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顽皮地腾挪转移,而炎歌则坚守灵台,秉持心神,不被夸张的声浪摧毁,只因到了后头,这群糙爷们秒变口齿生花的泼妇,只见他们的情绪愈发慷慨激昂,手舞足蹈的,一副完全魔怔的模样。
似乎是因为找到了一个肯聆听他们那些卑微的、龌龊的、好的、坏的所有事迹的救赎者,因此而雀跃不已。
每一个人都是寻梦者,粗犷的他们也曾有过青春年少,热血骚动的年龄,到现在他们大都披荆斩棘地走过了三四十个年头。
漫长的岁月里为了追逐心中的梦,踏遍了三山五岳,淌过了五湖四海,对于普通人来说,平庸的一辈子算是风雨兼程地走过了一半。
儿时的理想抱负这个时候大都已经被光阴磨平,风里来雨里去,到头来被生活折磨地就只剩一副臭皮囊,这才醒悟谈理想太沉重,最终不得不盖上掠夺者的印记,扮演了上坏人的角色。
魁梧而野蛮的外表和野蛮的行为举止,至从分别成功地扮演了遮风挡雨的工具和拒人千里的利器。
一切的一切只是为那自卑而蒙羞的心裹上一层厚厚的保护罩,不让别人发现他们触之既伤的脆弱。
但那并不代表他们就不需要发泄和感动,虽然他们嘴里可能会以此为耻。
然而在旷野的月下,仰望浩瀚无垠的星空,当一股渺小如蚍蜉般的悸动笼罩心头时,将手压在胸口上,听着心跳的声音,扪心自问,会发现其实他们比一般人更加脆弱。
在一般眼里,倾诉衷肠可能是很正常的事,然而对早已被剥夺了这一资格的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塌了,那是在否定自己,是决不能发生的事情。
多少年来的水泄不通,五味俱全的情绪终于完全酿成一锅粘稠的粥,只要一颗火星,就能完全引爆。
多少年来每没遇到过像炎歌这样不正常或者说特不一样的小家伙了,而命运的长线,因果的联系,时间与空间的错乱,恰好促使他成为了这一抹契机,疏通他们多年来纠缠不清的矛盾。
也许那在别人看来既幼稚又无聊的问题,却正好给了他们自信,或者说是高人一等的错觉。也许在别人眼里,他们就是卑微低贱的存在,不得不趋炎附势,整天装龟孙子,有事没事
你都的给我卡在喉咙里,烂在心里;
而在炎歌面前,他们却可以找到人之为人的尊严,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宣泄,吐露着别人一般都不愿搭理罗里罗嗦的废话和全无看点的人生轨迹。
他们通过血腥而不失豪迈,豪迈中略带野蛮,野蛮中满含牢骚,牢骚中彰显真性情的话语,为炎歌真正意义上打开了一扇通往奇妙世界的大门。
虽然一路下来,完全是被淹没在了口水里,但其见闻之广泛,感情之丰富,视角之独特,依然深深地吸引着炎歌,令他叹为观止,真是活到老学到老。
通过这群大老爷们略带自嘲和煞气逼人的口吻,喋喋不休地描述,炎歌了解到这个世界浩瀚无比,至于到底有多大,就得看这些讲故事的和听故事的人的想象力了。
就拿炎歌生活了十二年的这片森林来说,在这些情绪高涨的大汉口中却也只不过是沧海中的一粟,千千万万个岛屿中不起眼的一隅之地而已。
人类看似居住于陆地上,其实不然。据那些已经存在了成千上万年的豪族透露,如果从九天之上往下看,就会发现人类其实生活在一片浩大的水域之上。
在凡人眼中需要花几辈子都不一定能走出的陆地,相对于这片水域来说,也只不过是芝麻点大。
虽然陆地众多,但多属于未开化的莽荒之地。这些地方一般毒虫猛兽遍布,瘴气雾霾缭绕,正常情况下很少会有人选择这样的毒山恶水此定居生活。
当然也不能以偏概全,一概而论,要知道人类虽然在一些方面相比于体型庞大的凶兽还是很弱小,但不要因此而轻易地忽视其的逆天的生存能力,所谓有土壤的地方,就有人的国度,这可绝不是虚言。
人类天生就是贪图享受的种族,当然不会在有更好选择的余地下而非要去受苦受难,于是乎绝大部分人集中生活在能够被称之为大陆的国度上。
在众人以说书人的口吻描述下,炎歌更是了解到那广袤无垠的水域名为洛水,也即此界名称的由来,它是一条自成一界的无垠长河,不知其始,亦不知其终。
宛若一条湛蓝仙练横亘在梵宙之下,万古不灭。曾有至尊强者逆天而行,试图打破壁障,进入洛水之界一探究竟,谁知竟触及大恐怖,招来大道神罚。
