稀奇古怪的花草野菜种子培育研究。木氏则一心一意地裁剪、缝制衣衫,治炊做饭。

因这一段时日,胡奋、灌婴时常住在家中不便,刘三夫妻二人竟接连几日没得亲热的机会。这一日晚间,木氏用刘三特意为其修治的一只大木桶通快地洗了一回,回到榻上褥中又自偷偷地穿上一套新做就的**、文胸,中间木氏一张俏脸布满红霞,几脱几穿那也不必说了。寨中的男子大都乘着温暖的夏夜来到寨旁的静湖畅快地清洗一日间的尘垢,刘三也不例外。片刻之后,刘三神清气爽地回到竹舍阁楼,与木氏着实地颠鸾倒凤了一番,一时恩爱尽显。两个人在榻上窃窃私语许久未睡,从此之后,新婚后的夫妻二人这才再度回归了舒服惬意的二人世界。

几日之后的夏六月丁酉日,刘三与四弟徐夫人合伙在琅琊邑西贡里一口气买下了三间铺子。徐氏锻铁铺子、胡贲的狗肉铺子、灌婴的丝绸铺子三家店面同日开张,毫无意外,三家铺子都有一个共同的东家,那就是刘三本人。当然,值得一提的是,开在西贡里大街的这一间徐氏锻铁铺子并非代表瓮里的徐氏,仅仅是徐四公子独自跳出徐府与刘三合作的一个特殊“产物”。

考虑到人手不够,刘三特别地从观海亭将石万钧从家中聘请了过来,除此之外,寨中的胡奋、傻子郭豆和石家小三子石千斤都赶过来给三家铺子搭起了帮手。

三间铺子清一色地都挂上了充满喜庆的红纸灯笼,三块流光溢彩的竹制匾额都请到徐公的至交好友,儒家贤良唤作鲁仲连者,亲手题了龙飞凤舞的小篆,分别唤作“金铁流芳”“溢香十里”“衣冠满城”。

虽然于小篆文字所识不多,但是洒脱豪迈的十几个大字还是深深地震撼到了刘三。四弟徐夫人兴致勃勃地对着几块匾额指指点点,夸夸其谈,不停地向围观的路人解说,言语中更是三番四次地提到了鲁公的名讳。

刘三心中一动,这一位鲁公的名讳听起来竟也有些耳熟。齐人鲁仲连游历赵国的时候,秦军在长平坑杀了四十万赵国军队,正在围困赵国都城邯郸,齐、楚、魏、燕一起发兵救赵,但魏军畏惧秦军,驻扎在汤阴迟迟不敢进军。魏王派客籍将军新垣衍说赵王尊奉秦昭襄王称帝,以退秦军,赵王、平原君心急如焚,犹豫未决。鲁仲连自动请缨要说退新垣衍,以魏军攻秦救赵。鲁仲连以“周天子显王斥齐威王远赴天子都邑奔桑过迟当斩反被雄霸诸侯的齐威王讥讽羞辱”“殷纣时九候献女反而被剁成肉酱”“齐湣王欲于邹、鲁之地行天子之礼却被邹鲁臣子誓死以拒”三个生动活泼的例子说得新垣衍无地自容,先后两次拜谢于其前,后魏国终于发兵,秦军撤退,遂解了邯郸之围。后来,田单收服被燕将攻陷的齐地,至聊城时,一年未克。鲁仲连以洋洋洒洒千余字说动燕将痛哭流涕数日,终于自杀而城破,齐国由是尽复国土。齐王欲为其封爵,鲁仲连却趁夜逃到齐东海滨之地。

这是一位不同于那些纵横家说客气节高尚的儒家贤士啊。数日后,刘三特意精心制作了一只拥有四寸毛峰的大狼毫托四弟徐夫人亲自送到鲁公府上,借以表示对贤士的敬重。

此后,刘三的设计“新意”远远地由青石子寨逐一传递至“金铁流芳”与“衣冠满城”,寨中更是家家养狗,狗肉源源不断地送到“溢香十里”。

这一段日子,木氏在家中忙于女红,未有半日停歇,又要兼顾家中治炊造饭,时时感到心力交瘁。到了庚子日,木氏日间正在缝制衣衫,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竟伏于榻上半日未能平复。刘三心中大惊,便请夏侯婴、黄仲甫翁婆在家中照看着,匆匆地带了重金下山去请大夫。

