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分寨,余府。
一只猎鹰长鸣一声,在府院上方盘旋一阵,径直飞进了一处院落。
慕容云飞把左臂一伸,这猎鹰便落到了他的左臂之上。他摸了摸猎鹰那光滑的羽毛,那苍白而又俊俏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那冷酷的眼神之中忽地闪现出一股凌厉杀机。
扯下绑在猎鹰腿上的一块白布,随手放飞猎鹰,展开白布,但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上百小字,便凝眉细看起来。
待看完之后,将这白布随手扔给了侍立在侧的张泉。嘴角翘起一个弧度,冷冷道:
“隐路村,杨毅!嘿嘿……”
身旁的张泉接过白布,李达也凑上前看了起来。
不多时,慕容云飞才幽幽说道:“你们二人现在速去牛角村,定要将此贼一举擒获。”
张、李二人慌忙应是,便匆匆去了。
慕容云飞一甩手,径自大踏步行去。
来到演武场,但见余寨主正舞着一口鬼头大刀,虎虎生风。
慕容云飞也不打扰,只是静静观看。待到余寨主一圈舞罢,这才拍着掌赞道:
“余四叔的断魂刀又精进不少,可喜可贺。”
余寨主哈哈大笑,迎了上来道:“侄儿,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四叔舞刀?”
莫容云飞道:“我并非来看四叔舞刀,来找四叔却有一事相求。”
余寨主爽朗一笑,拉着慕容云飞,来到一张石桌前,分别坐下,又替他斟了一杯茶水,才道:“侄儿莫与四叔客气,有什么事尽管说来。”
慕容云飞道:“我想向四叔借点兵将,不知四叔可否答应?”
余寨主不由得笑脸一滞,疑惑道:“侄儿,你要兵将作甚?”
慕容云飞抿了一口茶水,淡淡说道:“报仇。”
余寨主稍一沉思,道:“侄儿呀,可以肯定是那个叫做杨毅小猎户了吗?”
慕容云飞眼中忽地闪烁着滔天的恨意,转眼又消失无踪,面色却仍然古井无波,点头道:“正是隐路村那个叫杨毅的小贼,这次我誓要此贼尝尽千种折磨,叫他后悔为人,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余寨主深深的看着慕容云飞,半晌才道:“一个小小的猎户子弟,着张泉、李达二人将之拿来即可,何须动用兵将?”
莫容云飞道:“四叔莫要小瞧了这个猎户子弟,据探子送来的情报来看,此人修为只怕已经到了筑基巅峰的境界,张泉、李达二人只怕不行。”
余寨主道:“这二人二人也是筑基巅峰了,如何就不行?倘若你不放心他二人,我让鬼奴去一趟,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慕容云飞道:“这贼子的老爹,手上有两个叫‘机关兽’的东西,据说威力惊人,只怕炼虚境界的高手也难敌得过。”
余寨主皱眉道:“昨夜收到探子的信函,这个杨毅已经去了牛角村,他爹却不在。直接着人把这小子抓来,任由你惩治便是。纵是他爹来了,有我给你顶着,何须劳师动众的再去对付他爹?”
莫容云飞冷冷笑道:“实不瞒你,四叔。我已经派遣张泉、李达二人前去捉拿这贼子。等将他擒获,我不会杀他,我会当着他的面,屠了他全村老幼,还有那个叫路大牛的小贼,然后再杀他爹。嘿嘿……我要叫他生不如死,我要让他知道,他给我的凌辱,我会千倍万倍的还给他。”
余寨主蓦地站起身来,一直盯着慕容云飞看。但见对方面目并无喜怒,一派闲静的摸样,心中竟然隐隐产生一缕恐惧来。
良久,叹道:“侄儿,四叔我不能答应!屠村,并非小事,到你爹哪里我也交代不过去。你也知道,这片山中,并非慕容山庄一家独大。这等事情倘若做下来,只怕落人口实,对我慕容山庄不利。”
慕容云飞微微一笑,道:“一个小小的村子而已,只需稍做些手脚,便可化害为利。倘若我爹问罪,侄儿一力扛下便是。”
余寨主颇感兴趣的说道:“哦?不知侄儿有何高策?”
…………
牛角村。
杨毅、黑衣老者以及白衣少年正被众人热情的簇拥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的感谢和赞美的话语不绝于耳。杨毅还好,脸皮很厚,也很是享受众人的恭维。
而黑衣老者和白衣少年就有些尴尬了,他们谦虚了几句之后,见众人热情不减,黑衣老者清了清嗓子,朗声对众人说道:“各位,我与这位小兄弟有事情相商,麻烦各位能行个方便。”说罢超众人拱了拱拳。
众人纷纷应诺,恩人的请求他们岂能不听?各自笑着离开了。
牛角村村长更是陪着笑脸道:“老朽这就去命人备些酒菜,聊表心意,还望三位莫要推辞。”说罢也兴冲冲的去了。
不多会儿场内就剩下杨毅和这一老一少三人。
杨毅看了看脸色发白的黑衣老者,这老者虽然身受重伤,但看起来颇有威严。他面容威武,长须及胸,一看之下就非寻常人等。又看了看脸色同样发白的白衣少年,年龄不过十四五,眉宇间英气勃发。那俊朗的面容,登时让杨毅心中升起一股自惭形秽之感。暗暗赞了一下这少年的容貌,便疑惑道:“你们有事要和我商量?”
