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游在鲜花烂漫姹紫嫣红的林海里,一幅幅场景在脑海中飞驰而过,思索着这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起初炎歌还觉得有点委屈,不过还好想得开,很快就释然了,毕竟也不是毫无收获。
通过掠夺者的口述,他对自身的处境有了一定的了解,对未来的规划也逐渐成形:
一、首先是走出这片森林;
二、然后乘船飘洋过海;
三、成功登陆人类的国度;
四、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名字。
未来一旦有了方向,炎歌便不再彷徨,不再只要还呼吸着,就抱着明天会更好的奢望,麻木地过一天是一天。
他开始变得斗志昂扬起来,美其名曰为了幸福而奋斗。一边美滋滋地规划着梦想,一边闲庭若步的穿梭于古木山石间。
炎歌从没觉得这片森林竟是如此的美妙,忍不住就要仰天长啸,一吐几年来郁积在心中的晦气。
偶尔砍翻几只极不长眼的猛兽,顺便从它们身上打劫几块肉,随意找一地,便开始自娱自乐地烧烤起来。
独自享用大餐,而不用干巴巴地等着别人先吃。炎歌想这才是生活,自由自在的。
一路下来,他确实是挺爽的,只见他的后背永远背着一只烤的金黄发亮的兽腿,嘴巴总是不知疲惫地上下颌动着。
欣赏着山中美妙的风景,听着专属于大自然的仙乐,心情苏畅地走在总是发出咯吱咯吱声响,积满了乱枝枯叶的山道上。
时不时闭着眼睛闷骚地摆弄着手中的兽肉,在空中毫无节奏地,天马行空般勾勒着奇思妙想。
如同一位身负盛名的指挥家突然听到音乐,即兴地挥舞着手中的指挥棒,似乎把这当作了他的领地,悠闲的在自己的庄园散步。
我行我素的遵循着自己的想法,吃累了就腆着大肚子,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黄昏了。
虽然已经习惯了以天地为床被的生活,但炎歌还是寻思着找一块好的住处,毕竟这是新生的第一天。
像极了命运的作风,就在他准备找住处的时候,只见千回百转间,花红绿柳下,一个炊烟寥寥的小山村如世外桃源般,突兀的印在了他的瞳孔中。
陌生身影毫无征兆出现在这个一览无余的小村庄附近,就像一场风波,顿时掀起了一阵吵杂。
紧接着便见一群身着粗犷兽衣,背负箭羽,肩挎半月弯弓,手持大刀阔斧,虎臂熊腰的魁梧壮汉从村里冲出来。
对于从不与外村相往来的小山村来说,除了敌村来袭,从来就不曾出现过外村人闲逛的身影,所以尽管是一个孤零零的少年,还是引起了村民们十分慎重的对待。
只见他们迅速并井然有序地在村口站好队形,一副只待一声令下,便择人而食的模样。
紧接着,山村之内传来一切叽叽喳喳的嘈杂声,继而只见一位精神矍铄,满头白发的老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一眼望去,此人身着兽衣,宛若邻家爷爷,给人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只见他对着村前那群大汉的领队交代了几句,随后便一脸淡然的朝着炎歌漫步走去。
望着这个身躯干瘦的老者缓缓走来,虽然初次见面,但炎歌莫名地对他生出了好感。
待老者来到近前,只听他问道:“小友,我是这个村的村长,你怎么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
“老人家,你好,我叫炎歌,我们村子在几年前的一场凶兽暴乱中没了。
在这期间我一直跟着一只鸟生活在,直到几天前才脱离了它的魔爪。本想找一处好的住处,好好庆祝一番,却碰巧来到了这里”
炎歌尽量对老者保持恭敬,毕竟老人家是用来尊敬的。
而在此期间,只见老村长一直用他那深邃的双眼上下打量着炎歌,像是在确定什么。
时不时可见智慧的火花在其眼中闪烁,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经过岁月打磨、历经沧桑洗练的智者。
一段时间后,只听他说道:“孩子,既然你还没有住处,不如就在我们村住下吧”。
老人语出惊人,不仅不远处枕戈待旦的众人一阵骚动,就连炎歌也是瞬间呆愣了。
望着刚才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打算放下手中兵刃的一群人,在这个时候,这个老者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炎歌实在无法理解。
与此同时,好巧不巧地,一个不经意地抬头,让他看到了在小山村一处墙角上的几个熟人。
炎歌当即双眼一缩,想到了什么,随即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说道:
“老人家的好意,炎歌心领了,只是您不知道,我虽然人小,但志气却很大,生来就追求以三山五岳为床,诸天星辰为被的大气魄。
这么多年来,为了哪怕向这个目标靠近一小步,我一直坚持着风餐露宿的习惯。所以真的不要惯坏我,我怕我拒绝不了温柔的诱惑”
尽管炎歌竭尽全力装得轻松一点,就算能哄过别人,但终究还是骗不了自己的心,其若有若无的沮丧之意,还是被对面那个历经沧桑的老人扑捉到了。
老村长没想到炎歌会拒绝,但他也明显察觉到了对方的沮丧与不舍,诧异于其矛盾的表现,想着也许他有什么难以言表的苦衷吧,
虽然感觉很可惜,但也不想强人所难,毕竟自己选择的人生自己负责,别人在旁可以稍加指点,却不能指指点点。
想通了一切后,只听他带着可惜的口吻说道:“那就没办法了,真是可惜,只能…”。
不待其说完,急不可耐的炎歌装作一副满脸遗憾的模样,唉声叹气地打断他的话,抢先说道:
“唉!只能怪我自己没福气,无缘老伯伯的教诲”接着只见他话锋一转“咦!天也快黑了,我得走了”。
炎歌的转变自然与墙角上的林峰等人有关。当这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村子附近时,这群孩子就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并且趁着叔叔伯伯们冲出去的这段时间,他们就将这件不是很愉快的事,快速地告诉了村里威望最高的村长。
听完林峰他们的讲述,一向平淡如水的老村长林穆也是一阵错愕,没想到其中居然还有这样的是非曲折,不过真的如他们想的那样,这个小孩是刻意来找茬的?
