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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二天一早,林梦花就起来做大家的早饭。本来想做包子的,但是又觉得人太多馅儿不足。于是乎,改而做疙瘩汤,西红柿鸡蛋疙瘩汤。嗯,再来个主食。冰箱里有玉米粉,欧耶,来个玉米馒头。刚出炉的玉米馒头真是又软又甜又香又嫩!除了大米和面,那是她最喜欢的主食了。记得读高中时,她每天清早起来去校门口等卖玉米馒头的阿姨。阿姨骑着小车,差不多六点左右到学校。有时候下雨了没来,没吃到玉米馒头的她要耿耿于怀一整天。除了她,她们班上还有个女生也是那个阿姨玉米馒头的死粉。大家都知道那个女孩爱吃馒头,她总会买上很多个,整天啃。其实她也是那样,只不过她舍不得花钱,就忍着想吃的念头,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啃一口。那时候她就立誓:我一定要自己做出那么好吃的玉米馒头,尽情吃,吃个饱。

香喷喷的玉米馒头在蒸笼里抗议着,蕴含大自然力量的玉米的香气争先恐后地挤出来。不同于加工过的食品,那种香味仿佛花香一样迷人。而且蒸可以很大程度地保持食物的本性。呜呜!她真是爱死发明“蒸”的人了。口水也耐不住了,在嘴里举旗抗议。她就是这样,禁不住食物的诱惑。尤其是无污染无添加无加工的天然食物!唔,好想吃,一边拼命咽口水,一边眼巴巴地盯着蒸笼。

吴伯安一进来就看到馋得眼睛发亮的林梦花,那个样子……不过,他也是被玉米的香气给吸引过来的。任谁大早上闻到那么诱人的食物的香气都很难忍住啊。看着正汹涌地冒着白气的蒸笼,他略垂眸,说道,“还有玉米吗?”

吴伯安这么突然一出声,正徜徉在玉米海洋里的林梦花“叮”得醒来,真被吓到了。缓了一会儿轻声问,“是玉米粉吗?”

吴伯安注视着越来越多的白色香气,不知道在想什么,“嗯。”然后转向林梦花,“可以再做些吗?可以在路上吃。”

不知道是因为吴伯安还是因为她挚爱的玉米馒头,林梦花晕乎乎地把好了的玉米馒头端出来。然后,倒水,和面。脑子里出现很多画面:嫩黄嫩黄的玉米馒头,朦胧的水汽,以及,吴伯安好看的不得了的脸……

饭桌上---

“梦花你做的真不错。”金池笑眯眯地说。大家表示赞同,吃的不亦乐乎。

“我从来没有觉得馒头这么好吃过!有花花在真好啊!一点儿也不像逃难!”

“是做得好吃,只比我妈差一点儿。”

林梦花有些脸红,“还好…..你们喜欢就好。”

金池说:“那梦花以后就做我们的小厨娘吧,怎么样,梦花?”

林梦花刚要应吴伯安的声音提前响起,“金前辈,在这之前我要说一件事。”

似乎是出乎意料,金池顿了片刻,说“什么事,伯安。”

众人也都停住。

“我有些事要去办,吃完饭就走。”

众人都惊住了,这个时候走?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啊。

金池理了理眼镜,有光刚好打在镜片上,看不清他的眼睛。他很严肃地说:“你想清楚了吗?如果你要走,你不能带走任何东西。”看了看没吭声的其他人,“现在的食物是大家共有的,如果你分出去,这对大家不公平。你确定吗?”

林梦花捏紧了筷子,低着头,面上没有动作,心却犹如在暴风雨的海面上漂行:唉?怎么会这样!一个人怎么走,那么危险!一个人…..她急坏了,刚要有所动作---

吴伯安说:“可以。”

林梦花坐不住了,“蹭”地站起来,“我也走!”

她动静那么大,以致于众人都吃惊地看着她,比吴伯安要走还吃惊。

“是吗?”金池若有所思地笑着,“那,还有谁要走吗?”

反应过来的林梦花尴尬死了,从脚底到头顶全身都红透了,快要把她热死了:呜呜!我怎么这么冲动!我可以偷偷跟着他走啊!大家怎么想啊!他,他,他……呜呜呜…..