两个时辰之后,刘三方始带着观海亭一位唤作宋公的医师,来到了小寨家中。此时,木氏的不适已经稍稍有所缓解。

宋公先是简短地问了几句,便开始诊脉,期间竟有两三次深深地蹙起额间长眉。片刻之后,宋公眉头舒展,面含微笑地抬起头来。

“无碍,无碍。这位妇人只是气血有亏,劳作甚急,少了休息。这样吧,我开一付药,用红景天、党参、枸杞、莲子一并煎药服下,可补血益气,固本培元,如此休养三日,便可恢复如初。”

至此,刘三悬着的一颗心方始平静下来。随后,宋公从药篓中取出几种草药,各调出些许,刘三取来陶碗分开盛放了。付了诊金之后,刘三又再三拜谢,将宋公送到寨外。

刘三由族长谭公家中取了一只朱砂陶罐,在屋外架起火堆将草药小心谨慎地取过小半,就着砂罐熬制起来。期间,刘三扶着了木氏从榻上坐起,喝了一碗水,不停地轻声询问安慰。

“三哥,你不用担心,我没事。”

“恩,这一次可把我给吓坏了。你这一次生病本是因我而起,我天天想着赚钱,竟没有顾虑你的身体,人体肉身并非金铁所铸,如何承受?从今以后,你只需在家中好好休养看着门户,偶尔无聊时便动一动手中的活儿。”

“这样我岂非和官宦之家的尊贵妇人一般无二了?让我无所事事空守竹楼,这种事情我做不来。”

“也不是让你一直歇着,只是偶尔觉得无聊的时候,你就做做针线缝补,或是洗洗衣衫。这几日,我便找谭公商量,请族人中的妻妾妇人一起习从这女工缝制的工作,到那时,你只管负责在一旁指点管教便是了,这样你也不会过于无聊寂寞。”

“好,就这么办。”

如此,刘三服侍木氏吃了两天的药,精神倒是恢复了一些,但情况却并未完全好转,头晕的症状一直未除,木氏反而开始觉得胸闷气短,不时地想要呕吐。

刘三顿时心中一动,心想这木氏莫非竟是怀孕了?便与木氏说了,木氏也并未完全能够确定。于是,刘三决定去琅琊邑中再请大夫来确诊一番。

这一次直花费了大半日的功夫,刘三花费了三两金才请得了邑中的一位唤作陆贾的大夫同意动身远赴山中。

从头至尾,这一位陆贾大夫并没有问一句话,只稍稍替木氏把了一回子脉,便松开了手。

“妇人这是喜脉,不过是有些劳累着了罢了,从此不必再服那些补益的药了,只需多多休息,尽量多吃一些清淡菜物,这样就可以慢慢恢复了。头晕、呕吐这些症状是常有的,过了这一两个月,情形便会稳定下来了。”

“多谢陆公,多谢陆公,区区酬金,不成敬意。”

“不必了,酬金我原本也收取得够了,三两金正是我平素一日间的诊金。只不过,邑中有一些日常需要看诊的客人,如此一来便都耽搁下了。”

“是,是,有劳先生了。”

送走大夫陆贾之后,刘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中便开始对那个观海亭的草莽大夫宋公有些愤愤不已。有了这一次的事件,刘三忽然觉得了寨中有个名医是多么的重要。

名医,名医…..自己应该到哪里去寻找呢?神医扁鹊此时已经去世多时,华佗尚未降世,或许可以从与他们相关的弟子先辈的身上寻获一番。咦,汉景帝的时候,好像有一个叫做淳于意的大夫声名享誉,还数次得到了皇帝的召见,此时虽然还不知道他兀自在哪个娘胎里面修炼,但是他的老师好像是临淄元里一个叫做公乘阳庆的人,此人医术精湛高明,更获得了神医扁鹊的全部真传,精通诊脉、药石、针灸等数种高明医术,自己何不由此人身上下手?

为了将来的大计,一定要请得此人出山啊。但是路途遥远,自己不可能放心下山那么久,那么唯一合适的人选就是——四弟徐夫人,看样子,赵国之行要推迟上一些时间了。

从此,琅琊邑最大的衣裳作坊就在青石子寨山中如火如荼地推行运作了起来,一批批丝绸、布帛、棉纺源源不绝地由四面八方用马车或人力不断地运输到琅琊“衣冠满城”布庄,再转手运送到山中青石子寨,这中间许多环节环环相扣,每一部分都由不同的人力资源运作,所以青石子寨之名在当地也并未为人尽知。

甲辰日,徐夫人动身前往临淄都城,三兄弟在“金铁流芳”锻铁铺子饮酒作别。从此“金铁流芳”便交由五弟胡奋打理,石万钧、郭豆开始挑起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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