老村长可不这么想,因为他们还活着这个理由就已经能说明一切了。
要知道在这个纵横十几万里的大岛上,蛮荒森林横行霸道占了九成,人类偏于一隅之地,每日如履薄冰地挣扎着与天斗,与地斗,与兽斗,甚至是与人斗。
环境险恶,自然就要长期与死神角逐,过着与大自然作斗争、在蛮荒猛兽手底下讨生活的日子。
以人类理所当然的理念并随之催发而生的“数量论”来看,毕竟是我们闯入了它们的世界,想要讨生活就要付房租,承受应有的苦难,这无可厚非,没什么可以多加指责的。
本来人类的力量相对于洪荒猛兽就十分薄弱,而且还分散在不同的区域,在这种艰难困苦的环境下,相濡以沫就应该像人类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一样。
如果矫情地想将它当作国家大事来讨论,都只会让人觉得浪费时间,因为不应该就是这样么?
这不是很自然而然的事吗?有什么好商议的?有时间不干正事,扯什么犊子?但是事实上却远不是如此。
在这片未开化的蛮荒世界,每年因为天灾,再加上死于猛兽爪牙下的人类数量只占三成,其他的七成则死于另一种防不胜防且更加危险的存在,没错那就是人类。
说起来可笑,以智慧自居的人类居然会亲手打造出这样一个可悲的局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放之四海皆准,而定义这句话的人类正好又是这样一个名副其实的族群。
四海升平时,每一个人都可以是圣人,而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时,其劣根性就无法隐藏了。
沉睡在体内的小恶魔在所谓的恶劣环境下开始苏醒和成长,由于天赋使然,于是他们很快就学会了掠夺和鲜血。
然而所谓的劣根性、小恶魔,也不过只是一种自我保护而已。所以没资格谈什么人道大义,有的仅仅是一群可怜人,在生活的边缘苦苦挣扎而已。
如果将蛮荒森林比喻成一类食物的话,也许可能是一颗洋葱。这里的人们年复一年的共享着它。
想要得到更多的食物,就得痛苦并快乐地一层、一层地剥开它,向里深入,毕竟想要成长哪能不飙点血与泪呢?
当然如果你认为这是你承受不了的痛,你说你不要哭泣与流血,也不要冒险,你想选一条更轻松的路。
好吧,那就去掠夺吧,去踩着别人的尸骨,掠夺他人手中占有的那一份吧。
在这片原始森林的边缘地带讨生活就已经十分不易了,想要进入深层区域猎兽,以期获得更多的食物,那就更不是掉几滴眼泪就行的。
所以当人们在各自约定俗成的区域得不到充足食物的阴霾笼罩下,掠夺就自然而然发生了。
掠夺伴随而来的是无数代的鲜血与疏离敌对,尽管起初因为种种原因,而不得不违心地对着一群同病相怜的同类动刀刀枪。
不过那也只是食物引起的纠纷,双方并没有什么化解不了的血海深仇。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矛盾无休止的酝酿发酵,伴随着第一次流血伤亡不可避免的出现,蓄势待发的仇恨终于在某一天彻底爆发了。
从此村与村之间敌对的时代正式拉开了帷幕,紧接着便是在原始森林各处,无休止地上演着打着正义的旗帜进行的厮杀与掠夺。
不得不说仇恨是一种很顽强的力量,它可以以人类为载体,通过父辈传给子辈,子辈传给孙辈,一辈一辈无限的延续下去。
而人类又是一种非常神奇的生灵,他们能够通过称之为血脉的这种情结,可以十分契合的配合仇恨的蔓延与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