漫天规则化作毁灭之力,天地秩序紊乱,阴阳颠倒,一群远古英灵从外道跨越时空,携破灭日月星辰之伟力而来。
煌煌之势贯穿青冥九幽,震荡万里风云,任凭梵宙至尊有欺天之能,独立神道之风采,最终也只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不消几日,至尊陨落的消息便如泼天浪潮席卷梵宙,洛水禁忌之名由此而始,无数年来无人再敢试图搅扰它的安宁。
直到一场蓄谋已久的战火燃烧出的一场始料未及的灭世大战,导致天地几近崩溃,梵宙由此进入被后世称之为大寂灭的黑暗时代,洛水同样不能幸免。
从梵宙分离崩析而出的疆土以及跌落凡尘的万千星辰,借由破损的洛水壁障坠入后世人口中所称的下界,至此洛水迎来了第一批生灵。
他们是不幸的,因为从此他们流离失所,甚至毁家灭族,毕竟在经过人祸、“天灾”的双重筛选下,活下来的终归是少数;
同时他们又是幸运的,因为他们不必硬着头皮,扮演着炮灰的角色参与那场大战,不必因无力而咀嚼着绝望与恐惧度日——在洛水之界他们是安全的。
血与火揭开的洛水一角面纱,挑动着无数梵宙野心家的觊觎,然而想要进入洛水之界却依然相当困难。
因为就算它的壁障出现了破损,空间漏洞之大甚至可以任由纵横数百万里的梵宙碎片出入,但却始终存在着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排斥斩我及以上高手的进入,当然尸体不在其列。
而修为低于斩我的人若无重宝护身,绝难抵挡紊乱的空间之力——对于因战之罪从梵宙跌落至洛水之人,称之为天灾不为过吧。
大战过后,梵宙大能借由壁障破损之便,构建稳固的空间通道,遣送子弟进入洛水之界探索。
随着黑暗时代的远去,第二个轮回纪元的开始,天地元气逐渐恢复,一个盛世的冉冉升起,洛水之界也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慢慢地自我修复。
不要说在逐渐缩小的空间漏洞的基础上打通贯穿两界的通道,就算是昔年已经构造好的,若非至尊时常出手维系,也早就不存在了,因此想要出入两界,越发艰难。
洛水之上,往昔星辰残骸以及梵宙碎片浩如烟海,纵横几万里甚至十几万里的岛屿不胜枚举。
但绝大部分都已沦为毒虫猛兽横行、沼气暮霭笼罩的原始森林,真正能称之为大陆的却没几个,沧澜就是其中一个。
其上居住着当初随梵宙碎片进入洛水之界的幸存者,进过无数代的繁衍壮大,以及血火战乱的碰撞洗礼,逐渐形成了如今的局势:
在这片浩瀚的天空下,手执牛耳,俯视红尘万界,主宰着芸芸众生的庞然大物是由从混乱中走出,并且结束沧澜数千年来黑暗的五大化灵境高手创立的五大皇朝帝都,由它们分封诸侯,制定、把持和维护世间的秩序。
因为数万年前的那次灭世大战,天地破碎,站在人道巅峰的高手陨命,身怀异宝跌落于洛水之界者数不胜数,埋葬在无垠水域中的财富宝藏可想而知。
再加上洛水在梵宙眼中的神秘,更是引发了人们无限遐思,无论老幼无不按奈着一颗闯入广袤无垠的外水域,一朝奇遇声名显天下的蠢蠢欲动的心。
然而八大豪族却以极其霸道之势横亘在沧澜内陆与外水域之间,阻挡世人出入。
说是豪族,实则超脱皇朝帝都之上,它们乃是在那场持续了数千年的灭世大战中存活下来的豪门大族,遣送下界的一个分支。
它们独立于沧澜内陆之外,以绝世神通手段拘来散落在汪洋中的星辰残骸自成一国,组建舰队,以冒险家之名,行掠夺之事,网罗世间奇珍异宝,以及随着高手坠落的功法神通和神兵利器。
五大皇朝帝都不仅不敢与八大豪族交恶,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要讨好他们,借助他们的空间通道进入梵宙。
因此除了那些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其他人想要出入沧澜大陆,都必须老老实实交付高额的费用。
当然也不是说八大豪族完全一手遮天,玩弄沧澜之民于鼓掌中,它们也有所忌惮。这一点从它们下界之后,没有横行霸道地入主沧澜内陆可以看出。
而能够让八大豪族忌惮的,自然是那个庞然大物,被称之为凌驾任何一族之上的梅家,第九大豪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