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早听得了言叫天恕出门,两人来到那老老妪家中,天恕道:“师父,我们今天是不是就要开始盖房子了?”了言道:“新木头,先锯开吧,晒一晒水分。”
那株巨大的杉木就横躺在院落中,天恕和了言两人便借了锯子斧头,便吱吱呀呀的锯木头。
那老妪出得门外,道:“你们还真想给我修房屋啊?”了言一边催促着天恕加力,一边道:“老人家,你看,我这徒儿现在可是学好了,你放心我保准他今后只做好事,不会再惹祸了。“老妪道:“行,只要他不惹事就好。”
四邻听说天恕做了了言徒弟,都围在远处议论纷纷,了言站了出来,对大伙儿道:“各位,如今我已经收伏了他,现在是我的徒儿,这番带着他就是给各位赔罪的,你们但凡家里面有什么活儿,都可以来使唤。”了言话犹未了,那天恕用力太猛,锯子卡住,他便用力一拉,把个锯子断成了两截。
人丛中有人喊道:“大师,你看他又毁坏东西,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学好呢?”“是啊,上次打伤我们这么多人,可吓死了。”“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和这怪物扯上关系。”“吉卡和兰萱两个真不让人省心,非要收留这怪物,就应该把她们都赶走。”天恕大喝一声:“你们说什么?”见他跳起来就要打。
人群顿时一哄而散,了言赶忙拦住。天恕拿着他手上断裂的锯子道:“师父,他们骂完我也就罢了,还敢骂阿娘和兰萱。”了言道:“天恕啊,以后不要轻易动怒,要忍住气,不然就前功尽弃了。”天恕把锯子丢在一边,道:“哼,我不惹祸就是。”了言道:“这些木头先放一放,你干不来这活儿,咱们就先去看看还有哪里能帮些忙。”
了言于是带着天恕又来到老妪家中,道:“老人家,令郎可好些了吗?木老妪道:“昨天多谢大师给我儿送药过来。我儿用了灵药,今天早上伤口已经好了许多。”了言道:“老人家不必客气,木头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先放着晒一晒,你家中还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帮忙的,但说无妨,你不要怕,我们都会帮你做的。”老妪虽怕天恕,不过对了言倒是有些感激,便道:”这样说便多谢大师了,不如就帮我家去提些水来吧。这些天都是我和儿媳来提,好生吃力。”了言道:“老人家,你好好歇着就是,保重身体,天恕,快,去挑水去。”
天恕便拿起院落中的两个木桶,三步变作两步,跑去部落的水渠边,不一会儿便回来了。见他脸也不红,气也不喘。一手提着一桶水来到院落中,老妪看见,道:“这孩子倒是一把好气力。”天恕道:“两桶水而已,太轻了。”
见天恕端着那木桶两端,‘咔嚓’一声,收势不住,把个木桶捏的碎裂,桶里的水溅了一身。老妪骂道:“臭小子,看你把我家的水桶弄破了不成。”天恕气道:“老太婆,我已经用力很小了,怪你们家的木桶不结实!”
