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况下,二阶笔匠只能学习两个技能。
一是因为二阶笔匠的名气,还是“默默无闻,不见经传”的层次,最多只能显化百余枚灵念,无法驱策更多的技能。二是因为神庭、圣殿严格把控,不允许读书人胡乱学习技能,导致力量崩坏。
常规能力,是指具有攻防效果的主动技能。一些特殊技能,如“鱼传尺素”之类的传讯手段,就不属于常规范畴。
“浑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么?哈哈……”戚南北作势欲打,右手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还被逗得哈哈大笑。
“哈哈哈……”黄锐锋也被融洽的父子逗乐了,想起与黄尚新相处的一幕幕,不禁升起孺慕的情绪。
如此说来,新九州的父子关系,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阴暗,更多的是父慈子孝,其乐融融。难怪,执着于理学的朱熹大受打击,身死道消。难怪,天地君亲师,已然演变为“天地亲师君”。
三人直入书房。书房布局和黄锐锋家里的差不了多少,正是戚南北仿效黄尚新的缘故。
所谓熟不拘礼,黄锐锋直接落座,说道:“戚叔,请送小侄一道尺素,也好传讯家中。”
戚南北虽然与黄家交好,却不了解小圆在黄锐锋心中的地位。他诧异问道:“传讯家中?听说黄兄遇难了……”
黄锐锋不想谈论此事,直接打断,涩声说道:“父亲的小树,生机盎然。不过,下落不明。若非衙门律法管束,小侄早就出城寻父、杀妖去了!”
不到秀才文位,除了军方、农民、行商之外,闲杂人等不得出城,以免惨遭妖族荼毒。这就是衙门律法。
戚南北起身,从书橱中取出一条三寸大小形似鱼儿的物件,递给黄锐锋,说道:“喏,鱼传尺素。”
黄锐锋接过尺素,驱动名气,在尺素上写明去向,又交还戚南北,由他代劳才能发出信息。他不想小圆为他担忧,才有此番举动。陈圆圆已经开窍,可以接收尺素中的信息。
戚南北放飞鱼儿。小鱼穿墙而过,消失不见。
他呵呵一笑,说道:“愚叔有一言相告:抓紧时机,感悟悲愤名气!如此,方可形成悲之光溪,大幅度提升七窍生烟的威力!”
“悲愤?光溪?”这回连黄锐锋也是不明所以。
“七窍生烟,到极致时,需要五种属性的名气。悲怒恐喜思,鼻目耳舌口,白绿黑红黄,即五种名气,对应五官,呈现五种颜色。而六种悲之名气汇聚之后,形如溪流,故谓之光溪。”
七窍生烟,源自于医家传承。学习这个技能,必须对中医理论和五行学说有所涉猎,否则,将是满头雾水。
悲,鼻,白,为一组。是说悲之名气造成伤害时呈白色,体现于鼻子。怒,目,绿,又是一组。
悲,又有六种不同的层次。黄锐锋已经悟得悲哀、悲痛、悲伤、悲怆、悲惨五种,只差“悲愤”。
任何一种悲之意境,最少需要六枚灵念中的名气,否则,无法撑起意境。一旦黄锐锋悟得悲愤,就是六六三十六枚灵念汇聚一堂,组成一条完整的悲之光溪。
当然,也可以由七十二枚、一百零八枚灵念,甚至更多的数量,共同执掌。
“嗯,我明白了!”黄锐锋瞪了戚继光一眼,带着点拨的深意,说道,“悲愤,由悲转愤,是情感的转化与升华。愤怒,愤就是怒,如此一来,悲之名气就能转为怒之名气……”
戚南北盯着儿子,说道:“对头!这是五行相生的道理。”
戚继光不为所动,插嘴问道:“老爹,为什么大家都学习七窍生烟呢?”
戚南北说道:“悲怒恐喜思,五种名气,相生相克,齐备之后,便有攻守兼备之奇效,堪称初期的最强能力!就是在中后期,也有不俗的威能,所以,它的成长性极高!——对了,贤侄刚刚使用的能力是什么?”
“化悲痛为力量。”黄锐锋坦言相告。
“化悲痛为力量?从未听闻啊!”戚南北疑惑不解。
“实不相瞒,小侄是从民间四大传说之‘孟姜女哭倒长城’中得悟。小侄以为,孟姜女之所以哭倒长城,是悲与思的相互转化。表面是悲,实则是对亡夫的思念。悲有多深,思就有多切;思有多切,悲就有多深。悲思交加,长城终倒!”