“我也走。”

是凌一!林梦花像看救星一样地看凌一。这下,他应该不会乱想了吧。

对于林梦花热切的眼神,凌一表示我跟吴伯安君子所见略同。

“还有吗?”金池很淡定,看起来。

紧接着,王松林也表示想走。然后张鹏,黄悦相继跟上。

饭厅里很安静,只有从窗户缝里钻进来的风吱吱地叫。

“还有吗?”金池的眼神从每一个人身上踩过,“没有了是吗?没有了就好。”他用轻飘飘的眼神咬着要走的那几个人,“带走你们带的东西。”说完就走开了。其他留下的人也陆续跟着离开了。除了苏嫚。

黄悦拉着苏嫚的胳膊,着急地说:“嫚嫚!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走啊!跟我们走吧!”

苏嫚看起来很为难,“对不起悦悦,我,我不能跟你们走。对不起…..”

“为什么呀?我们都认识,我们一起更好啊!”

“对不起,我…..”

吴伯安起身,看了看林梦花,“跟我来。”

可怜林梦花刚静下的心又要翻山越岭了,“好,好的。”

王松林和张鹏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也起来各自整理行李去了。

厨房里,林梦花站在吴伯安面前,低着头看吴伯安的鞋。

“馒头好了吗?把那个打包了。”

馒,馒头?原来他叫我做馒头是为了带走。那,那他是喜欢我做的馒头吗?想到这儿,林梦花的一颗小心脏又“扑通扑通”地跳起来。她忍不住想按住胸口,可吴伯安在,她不好意思。只好压抑住自己答应,“嗯,知道了。”

“东西收拾好了就下来。”说完吴伯安就走了。

“好的。”瞄着转角消失的背影,林梦花怀着雀跃的心情无比小心地装好玉米馒头,然后踩着轻快的步子上楼拿东西。

最后上车的时候,黄悦还在回头看,但苏嫚只是远远地目送,并没有动。黄悦看起来很难过,还是不能明白苏嫚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走。本来因为可以跟男神在一起的兴奋也降低了,嘟嚷着:“嫚嫚怎么这样啊…..”

车里没有人回答她,林梦花想了想,朝黄悦说道:“黄悦,你别不开心了,我们要尊重苏嫚的选择。她选择了自己想要的,这就行了呀。”

“我知道,只是我有点担心她……”

“没事的,各有各的选择,各有各的命运。选择了就不会后悔啊。”

是吗?你不会后悔吗?吴伯安凝神想道。

“吴哥,我们去哪儿啊?这不是出市的路吗?”张鹏问道。

大家都往车外看,只有凌一没动。

吴伯安在开车,“去H省。不过在那之前我们需要弄点汽油。”

“我知道在前面有个加油站,是A市与B市的交界地。”

林梦花看向凌一,用眼神说你好厉害。凌一回一个眼神我也这样觉得。林梦花不由得嘻嘻默笑。

吴伯安瞥了眼后视镜。

大概行进了两个小时左右,果然路边有个加油站。有几只丧尸在活动,鲜血遍地都是,还有不少碎肉。看到这一幕,黄悦直接吐了。林梦花只是惨白着脸。男生们的脸色也不好看。

吴伯安示意男生拿好各自的武器,两个女孩呆在车上。很快,外面响起搏斗声,还有丧尸的吼声。

不知道为什么,林梦花的心里很不安。跟以前心烦意乱的不安不一样,这次的不安让她有点无所适从。身上冒起一阵阵冷汗,一股寒意从脚底蹿到脊背上,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不希望任何人出事。不行!她坐不住了,拿起放在座位底下的刀子。这是她在那户农家找到的,因为觉得跟自己家的砍柴刀很像,用起来很顺手,就拿起来做自己的武器。

见林梦花要下去,黄悦也要跟去。她已经不吐了,但脸色还是很差。林梦花当然不愿意了,外面很危险,车里要安全很多。再说了,她顶多只能保护好自己。可黄悦就是死活都要跟着,她说她不敢一个人呆着。

已经过了半小时了,他们还没有回来。而且,让她不安的事情出现了。她刚刚仔细观察过,那些丧尸变强了!力量,她还没交过手,不确定,但肯定的是速度变快了!吴伯安他们拿的武器都很简单,以前可以靠力量解决的事,现在……她心跳得很难受。没办法,她只好嘱咐黄悦尽量躲在她后面,保护好自己。

下车,关好门。

林梦花和黄悦背靠着背朝有打斗声的门里走去…..

