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将近一月,出城的道路上积雪几乎掩过了车轱辘。云夕歌的马车在一处简易的窝棚前停下,车夫率先跳下了马车:“小姐,灾民营到了。”
水儿掀开了帘子下了马车,又伸手去扶云夕歌,被云夕歌摇头制止了。城外空旷,离了马车的遮挡,刺骨的寒风寻了缝隙直往人的脖子里钻。
云夕歌把身上的白狐狸毛披风拉紧了一些,踩着漫过膝盖的积雪往灾民营走去。眼前的灾民营其实就是几个大帐,周围用茅草圈着,昨夜又下了一夜大雪的缘故,帐顶被积雪压得几乎要塌了,一些穿着破棉絮的灾民,举着棍子正在忙活着把顶上的积雪往外戳。
看到云夕歌他们走来,个个都停了动作在那里张望。
走到近些,水儿对着近前的一个人问道:“管事的在哪里?”
灾民们不约而同的举起冻得红肿的手,指向不远处的一间独立帐篷。
不等云夕歌走过去,一个面色红润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从帐篷内走出,眯着眼向这边打量。
待看到中间的那位小姐,披着一件成色上等的狐毛披风后,男子很有眼界力的小跑着过来,恭敬道:“见过小姐,不知小姐来此有何贵干?”
水儿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子,问:“你便是这里的管事?”
男子点头:“下官丁琉,现在负责管理这处灾民营。”
水儿望向云夕歌:“我们家小姐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想来此挑一些奴仆。”
“原来是大小姐,失敬,失敬。”丁琉点头哈腰着奉承:“外头风雪大,大小姐且去下官屋里坐着烤火,下官把人领过去让小姐您挑,如此可好?”对于挑选灾民做奴仆这事,上头并没有什么说法,丁琉自然也不会管,在他看来,把人都挑走了,他还省事。
云夕歌面色淡淡:“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挑。”说着便往灾民营走去。
在外头瞧热闹的灾民见了,自觉的把茅草帘子打开,随着帘子掀开,一阵难闻的气味飘了出来。
水儿只感觉一阵阵反胃,可是见自家小姐眉头也不皱一下,只能憋忍着。
难民营足有二三十丈宽,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走到里面空气越发污浊,病人的呻吟声,伴着孩童的哭闹声,人走进里面有一种难受的窒息感。
令人作呕的空气,让跟在后头的丁琉忍不住拿袖子遮住了鼻子,快步上前想把云夕歌劝住:“大小姐,里头空气污浊,还是下官让他们都出去外面吧。”
云夕歌没有理会丁琉,继续往里走,走了十几步,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靠坐在草堆上。少年面上有两块冻痂,嘴唇也干裂乌紫,和别人畏缩躲闪不同,少年睁着一双乌黑的眸子,打量着云夕歌。
灾民营里有些昏暗,少年的黑眸却炯亮有神,像夜里会闪光的星星,云夕歌不由的被吸引,停下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