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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螟蛉女

正月十九,原是一个普通的日子,可是因为选妃的圣旨定在今日,所以徐氏一大早起来便开始为肖婷准备东西。

“母亲,肖璇冒犯了太后,咱们丞相府根本就没有希望了。”肖婷撅着嘴,想着那日的事还有些后怕,若是当时太后一气之下株连九族,莫说是做皇妃,就算是活着都是奢望。

徐氏将金钗亲自给肖婷戴上,“傻丫头,你父亲是当朝丞相,树大根深,太后就算是想要杀了你父亲,也得提前准备才行。”

肖婷算是明白的点点头,父亲的能耐她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做到丞相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岂是说动就能动的,“就算是太后没有惩罚咱们,可心里一定很生气,再说了,选妃的事情,是太后说了算的。”

徐氏不以为然,微微一笑拍了拍肖婷,慢慢的说道,“选妃之后太后跟皇上回宫,可洛妃娘娘还被软禁在丞相府,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洛妃娘娘乃是狐狸精,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皇上定是厌弃了这个妃子了。”肖婷想着洛妃悲惨的处境,倒是有些同情起洛妃来了。

“傻丫头,”徐氏无奈的一笑,“洛妃是太后的亲侄女,皇上将洛妃软禁在丞相府,便是在暗示太后,若是丞相府没有妃嫔,洛妃便永远不能回宫了。”

“对啊,”肖婷嘻嘻一笑,“当初洛妃被放置在宫外过,若不是洛将军出兵,洛妃怎么可能回宫,看来这一次皇上是在帮咱们了。”肖婷的信心立刻又回到了身上,就算是只在丞相府选举一个,也是她肖婷莫属了。

徐氏见孺子可教,终于笑着点点头,“你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女,母亲自然会让你无比荣耀。”

“嗯!”肖婷开心的自己涂着胭脂,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最美的。

看着镜子中倾国倾城的肖婷,徐氏不免叹了一口气,“婷儿,你要记住了,进了宫谨言慎行,莫要被人抓住了把柄。”

“知道了母亲,你都说了几百遍了。”肖婷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女儿定会谨记。”

徐氏宠溺的拉过肖婷的手,拨去了肖婷额前的碎发,“若是你进了宫,母亲便见不到你了,唉!”

“母亲放心,女儿定会争取皇上的宠爱,让母亲能时常入宫。”肖婷双眼闪烁,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威风凛凛的时刻。

徐氏不免还是伤感,唯一的女儿就要进宫了,她真的舍不得,“你有这个志向便好。”

剪艺走进来,见肖婷已经打扮好,福福身说道,“夫人,老爷传话来,说是让您跟三小姐到正厅等候。”

“好,”徐氏看了看剪艺,不由得心中喜欢,剪艺跟了她三年了,平日里甚是谨慎,若是能跟着肖婷进宫,定能时时提点肖婷,“剪艺,你家中的兄长可还好。”

剪艺听到徐氏谈及自己的兄长,不免伤感,垂下眼睫,沉静的说道,“回禀夫人,兄长还好,只是痼疾难除,一直用药物缓解。”

徐氏点点头,拉着肖婷站起来,“嗯,一会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给你哥哥治病吧。”

“多谢夫人,夫人待奴婢这般好,奴婢真是无以为报,”剪艺受宠若惊,急忙跪在地上,几年来徐氏虽然对她也有赏赐,可从未这般的大方过,庆幸之余,剪艺还有些担心。

徐氏笑了笑,“好了,起来吧,以后安心当差。”

剪艺忙上前搀住徐氏,即便不知道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始终是要恪守丫鬟的本分的。

到了正厅,肖敬轩早就在焦急的等待着,选妃的圣旨,不仅仅代表了丞相府的荣誉,也是肖璇的保命符。

想到那个不争气的女儿,肖敬轩不由得一脸忧色,即便是能保住性命,前途却毁了。

话说回来,那日选妃的事情本来好好的,肖璇怎么会突然被太后责骂,又突然发疯顶撞太后呢?他始终觉得,有人在暗中针对丞相府。

肖素是最后一个到的,刚进了厅门,便感受到了肖倩的敌意,不过没有关系,这样一个失去母族庇护的庶姐,她肖素还真的没有放在眼里,听说六姨娘还没被处死,丞相大人可真是长情啊。

“素素,你来的正好,”肖敬轩觉得肖素简直就是她的福星,此刻见到肖素进来,顿时喜上眉梢,“你三日前觐见太后,有没有听到关于选妃的消息。”

此话一出,让徐氏不由得一颤,原来肖素偷偷的见过太后了,为何肖敬轩只字未提,徐氏幽深的眼眸中忽然射出了些许的寒芒,直直的落在了肖敬轩的身上。

肖素微微一笑,“女儿被太后召见,是因为太后想要看皮影戏了,期间太后并没有提到选妃的事情,所以······”