吴伯安正在攻击丧尸,丧尸也在攻击他。地上躺着一只,看样子是加油站的工作人员。

林梦花示意黄悦不要出声,这个时候不能让他分心。她握紧手中的刀,紧紧地盯着丧尸。

吴伯安已经看到她们了,丧尸也是,并且丧尸被激怒了。

她觉得吴伯安看她的眼神有点不一样,那一瞬间,但她来不及细想丧尸就朝她扑了过来。她使劲推开黄悦,一个闪身躲开了。心里惊道:果然快了!

丧尸吼了两声,以更快地速度攻击她。她闪到吴伯安对面,散发着恶臭味的丧尸要碰到她了---

突然,“嘭”得一声,丧尸被爆头了。那肮脏的液体溅到她身上了。真恶心。她刚因为丧尸被干掉了而松口气,结果吴伯安冷冰冰的眼神一下子把她打入了地狱。她觉得,身上更冷了。她胡乱地想着:是不是因为我擅自下车,是不是因为我多手多脚,是不是因为,讨厌我……一想到最后这个“因为”,无法控制的难过涌上心头……

她垂头丧气地跟在吴伯安后面,黄悦跟吴伯安并排走。看着吴伯安坚决的背影,她心都不叫心叫难过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永远不遇见,暗暗喜欢更好,至少还可以幻想幻想……

“梦花姐姐,你怎么下来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呜,田武居然训她。大家都在训她。她头都抬不起来了。她嘟着嘴,像是为了表达不满,两只眼睛四处乱转。忽然,她脸色一变,大叫道:“丧尸!”说时迟那时快,她猛地跳到黄悦和吴伯安旁边,黄悦看到丧尸朝自己扑来吓得一推刚到自己面前的林梦花。

“唔!”好疼!丧尸抓到自己的背了。那是个小丧尸,劲儿还挺大的。

因为流血了,那小丧尸一下子变得狂躁起来了。还是王松林最快反应过来,跑过去狠狠几下打爆了小丧尸的头。看着还在那儿摸背的林梦花,王松林手里的铁棒“当”的一声掉到地上,滚到林梦花脚边。

林梦花停下动作,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那眼神,或悲伤,或震惊,或复杂,或歉疚,或……呃。她清了清嗓子,说,“汽油都加满了吗?要不要先放到车上去……”然后把地上的铁棒捡起来给王松林,轻轻说:“我没事,别担心。”

上车以后,林梦花把自己的外套穿上。黄悦一直在那儿哭,不停地道歉。其实,她并不怪她。谁都没有想到那个小丧尸躲在车里。是了,应该是那家人也打算在那儿加油,很不幸地一家人都遭遇了不测。那小孩藏在车里,却也成了丧尸。唉!

看看大家,到底是自己给大家添麻烦了。“那个,大家不要这样。人总是要死的嘛,我只不过早一些而已……”

车里的气氛很让人难受。

林梦花把头转向窗外,地很广,草很绿,还有看起来很和煦的阳光,还有……大家。她轻轻地微笑了,想不到我这么幸运,能在末世里这么温柔地停止呼吸。想到这儿,她精神抖擞地说:“我就在这儿下车吧。”

车没停。

她探了探身子,叫道:“一一,停车吧,我想就在这儿下。我喜欢这儿。”

车“唰”地停了。凌一没回头。

她把书包里的吃的拿出来,然后背上书包,起身下车。

“梦花姐姐…..”田武抓住她。

她拍拍田武,“听话。以后跟着……吴大哥。见到你姑姑的话,告诉她我死得很一点儿也不痛。”她把田武的手使劲扯开,决绝地下了车。不去想后面有多么伤心的哭声,不去想后面有多么不舍的眼神,也不去想后面有自己多么挂念的人。觉得自己有点伟大,呵呵。当她走下公路的时候,汽车猛地离开,仿佛从身上割掉一块肉一样。一到地里,她就赶紧躲到田边,目光追逐着飞驰而去的列车。很快,从大个子到小矮人,到小点儿,到,消失……她松了口气,缓缓倒下……

吴伯安紧闭着眼睛,薄而小的唇抿成直线。心,被巨大的无力感压着。有个声音不停地来回转着: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活,既然要我活,为什么什么都改变不了,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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