了言正在屋子里查看那培蛮的伤势,听的喊声便出了,喝道:“天恕,不可动怒,快赔罪,忍,要记住忍耐。”天恕咬着牙道:“好,我忍就是,老太婆,是我不是。”老妪道:“当然是你臭小子不是了。”了言道:“老人家别生气,这孩子控制不住一身的力气,吉卡家里也有不少东西被他毁坏了,这是我考虑不周全。”老妪道:“大师啊,我家已经穷破成这般了,可别让他再干什么活儿了。你们去别人家看看吧,我家可当真经不起折腾了。”
了言只好带着天恕去别处看看,部落里大多数人都避而不见,两人转了好久,天恕远远听见磨刀霍霍的声音,了言见一青年正在磨一把柴刀,那青年见是天恕来了正要跑时,了言拦住道:“小哥,莫怕,莫怕,来,让我徒儿帮你磨吧。”那青年丢了刀便站在远处看。天恕拿起刀,在那磨刀石上用力刮了五六下,那刀经不起他的力气,他拿在手上看时,刀刃已经弯的像片叶子,那青年张大嘴巴,愣愣的呆住了,道:“我的刀!我家就这一把刀砍柴,大师,你不是说来帮我的吗?快叫他停下吧,以后别来了。天恕愤愤的把刀丢在一边,道:”这什么破刀。“了言道:“这活你干不了。”只好带着他离开。
又见一户人家的牛圈塌了半边,一个汉子正在磊石块,见天恕过来,拔腿就跑,一个踉跄,被脚下的石头拌倒了,在地上连着滚了三圈,口中惊道:“怪物来了!别害我,别害我!”了言上前扶起来道:“施主,你别害怕,这天恕如今不是什么怪物了。”那汉子躲在了言身后,道:“大师,你可得护我。”了言道:“放心,他不会害你的。”那汉子道:“真的不怕?”了言道:“没事,天恕啊,快,帮人家干活。”天恕便帮这汉子磊牛圈,那汉子便在一旁瞧着,不一会儿便把这一边的牛圈磊好了。了言道:“好,好,你看,这徒儿是不是学好了,以后不用怕他。”那汉子刚想高兴,天恕笑着在那刚磊好的牛圈上靠了靠,这牛圈便轰然倒塌,连着其他几面也被砸到了一片,天恕从乱石头里爬起,喝道:“你的这些石头不中用。”那汉子喊道:“哎呦,苦了我了,好不容易磊好的,又被你推到了,罢了,你们走吧。别来害我了。”了言只好带又着天恕离开。
后来又找了些活计,帮人煽火,差点把屋子烧了。帮人劈柴,斧柄被打断。帮人洗碗,可想而知,被天恕洗过的腕均成了碎屑。整整一天,了言和天恕虽是想帮人分担,却冒冒失失成了做坏事。部落里怨声一片,更没人敢和他们接触。
天恕和了言垂头丧气的回了家。当晚饭后,了言和天恕双双愁眉苦脸的呆坐在屋内,天恕道:“糊涂师父,你出的这馊主意不行,不行。我不干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去打猎捕鱼呢。”了言宽慰道:“天恕,你听为师的,你要忍住,这误会哪能一两天就能消除的。只要你肯坚持做好事,这人心都是热的,总有一天,这里的人会接受你的。”天恕半信半疑,道:“哼,就怕出力不讨好。”了言道:“天恕,你什么都不要多想,就想着多做好事,先不去管别人怎么看你,记住,就算是为了吉卡和兰萱,你也一定要忍住了。”天恕道:“我就信你一次,我告诉你,我怎样都行,不能让阿娘和兰萱招她们欺负辱骂。”了言笑道:“你放心吧,你现在和吉卡兰萱是一家人,这里的人看好你了,自然也不会再欺负她们母女的。”天恕道:“行,行,听你的就是,可是我现在什么也干不来,这怎么办?”了言道:“也罢,我便传你些真本事,你的力气远大于常人,你又不会控制,明日你随我上山,我教你如何控制力道。”天恕大喜,当晚睡了个饱觉。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时,天恕便兴致勃勃喊了言起来。了言便领着天恕出了寨门。沿着希尔河朝北边,远远的离开部落。寻了一片地势平坦开阔的山谷。
了言见山谷中是一段干涸的河床,满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便捡起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头递给天恕,道:“天恕,你拿着这块石头用全力抛掷,我看看你的全力。”
