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
江南,这片富饶而又美丽的水土,孕育了不知多少才子,佳人的故事,这清清的溪水,如绸缎般柔和的清风,让人不知不觉的爱上这个繁华而又古朴,干净而又人际复杂的地方。
大燕每年一半多的丝绸,粮食,饷银,都是自江南而来,而,每每谈到江南的时候,人们最先想到的便是,苏,杭二州。
苏州的香米,杭州的绸缎,天下闻名,因此每一年的皇商也大都自苏杭二州选出。
而在杭州本地则有这样一首民谣:绸缎绸缎,丝一泽二,沈叶王孙,无出其右。
大意为,若想评判一种绸缎,第一看丝,只有润滑度,舒适度达标的才能考虑买,第二看色泽,色泽鲜亮,才能拿得上台面。
而沈家,叶家,王家,孙家,四大家则是杭州绸缎四大家,所产的绸缎无人可比。
而按照童谣的顺序,则是沈家第一。叶家第二,王家第三,孙家第四。
建元八年,朝廷派人在杭州选举皇商,最后便停在了沈叶王孙四家当中。
杭州知府的衙门里,韩百川陪着宫里派来的钦差,也就是内务府的大太监张六,早已是如坐针毡。
前几年的皇商皆是沈家的,可是今年朝廷重新派了人,内务府的张六,和当今皇帝身边的总管大人张福全可算是一脉,明眼人自然知道这是皇帝的人。
帝后不和,只要适合当官的就知道,所以这一年的皇商该花落谁家,说实话,韩百川心里有点慌。
“韩大人,咱家初来杭州,算是个外来人,对杭州的风土人情并不是很了解,所以这关于皇商的选举就有劳韩大人了。”张六的眼睛眯着,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但是宫里出来的又有几个好人呢?
韩百川心里纠结着,这事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但是不应那就是抗旨,他韩百川得吃不了兜着走。可是应了,这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唉,韩百川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不得不笑着回答
“大人放心,这杭州地界的事情下官熟的很,选举皇商一事一定尽职尽责,不负皇上所托。”
听了韩百川的话,张六满意的点点头,“有韩大人这样的良臣,陛下是欣慰无比的。哎呀人老了不中用了,这一路的车马劳顿,咱家也是累了。一个月后咱家就要启程返回长安,还得带着一万匹今年的新布,所以皇商一事要尽快呀。”
“是下官思虑不周了,早已备好了院落就等着大人下榻了。”
“嗯。”张六很满意,随着韩百川去了落脚的院子。
这烫手的山芋到了别人手里,自己是能歇一歇了。杭州可是个好地方。
安顿好了张六,韩百川直接瘫坐在了书房里,把随从吓得以为自家老爷出了什么事,拔腿就要去请大夫,却被身后的韩百川叫住,“干什么去!还嫌不够乱吗!”
“老爷……”韩百川一直都是温和待人,哪里见过他发这么大火,随从也不免心惊胆战起来。
突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走到自家老爷身边耳语道,“老爷,既然觉得为难,何不去问问叶家夫人,叶夫人聪慧过人,定能为老爷解忧。”
对呀,我怎么把那个女人忘记了!
韩百川听了随从的话,如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抓着随从的手站了起来,“去,快去备车备礼,去叶府。”
随从连忙依言下去吩咐。
而此时的叶家,亦处于一片烦恼之中。
为什么?自家的秘方快要被人盗了,能不上火吗?
叶夫人看着手里的账簿,心思早已跑到了九霄云外,昨夜跟着洛儿出去的钱浩说,洛儿去了西城那两个被沈府挖走的人家里,不一会的功夫便出来了。
这小子到底做什么去了?
“夫人,韩大人前来拜访。”乔妈妈在耳边轻声道。
“他来做什么?”话音刚落,叶夫人又问道,“朝廷派来的钦差到了哪里?”
