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前,延霆带回了核桃的消息,听说他的师父是垆博,四王爷大吃一惊。销声匿迹多年的江洋大盗居然就在眼皮底下藏了这么多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加上早些时候查到了易怀的真实身份,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四王爷马上感觉不妙。倘若核桃和素伊真来个里应外合,闻候那老鬼岂不是危险了?此时苍伦正在探查一个黑衣武士的藏匿点,等不及他回来,四王爷当机立断派延霆带领一队麒云卫先将闻候接到县衙来,想要亲自说明情况。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案子有重大突破的同时又能趁机奚落闻候一番,一石二鸟,何等痛快。可他却万万没想到竟是如此的结局,闻候、延霆和一队麒云卫都死了,核桃和素伊逃了,自己也在将士面前丢尽了颜面。虽然与闻候一直不和,但怀究也从没有过杀他之心。如今自己全权负责此案调查,线索已经中断,闻候的意外更是难向皇帝交代。回到县衙,四王爷坐在椅子上摸着刚刚包扎好的额头越想越气,一怒之下将屋中能砸的瓷器都砸个粉碎,口中更是不停咒骂,一时修养尽失。县令和师爷跪在地上不敢作声,额头豆大汗珠涔涔而下。
屋内再也没什么其他可砸的,四王爷呵斥道:“一群废物,这种罪大恶极之徒在你治下藏了这么久,你们还把他当个宝!这都多久了,那些捕快都干什么吃的?一点踪迹都搜不到么?”
县令战战兢兢道:“王爷息怒,卑职已命捕快们仔仔细细地挨家挨户搜了个遍,确实没有他们的下落。”
师爷也在一边帮着腔道:“想必他们已经逃出镇外了,苍伦将军已带兵前去缉拿。”他嘴上这么说,但心中却是另有想法。论硬碰硬的实力,苍伦一定是不如核桃的,要不然也不至于留下现在的烂摊子。如此说法一来能暂熄四王爷雷霆之怒,二来也顺势把这个黑锅丢给苍伦,他都抓不到,我们自然更没这个本事了。
四王爷道:“传我命令,周围三十里的城镇全力通缉这三个要犯,凡是能活捉或提供线索者,重重有赏!”
县令松了一口气,自己这关算是暂时过了,忙答道:“下官遵命!”随后和师爷一起退下。
又过了一个时辰,苍伦才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垂头丧气禀报道:“末将无能,未能追上他们!”
四王爷此时余怒未消,大步踱到他面前骂道:“什么无能?!我看你就是对那个素伊余情未了吧!”
苍伦忙跪下解释道:“末将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徇私枉法!”
四王爷大袖一甩,转过说道:“你知道就好,时刻给我记住,你是麒云卫将军,国事在肩,还有那些死难的将士,都指望你替他们讨回公道!”
苍伦道:“末将谨记。”
四王爷出够了气,降低了音调,道:“本王已发出通缉令悬赏捉拿他们,稍后会亲自上书陛下请求派兵增援!”
苍伦一听觉得不妙,心想:落在我的手里,也许她尚有辩白的机会,一旦天威降临,她绝对是死路一条。面对一连串变故,他对素伊的信心也开始动摇了,此刻已不敢多想,但还是硬着头皮再次请命道:“请王爷再给末将一次机会,一定将他们捉拿归案!”
四王爷领教过核桃的实力,知道苍伦不是他的对手,被动追下去也是徒劳,失望地摆了摆手。经过这一番折腾,他也有些倦了,话锋一转,问道:“对了,之前的行动有收获么?刚才情况紧急,也忘了问你。”
苍伦道:“线报是可靠的,但收获甚微。末将赶到的时候他们几乎全部撤离,只留下几个小卒子在善后,动起手来也没能留下活口。末将已将他们的尸首带回,稍后将仔细查验。”
四王爷揉了揉疲惫的眼睛,长叹一口气,道:“好了,你先退下吧。那几具尸体暂且先放着,你即刻准备一下,两个时辰后我们出发。”
苍伦不解地问:“王爷,我们这是要去哪?”
四王爷道:“如今核桃和黑衣武士的线索都断了,我们当然要抓紧时间去灵潭寺。”
苍伦听王爷这么一说顿时也明了:“王爷英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核桃也极有可能去那里向垆博报信。只是此去凶险,王爷何必亲自犯险,还是末将带兵前去吧。”
四王爷道:“灵潭寺那些和尚仗着陛下的恩宠向来不好对付,本王不亲自去一趟,怕是他们也不会让你进寺搜捕。况且超度法事还要着落在他们身上,此事如若处理不好,陛下怪罪下来,你也承担不起。”
苍伦道:“还是王爷想得周到,末将这就去准备。”
先是扑了个空,又是一场恶斗,紧接着又像没头苍蝇一般追了一夜,连续三个任务下来无一成功,苍伦此时身心俱疲。他回到房间,泡在木桶里闭目养神,依然难平思绪,被核桃击败的场景始终萦绕在他脑海。他心中愤愤不平,自己成名已久,在朝中也是年轻一辈里有些分量的角色,今天当着众多弟兄的面被这个山村野夫击败,真是奇耻大辱。如今不仅素伊下落不明,自己也受到了王爷的质疑。他越想越气,猛地睁开双目,内力瞬间爆发,顿时木桶里的水迸发而出,溅到四周地板上,窗上。一声闷响惊得窗外树上的鸟儿纷纷飞走,门外的守卫也吓了一跳,却也不敢询问。苍伦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击败核桃为自己正名。
核桃对森林里的地形甚是熟悉,此时已是正午,他将素伊父女带到一处隐蔽的山洞里稍作歇息。他经常在山中闲逛练功,偶遇大雨便会来这里躲避。
核桃一屁股坐在地上,边擦汗边自言自语说:“够远了,应该甩掉他们了。”
易怀也已经筋疲力尽,对核桃说:“小兄弟,多亏你背着老朽,要不然这把老骨头恐怕要折腾散喽。”
核桃道:“伯父您太客气了。”
素伊这时面色铁青,转身一掌向核桃劈来。核桃忙伸手架住,问道:“这是做什么?”
素伊气呼呼地质问道:“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没告诉我!”她委屈地吼道:“都是因为你!我真心拿你当朋友!你却害得我如此被动!”转身看着父亲又怨道:“还有你啊,这么多年我自己过得好好的,你却偏赶这时候来添乱!”
看她此时如此气恼,核桃和易怀也没有说话,都了解此时她的压力和委屈。核桃虽有难言之隐,但也深觉对不住她,现在秘密已被揭穿,也无需再隐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