天恕叫了一声:“好嘞。”拿起那石头,甩开架势,一把抡了出去,好似一颗火炮打了出去,呼啸着飞向天边,砸在了远处的山崖之上。了言看着忍不住一惊,道:“此去有四五百丈,天恕,你真非凡人。”天恕道:“师父,你让我抛石头做什么?”了言道:“常人用力一抛,顶多五六丈,你却抛了这么远,为师是要看看你的全力,今天就传给你冠云寺的入门身法,分波截流。”天恕道:“师父,什么是分波截流?”了言道:“这人力就好似一汪湖水,这水坝该开多大的闸口,流出多大的水流,全要靠自身控制。这是一门可以教人把力道分层的身法,为师看你如此神力,要将全身的力气分为一百截才行。平时与人相处至多只用三截之力便可。”天恕道:“这样我便能正常做事情了吗?不用再担心弄坏东西?”了言道:“正是如此,分波截流,是我冠云寺中身法之精奥,旨在灵活运用全身每一处骨骼,每一寸肌体。如今这修武之辈,均看不起修习身法,只知一味追逐脉流强盛,岂知这身法才是强身之本,应变之根,好似一座高楼的地基。天恕你要记得,分波截流虽不是杀招脉决,却也可以伤人,练习此身法是为了控制自己的力道,千万不可与人动手惹祸。“天恕道:“知道了师父,快教我吧。快快快。”
了言领着天恕来到河边,道:“小子,你看好了。”纵身一跃便跳入河中,见那了言施展开架势,便行起了身法,河中央的水浪被他排开,形成一个丈许圆的漩涡,那了言站在里面,四周的水不得近身,运用起全身的拳掌腿脚,与周围的水流相抗,更不能沾湿他一片衣角。时而疾转如陀螺,时而跳动如狡兔,时而缓行,如仙鹤起舞,时而快闪,如灵猿翻腾。见他身法端凝沉穆,神采焕发。头,肩,臂,手,腰,腿,脚,好似全身的每一根汗毛都活了一般。一套身法打完,见他一跃而起,轻轻落在天恕身边,身上竟然还是干的,只有额头上几点汗珠。那漩涡慢慢变小,河面又恢复平静。
了言道:“天恕,你可看清楚了?”天恕大喜道:“师父,想不到你这么厉害,以前真是小看你了。我愿意认你这个师父了。再受我一拜。”天恕说完,便拜。了言笑道:“怎么?以前就没把我当师父?”天恕挠着头讪笑道:“以前嘛,只当你是个糊涂蛋,今天你肯教我真本事,我便认了你。”了言哈哈大笑,道:“臭小子,别贫嘴,快起来练去。”
天恕起身便照样子跳如水中,只是感觉水中浮力,站不住脚,更别说施展拳脚了。了言道:“天恕,你先上岸来练习,等纯熟了再下河不急。”天恕道:“师父,你早说嘛。”了言道:“是你小子太心急了些。”
天恕便在岸边,把那套身法依着样子,打了开。见他只学过一遍,便打的生龙活虎,有模有样。了言点头笑道:“想不到你小子对修武却很有天分,再练几次,不可偷懒。”
如此连续几日,天恕好似找到了什么大秘宝,也不用人催促,早起晚归,把那分波截流练了一遍又一遍,当真是滚瓜烂熟。这日了言见天恕在岸上已经练的熟了,便道:“天恕,可以下岸试试了。”天恕大喜,道:“好。”
见他像条鱼豚一般,一头跳进水里,可是到了水里却完全不同于岸上,天恕又感到浮力,站不住脚。了言道:“天恕,分波截流,是要锻炼你的身体应变,不要去想招式,要注意周围水流的千变万化,用自己的身体自然而然去做应对,要让自己全身每一块肌体都活络起来,不要只用眼睛看,不要只用脑子想。天恕一经了言点拨,恍然大悟,道:”是,师父。“
见他也不去想那些招式,用身体感受这周围的水流,再用全力把那分波截流打了起来,使得行云流水,不着痕迹,全然是顺机万变,没有一丝一毫的斧凿,好似与这河水形成一局自然的棋盘对弈,攻守抗拒,渐渐融为一体,见天恕身边的水流渐渐形成漩涡,忽大忽小,大喝一声,掀起了巨浪,漩涡忽然扩散开来,好似蛟龙入海,足足十丈圆。
那巨浪把岸边的了言拍的全身湿透,好似下起来狂风骤雨,了言大惊,叹道:“我当时修习这分波截流足足花了两年时间,这天恕短短数日,竟然能到如此地步。此子当真是奇才。”转念又想:“以后可再不能传他其他修武之道了,如果让这小子窥探到上乘脉决的奥秘,也不知要惹出什么麻烦。”
听那天恕在河中大喜,笑道:“师父,我已经练成了,成了,哈哈。”他一停下,那漩涡便慢慢缩小,一条条巨浪把天恕卷这在河里转了五六滚。见他狼狈的游上了岸。了言笑道:“臭小子,别得意忘形,现在还早着呢,你现在这是学会分浪,还没有学会截力,你现在用的是全力,你得学会控制力道,让这漩涡要慢慢变小才是,这样你才能和正常人一样。”天恕道:“师父,那我该怎么做呢?”了言道:“明天开始,你要渐渐把力缩小才行。好了,今天你也算突破了瓶颈,可喜可贺,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再教你如何控制这漩涡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