黑衣老者轻咳一声,然后艰难的对杨毅施了一礼,道:“正是,首先拜谢小兄弟施以援手,于危难之处救我主从二人性命。大恩不敢言谢,还望小兄弟告知尊名,容他日厚报。”
那白衣少年也跟着老者行了一礼,却不说话。
杨毅一愣,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道:“这个……老先生生,你们为了不让这畜进村祸害村人,肯舍命与这畜生厮杀,才是最大的功臣。小子我看了许久才来相助,说出来怪让人脸红,至于救命之恩实在不敢当。小子我姓杨名毅,乃是隐路村人。敢问老先生和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二人闻言不觉一愣,相互对视一眼。黑衣老者恭敬的引荐白衣少年道:“这位是老朽的少主,秦州姬家公子姬轩。老朽不过是姬家的家奴而已,姓叶贱名一个辽字,不足挂齿。”
叶辽者介绍完毕,姬轩对着杨毅作揖道:“小弟姬轩见过杨少侠。”
杨毅看得出这个叶辽的实力高深莫测,比自己甚至比这个姬家的公子要高出很多很多,至少他看不出叶辽到了什么境界。而他竟然自称是姬家的家奴,那这个姬家公子的来头有多大,杨毅不知道。而这个翩翩公子竟然自称小弟,对自己颇为有礼,究竟处于什么目的?
杨毅稍一愣神,不敢失了礼数,还礼道:“姬公子有礼了,不知二位找区区在下有何事商量?”
姬轩淡淡笑了笑,道:“这件事暂且不提,我现在倒有一个疑问要请教杨少侠。”
杨毅道:“不妨说来听听。”
姬轩道:“刚才听杨少侠说你是隐路村人?敢问杨同先生与少侠是……”
杨毅一惊,自己老爹有这么出名吗?远在秦州的姬家人如何知晓一个山野中人?杨毅警觉的看了看面前二人,但见对方面色和善,不似有假,问道:“你们找他作甚?”
姬轩稍作凝思,似是从杨毅的警觉中看出了什么,面容更加和善谦恭的说道:“杨少侠不要多疑,家父与杨同先生乃是故交,常在我面前夸赞杨同先生乃当世奇才,犹对阵法有独到的见解。这次我与叶老二人来到这楚山之中,是特意前来拜访杨同先生的。”
杨毅道:“原来是来拜访的,公子所说的正是家父。”
姬轩、叶辽二人皆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姬轩道:“怪不得杨……杨贤兄如此英雄了得,却是英雄之子,难怪难怪。”既然是父亲的故人之子,少侠的称呼也理当改成“贤兄”了。
这一下把姬轩的话把杨家父子都捧到天上去了,一声“贤兄”也让杨毅心花怒放,虚荣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对面前的少年好感大增。
暗道一声:“知己呀!”
脸上却是装作一本正经道:“哪里哪里,让贤弟见笑啦。哈哈哈哈。”
只是他这装腔作势实在是太假了,不由得让面前的二人面面相觑:这……倒真是个妙人。
姬轩也是极为高兴,说道:“如此甚好,能结识贤兄实在是小弟有幸,还望贤兄能在令尊面前代为引荐,也好全了小弟千里拜望的热切心情。”
杨毅看了看周遭,已被破坏的乱七八糟,这生意只怕是做不成了,便道:“好说好说,如今我们身上都有伤,只怕行动多有不便。既然那村长老头儿盛情款待我们,却也不好推却。不如就在这牛角村将息一会儿,吃些他们牛角村的酒菜,恢复些体力再动身如何?”
姬轩点头道:“这也使得。”
杨毅却又问道:“你们说有事与我商量,应该不是这件事吧?”
姬轩颇有些尴尬的指了指倒在地上的独角妖兕说道:“是这样的,贤兄。这独角妖兕虽是你打死的,但是我们着实出力不少,我想厚颜向贤兄索要独角妖兕身上一物。不知……”
杨毅却是哈哈笑着说道:“贤弟你太见外了,这畜生身上的东西为兄我一概不要,你尽管拿去便是。再者说,杀死这畜生我出力最少,何须向我索要?”
二人听罢,不由得精神一震,对杨毅的好感大增,又有些拿不准的问道:“贤兄此言当真?你可知这独角妖兕的妖魄是何等珍贵?”
杨毅却是不以为然,一者他跟本不知道独角妖兕妖魄的价值,再者他本是个对身外之物十分淡薄的人,三者若没有人家将独角妖兕打得奄奄一息,自己又怎能将其击杀?遂道:“你当我和你开玩笑不成?再是珍贵又如何?兄弟你需要,只管拿去便是,休要问我。”
就在这时候,村头来了一群人,莫约有十来个,吆五喝六的甚是嚣张。其中有一人正是先前被杨毅打走的王大壮,但见这王大壮对着一人伸手往这边一指,像是说着什么,举止间颇有几分讨好的味道。
杨毅见之,不由得暗呼糟糕。此时他全身无力,又如何能是这些人对手?只怕今天这一顿好打是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