寥寥数言,黄锐锋交待了能力的来源,又点出了“悲可以化成思,思也可以化成悲”的内涵。之所以解释得如此详细,是要借此点拨戚继光。
事实上,在方才的战斗中,黄神只是传输一些理论知识,因为它无比孱弱,只有动嘴皮的能力,而黄锐锋学字虚影,强大无比,这才让他瞬间领悟。
尽管黄神功不可没,如果黄锐锋不能领悟,就算有再多的理论知识,也不过是镜花水月,海中蜃楼。
根据黄神的知识,“化悲痛为力量”的关键不在于悲痛,也不在于力量,而在于“化”。起初,只能单体同化,而后可以群体教化,到极致时,可以瞬间转化!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贤侄果然大才,已然悟得悲、怒、思三种名气,只要再悟悲愤,实力就能赶超多年秀才,前途不可限量!”戚南北转向戚继光,说道,“浑小子,还不赶紧谢过亲密伙伴的点拨?”
“戚叔客气了,小侄愧不敢当!”话虽如此,黄锐锋也是甚为欢喜。
戚继光说道:“谢,需要心中谨记,而非嘴上说说!老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三人对视片刻,仿佛心有灵犀,开怀畅笑。
黄锐锋端起茶杯,吞下茶水,说道:“戚叔,听说你家成衣店最近生意不好。再过几天,我可以寄售点好东西么?”
“呃,什么好东西?”
“男用的紧身短裤和女用的胸罩……”戚黄两家,通家之谊。父父之间,子子之间,交情深厚。黄锐锋此番解说,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戚南北不假思索,当即给出态度:“妙啊,妙不可言!尤其是女子胸罩!不过,愚叔担心小庙难容大神。小小店铺,只怕销不了多少,贤侄不怕耽误正事么?”
“戚叔,您误会了。戚家铺面能销多少便算多少,一律成本供货。至于其他渠道,小侄自会另外寻找!对了,方才收缴的皮币,也请戚叔收下。”
哗!
百余枚皮币齐刷刷出现在茶几上。
戚继光也是熟不拘礼,伸手就要捞起皮币,啪的一声,却被戚南北一巴掌打回。
“大家都不容易!贤侄要置办作坊,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但又却之不恭,愚叔就厚颜分润二十枚。”戚南北将皮币分作两堆,又把大堆的皮币塞进黄锐锋怀里。
“八十枚皮币,倒也不无小补,正好可以救急。”黄锐锋掏出数枚皮币,如同杂耍一般,在空中抛飞,听着清脆悦耳的撞击声响,笑道:“小侄也就不矫情了。”
随即,又将十多枚皮币一一扔给戚继光,说道:“朋友之间,当有通财之义。过几天,你带我去太白居酒楼,希望能够面谒诗仙李白,更希望能够获得他的一枚灵念!”
戚继光大喜,说道:“好!太白居酒楼,号称阳春白雪,至今,我都不曾去过!”
戚南北脸色一黯,苦笑道:“光是进门费用,就需要十枚皮币,门槛高的离谱!愚叔虽然去过一次,却毫无所得。贤侄洪福齐天,届时带着犬子一起进去,或许能够有所感悟,获得诗仙的奖赏。”
门内,气氛融洽;门外,却凄惨无比。
两名三阶书魂的读书人,历经路人好奇围观、衙门盘问、家人指责、正骨治疗、伤痛恢复等诸多磨难,不知何故,却始终没有传讯给吴岳南。
傍晚时分。
黄锐锋关上自家庭院的大门,手里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一些新鲜的瓜果。他拉着小圆向城北走去,要去吊唁小兰,顺便慰问死者的家属——小圆的父亲陈小七。
暴风雨刚刚肆虐过惠全县城,如今的街道上,尽是一派凋敝的景象。沿街的铺面大都关闭,行人廖廖无几,只有一幅幅布幔招牌还在苟延残喘。越是接近城北,就越发显得冷清。
二人漫步在街头巷尾,不时听到路边的民居中传来阵阵的读书声。
断壁残垣,书声琅琅。既有格格不入,又有一番别样的韵味。
一到家门口,小圆就朝着一个中年汉子喊道:“阿爹,黄家少爷来了。”
九月的傍晚,空气中还弥漫着燥热的余威。
陈小七刚刚忙完今天的掏粪活计,站在水盆前,用一条洁白的汗巾认真地清洗自己。听到小圆的招呼,他急忙披上挂在脸盆架上的麻布上衣,待到穿戴齐整了才转过头来,躬身说道:“黄少爷,小人失礼了。”
黄锐锋急忙避开长辈的礼节,不敢因为身份的差异,就生受陈伯的揖礼。他仔细打量眼前的汉子,往后,很可能是岳父的存在。
好奇怪!陈伯身上居然有香味儿?不应该是粪便的臭味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