“午间时分已经进了杭州府。”
叶夫人眉头微锁,思索了片刻后,对着乔妈妈说“就说我病了。”
乔妈妈有些不懂,看着自家主子不容置疑的神色领命出了门。
“妈妈要去哪里?”刚出了院门,便看到了自家小少爷。
“少爷。”乔妈妈唤道,“夫人交代了一些事情要老奴去办,少爷要是有事……”看了一眼院里,“过几时再来吧,夫人歇了。”
谁料到叶洛看着乔妈妈吐了吐舌头,卖乖道“我不找娘亲,我找你。”
“找老奴?”乔妈妈还疑惑着,这边叶洛已经拉着她的手到了前厅。
“韩伯伯。”二话不说的叶洛撒开了乔妈妈的手,奔向了韩百川膝下。
“哎呦,洛儿你娘呢?”韩百川声音虽然有所缓和,但眉头依旧是个川字。
“娘亲生病了,不能来见伯伯,但是娘亲让洛儿告诉韩伯伯莫要担心。七日后韩伯伯之忧便可解,韩伯伯只需要在七日之后让各家呈上竞选的布匹便是了。”
“当真!”韩百川眼睛都亮了,现在只要有办法解决他的燃眉之急,韩百川哪里有功夫去思量这个小童话语的真假。
“嗯嗯。”叶洛点点头,继续卖乖,其间乔妈妈想要开口都被她一个眼神制止。
姓沈的,小爷这次就让你血本无归!还皇商,我呸!美死你!
送走了韩百川乔妈妈就立刻回了院子向叶夫人回禀刚刚在前厅的事情。
“什么?”叶夫人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只又说了两个字,叶洛便在院子里抓了一个月的蛐蛐。
“禁足?”叶洛看着门口的守卫,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禁什么足?”
“夫人说了,不让少爷走出院门半步。”
“谁说的?”
“夫人。”
“说的啥?”
“不让少爷走出院门半步。”
“几步?”
“半步。”
叶洛点点头,双脚并拢一用力“砰”的一声蹦出了一步远。
“一步。不是半步。”说着便在守门的诧异目光和青风紫玉同情的目光中离开了院子。
“少爷,我估摸着夫人是真的生气了。”
“什么气?”叶洛看着青风,脚步停在了叶府的池塘边。
“夫人昨日称病就是不想管韩知府的事,你横插一手,夫人能不生气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叶洛似恍然大悟一般的点了点头,紧接着青风便吃了一个爆栗。
“你以为本少爷不知道吗?不是我说你到底是谁的人?”
“自然是少爷的人。”
“那就听小爷的!”
……少爷,我怎么觉得听你的容易把家拆了?
看着叶洛那带着威胁的小眼神,青风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青风,你来……”叶洛朝着他勾了勾手指头,青风怎么觉得没好事呢?
“你去沈家外面盯着,有没有人向咱们家染房这边走。有的话上染房里找我。”
“少爷这是要做什么?”青风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叶洛挥了挥手,青风便离开了。
“我说少爷,你这纨绔子弟的举止可是学了个彻底。”紫玉的话若有所指。
“额,有吗?”叶落嘿嘿一笑,拉着紫玉的手就走,“我真希望自己是个纨绔子弟,这样的话就把紫玉姐姐娶回家。”
“……”紫玉无语,幸亏你不是真的男子,不然天下一半的姑娘都得被你忽悠回家。
不一会儿的功夫二人便到了叶家的染房。
“小少爷怎么来了?这可不是您能来的地方。”听到东家来了,染房的大师傅连忙走到门口相迎。
“季伯伯,洛儿路过这里想喝口水。”叶落拉着季冬的手就不放开,季冬也不是个傻子,知道这是小少爷有话要说,当即也不再客气将人请了进去。
“怎么?夫人连水都不给小少爷喝了?”进了屋子里,季冬调侃着手边的叶洛。
“季伯伯……”幽怨的小眼神落在季冬的身上,季冬的心都软化了,这小子贯会卖萌。
“好了好了,季伯伯多嘴,季伯伯说错话了。”
正说着,那边从门外跑进来一个人,到了叶落耳边轻声道,“少爷,沈家的人就在墙外。”
叶洛点点头,满意的笑了笑
“季伯伯,娘亲让我来的,娘亲说……”叶洛拉着季冬的衣角让他弯下腰“让你换一下方子染几匹布。”
“夫人是……”季冬有些不懂了,这是闹哪一出?不过看着小少爷这胸有成竹的样子,还真是有些心虚。
“季伯伯只管去做,出了事自有娘亲担着。”
东家发了话,季冬也不敢拒绝当下便按着叶洛的法子到外面重新开了十匹布。
“少爷,您这到底是要干嘛呀?”
“不懂?”
“不懂。”
“那就对了。”你要是都懂了,嘛沈家不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