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你是想你糊弄本官吧,这银票,是陵城的银号所发,又怎么会在皇城?”
张生哭丧着脸,“绿衣,原来你说的银票不安全,是因为这银票不是皇城银号的,可是你不是说,这些银票是府中贵人给的,她怎么会这般坑害咱们。”
“张生,你说什么,我何曾跟你说过这些。”早在张生拿出银票的时候,绿衣便是震惊的无可附加,这些银票根本不是绿衣所给,这张生怎么会有?
徐氏依然面色不变,“老爷,妾身足不出户,莫说是陵城的银票,就算是皇城郊外银号的银票都未碰过,怎么可能用这个来买通绿衣。”
“你······”绿衣自知无力辩解,转过身大声地质问张生,“为什么你要这么说,我什么时候给过你这样的银票。”
张生哭得十分可怜,“绿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被你弄得糊涂了。”
绿衣悲愤的叩头,“老爷,请您相信奴婢,的确是徐夫人叫我做的,相信奴婢啊。”
肖敬轩拿着银票,慢慢的走到了六姨娘面前,将银票扔到了六姨娘的脸上,“这些银票,你怎么解释。”
六姨娘本来就胆小怕事,被肖敬轩这么一吓,立刻怯懦的说不出话来,想要辩解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父亲,我娘亲虽然是陵城的人,但这并不代表这些银票是娘亲的。”肖倩虽然不待见这个娘亲,但是她还是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的。
肖敬轩冷哼了一声,“这样的事情,她又不是没做过。”
五年前,五姨娘怀有身孕,被六姨娘推进水池,导致五姨娘小产,当时没有证人,肖敬轩表面上息事宁人,却自那便冷落了六姨娘。
肖倩见父亲提及往事,气的直跺脚,“父亲,当年的事情只是五姨娘一面之词,你何曾相信过娘亲。”
五姨娘眉眼一横,“四小姐,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会冒着小产的风险无赖六姨娘吗?”
“好了,别说了,来人,将六姨娘院中的人全部审问一遍。”肖敬轩一拍桌子,周遭立刻安静了下来。
许久,肖敬轩才转过身,“绿衣,杖毙。”
张生忙上前不住的叩头,“丞相,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您不要杀我,不要啊。”
肖敬轩鄙夷的看了看他,“你不是丞相府的人,本官自然不会发落你,但是你私自闯入丞相府,我会移交给刑部。”
张生听完,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啊······”那棍子一次次的落下来,打的绿衣满身的血迹,肖元欢不忍看着,转过脸走的远了一些。
张生被人押着,准备连夜送到大牢,正好经过此处。
“张,张生,你······”绿衣虽然奄奄一息,却依然清醒的很。
张生苦着脸对着身后的两名护卫说道,“小人与绿衣情分深厚,两位行行好,经让我们再说会话吧,以后可能再也没机会了。”说着,张生的眼泪便落下来。
两人见状,心想这也合乎情理,便让责打绿衣的人住了手,留给了张生一点空间。
“你,你竟然出卖我。”绿衣恨的咬紧牙,不让人看出她的脆弱。
张生狞笑着,淡淡的声音中一惊没有了任何的情意,“是啊,我虽然被关起来,但是徐夫人会暗地放我出去的,到时候我家财万贯,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
绿衣虚弱的提了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站起来,“张生,想不到,你竟然薄恩寡义。”
“你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的丫鬟,死有余辜,不过看在你的死能让我下半生衣食无忧的份上,我才会给你说几句话,”说着,张生一脸的嫌恶,向前迈了几步之后,有转过身笑了笑,“还有,你的耳朵是最让人恶心的。”
“啊!”绿衣听过这句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双手竟紧紧的握在一起,随后发疯一样的奔上前拽住张生,朝着张生的耳朵用力的咬了下去。
曾经,他说,绿衣是这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曾经,他说,绿衣不离,他定会一生不弃。
曾经,他说,绿衣耳朵小巧,多有透明质感,定是上天赐福之相。从此,他便最喜欢摆弄她的耳朵,在她的耳朵边吹着热气,说着无尽的爱意。
只是这些曾经的爱,全部化作一声悲吼,倾注在牙齿之间。
“喂,干嘛呢?”护卫见情况不对,忙上来分开绿衣,不料绿衣咬的紧,护卫只得使劲的拽开绿衣。
“哎哟。”张生忽然捂住耳朵,血迹通过手指缝渗了出来。而躺在地上的绿衣口中,竟然含着一块耳朵。
两名护卫见闯了祸,又看到绿衣睁大着眼睛躺在地上,忙蹲下拍了拍绿衣,可是绿衣没有反应,便小心的试了试绿衣的呼吸,才发现这丫头已经死了。
未免上面的人发现怪罪下来,两个护卫忙拉着张生逃也似的离开,只是可怜了张生,一路上都是悲惨的嚎叫。
房顶之上,肖素与云端靠着坐下,见云端出神的望着绿衣的尸体,肖素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就算是咬死张生也不为过。”
云端不知为何的,也随着肖素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有史以来最长的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主人又怎知,绿衣没有想过直接咬住张生的咽喉。”
“云端,你······”肖素惊愕的发现,云端的眼角,竟有一些晶莹的东西在闪烁。这个时候,肖素终于确信云端其实是一个跟自己一样受过情伤的人,只是,云端的恨,远不及自己来的这么炽烈。
听到肖素的声音,云端立刻回过神,“主子,云端虽然放了张生出来,又故意引路给他,没想到这正是徐氏的诡计,还请主子责罚。”
“张生是徐氏的人,这是你我都没有想到的,这件事不怪你,是我低估了徐氏。”肖素见云端不想说那些心事,遂就不问,转而思考明日能不能进宫去的事情。
云端忽然想到什么,“主子,属下刚才来这里之前,听到了一些消息。”
“是什么?”