肖敬轩脸色明显的有些失望,“太后喜欢你,是你的福气。”拍了拍肖素的肩膀,肖敬轩无奈的一笑。

“圣旨下,丞相肖敬轩接旨。”罗公公手捧一个金色的绢帛,一脸肃穆,这个时候的他,高傲到了极点,甚至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在众人的跪拜中,罗公公站在正定主位之前,将圣旨抬到眼前,高呼一声,“奉天承运!”随后恭恭敬敬的打开圣旨,接着高喊道,“皇帝诏曰,丞相肖敬轩之女肖婷门著勋庸,地华缨黻,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今册封为端德柔妃,晓谕天下,丞相肖敬轩教女严苛,实为我朝臣之典范,今封为国丈,受天下之礼,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肖婷几乎激动的哭了出来,虽说事前已经知道自己会入宫,可圣旨真的下了,她竟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肖敬轩还在跪着,他以为罗公公还没宣读完,肖婷能入选依然是意料之内,可是肖素呢,她救了太后,功在当代,为何只字未提?

“丞相,恭喜了。”罗公公笑嘻嘻的,将圣旨交到肖敬轩手中,又亲自将肖敬轩扶起来,“以后奴才还要丞相大人多多照拂,”说着,罗公公很是自然的跪在肖婷的面前,“参见柔妃娘娘,柔妃娘娘千岁。”

罗公公此举,让在场的人立刻明白了过来,紧接着再一次跪在了地上,“参见柔妃娘娘!”

肖婷一个人站着,她满含泪花的扫视了所有人,从现在开始,她再也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是柔妃,是大越国最为尊贵的人,她,也可以享受世人的朝拜了。

“众位平身。”肖婷轻轻的虚抬了一下手,笑容夺目绚烂。

肖敬轩满脸喜色,忙跟罗公公套近乎,还塞下了两颗价值千两的夜明珠,罗公公自然是高兴,喝了两口茶就要告辞。

徐氏还是不放心,罗公公是皇上的人,多巴结巴结自然是没有坏处的,送罗公公出门的时候,徐氏还特地将耳坠摘下,硬塞给罗公公。

“哟,某人真是大胆,竟然敢先本宫坐着,”肖婷见肖素竟然大大方方的坐在椅子上,顿时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呵斥的声音也高了许多个分贝。

肖素端着茶,吹了吹茶杯上氤氲着的热气,笑着说道,“柔妃娘娘还没行过册封礼,还不算是真正的娘娘,另外,柔妃娘娘还未赐住宫殿,何来的本宫之称,就凭这一点,我便可以在太后面前弹劾你。”

“你······”肖婷又气又惊,一时说不出话来,对宫中的规矩她尚且不熟悉,触及这样的忌讳她也是暗自胆颤,正逢徐氏送了罗公公回来,见此情景,厉声说道,“柔妃娘娘即便没有醒过册封礼,可是圣旨在,柔妃娘娘便是君,素素,难不成你连君臣之礼都不知道?”

徐氏一句话将事态扭转,然而肖素并不在意,起来福福身说道,“母亲所言甚是,女儿知错了。”

“一句知错了就能抹杀你对当朝妃嫔的不敬吗?”徐氏越说越气,“来人,肖素以下犯上,给我打。”

“谁敢?”肖素后退了两步,厉声责问上前来的家丁,“本小姐岂是你们能冒犯的?”

“好啊,”徐氏冷哼了一声,仗着肖婷如今的身份,她根本无需再顾虑什么,“他们不敢,我便亲自教训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说着,徐氏命人拿来棍棒,真的就冲着肖素而来。肖素也慌了,难不成计划出了问题吗?

“懿旨下,肖素接旨。”李公公捏着柔细的嗓音,硬生生的让徐氏收回了滔天的怒意,将棒子扔在一边,随着肖素一起,跪在了地上。

李公公瞥了一眼神色从容的肖素,暗暗叹了口气,遂打开懿旨,高声念到,“肖素此女,天资清懿,性与贤明,克奉壶教之礼,又救哀家危难之中,以表令仪,今收肖素为螟蛉义女,赐封昭徳郡主,籍入皇室,享天下供奉,钦此!”

徐氏的脸青了又青,紫了又紫,一口痰卡在了喉间,咳不上来,咽不下去。

可脸色最难看还是肖婷,她紧咬着下嘴唇,双手不住的撕扯着自己的裙摆,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身份同样尊贵!

彼时,肖素还没有明白太后封赐她为郡主的原因,然而当她真的明白的时候,却差点丧命于这个称号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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