“属下听丞相说,明日皇上会亲临丞相府,在丞相府进行选妃。”云端想了想,将所有的消息凝练成了一句话。
肖素一震,皇上要来,那就不用进宫这么麻烦了,不过脸色忽然又阴暗了下来,“选取燕王妃,也不用这般兴师动众吧。”
云端皱了皱眉,“属下似乎听到,这一次是要选皇妃入宫。”
“什么?”肖素的兴奋之火立刻被浇灭了,竟然是选皇妃,慕容旭,你这么快就耐不住寂寞了吗,也好,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云端有些担心的晃了晃肖素,“主子,您怎么了?”
肖素摇摇头,“没什么,替我准备一下,我要出府置办一些东西。”
“是。”虽然不知道主子要去做什么,但是看主子的神色,这个决定是不容否决的,云端也只能顺意。
夜色很暗,肖素看不到云端离去的身影,但是肖素知道,云端今日起对待自己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了,从前她只是一味的服从,性子冷淡,可是现在,她已经学会关心人了,肖素摸了摸身上被云端带来的披风,脸上出现了一抹满足的笑容。
这一生,不求朋友满天下,只求知己两三人。
只不过这一夜,肖素失眠了,她的脑子里都是慕容旭恶心的面孔,她不由得在问自己,真的要再一次委身与他,再一次做他笼中的金丝鸟吗?
可是不做皇妃,又能如何进宫,如何接近自己的仇人。
想到今日进宫那般的困难,肖素的心摇晃不定。
进了宫,有几成的把握?贤妃是因为凑巧才能这么快被自己搬下台,还有洛妃,琦妃,惠妃,甚至还有那些贵人,进了宫,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模模糊糊的,肖素心中突然浮现了绿衣临死之前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那种痛,肖素觉得,她可以完全的体会到,被挚爱抛弃玩弄的感觉,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
这个仇,一定要报,哪怕是玉石俱焚。
好,上天给我重生的机会,不能就此前怕狼后怕虎,慕容旭,我定要生不如死。
最后的最后,肖素的思想里被一个俊秀的面孔占满了,那个面孔的主人一直在喊着不要,那面孔表情悲伤,肖素的心中也跟着悲伤,那面孔流泪,肖素的心也跟着流泪。
那个面孔,让肖素竟一时想不起它的主人。
“慕容沣!”肖素脑中清明,再看时天已经亮了,而自己的身上湿漉漉的,像是被冷汗浸透了,而刚才梦中的面孔,肖素却是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那一刻,她为自己的决定,犹豫了!
画眉端着水走进来,边给肖素梳着妆,边说着一些昨晚新奇的事,什么六姨娘已经被软禁起来了,老爷似乎查到了更多的证据,处死六姨娘也就在这几天了,什么肖倩不满肖敬轩的处置,大闹一场,这些都是肖素能猜到的,所以也没什么兴趣,只是任由让画眉不停的说着,可是画眉的最后一个新闻,让肖素浑身一颤。
画眉说,皇上与洛妃娘娘已经到了丞相府,府中的人都忙的像是过年一样。
“走,陪我去前厅拜见皇上。”肖素站起身,由画眉扶着刚想出去,却见凌悦眼角含泪的出现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