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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遗憾

早秋季节,晨起有些微凉,关月和苏小棉坐车到了一中,她站在学校门口,心头感慨万千,十年了,再也没回来这里过。记得有人曾这样形容生活中的变故。一切都是生活的恩赐,你所付出的,和你应得的回报,不一定是正比,但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小棉,这就是你的高中吗?看起来,挺不错的嘛!就是环境差了一点。”

“嗯,是啊!”

回到这里,苏小棉习惯性的低头,仿佛真的回到了高中时代。

“走吧,去办正事吧!”

“好!”

“小棉,你的手好冰啊,你早上出来没吃早饭吗?”

关月扭头看了苏小棉,发现她的嘴唇发紫,一摸手,手居然冷冰冰的。

“关月,我有点害怕,如果我撞到周依依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苏小棉不是手冷,而是心冷。

“苏小棉女士,你现在是30岁的成熟女人,不再是20多岁的年轻女孩了,这件事,你分的清,谁对谁错。你才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个人,你还在害怕什么?真正应该害怕的是她周依依。”

“关月,人的本性到什么时候都是一样,不会变的。我曾为自己受过的伤害,报复过他们。时间这么长,有的人可以淡忘,可我忘不了。”苏小棉努力说服自己。就怕腿软,就怕看到周依依的那一刻会失控。

“你就是傻!”

关月为她感到心疼!

苏小棉没有见到周依依,而是见到了周依依的父母,知道了她的确还活着。而周爸爸看到苏小棉,不由得吃了一惊。毕竟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再去计较都已经多余,更何况是,人还活着就好。临出门的时候,周爸爸突然叫住苏小棉。

“小棉,你结婚了吧!”

“得知凌霄彻底没了消息后,大前年结的婚。”

“这中间过了这么多年,你可受苦了。小棉。叔叔给你说句实话,你和凌霄都是个好孩子,错的都是我们家依依,这娃娃太任性了。”

“他们活着就好,其他不重要。”

周爸爸目送苏小棉走出去,看到苏小棉没了背影,这才猛然想起一件事,赶紧跑出去,叫住了苏小棉。

“怎么了,叔叔。”

“凌霄马上就和依依结婚了,按理说,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我实在不能麻烦你。”

结婚了!过了这么多年,依依,你还是和凌霄在一起了,只有你没有放弃他,没有离开他。苏小棉听到这个消息,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觉,是遗憾,还是惆怅,还是祝福。

大概是祝福吧,万事都有因果报应,她自小从没做过坏事,所以,老天就不允许她做一件坏事。一旦做了,老天会给她如同深渊般的惩罚,让她几乎是一辈子爬不起来。苏小棉苦涩的想着,她应该祝福他们。

“这是好事啊!”

苏小棉勉强笑着回应。

周爸爸摇头说:他们回来以后,我发现了不对劲,凌霄是对依依挺好,可据说脑袋受了重创,忘记了一些事情。如果凌霄是因为忘记一些事情,选择和依依在一起,他们结了也是要离,这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我们老了,看他们活着回来,就啥事可以存着侥幸。可结婚这件事,不能有侥幸。你们总要再见面,若真是见了依依,你就帮叔叔劝劝她。”

脑袋,受了重创!一路上,苏小棉都在想这件事,她可以预见凌霄是怎样艰难存活下来的,当得知他脑袋受伤的那一刻,她心痛如绞。没比这一刻,她万分痛恨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

“小棉,周爸和你说了什么?你怎么脸色怪怪的。”

“他们马上要结婚了!”

“谁?”

“周依依和凌霄!”

“既然活着,那就结婚过日子,很正常的事,你怎么了?”

“已经过了这么久,周爸爸还是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周爸不喜欢单亲家庭甚至像凌霄这样失去双亲的家庭,我一直以为,他看不上凌霄。原来,他不过是心疼他的女儿。”

“你后悔了吗?”

关月轻声问道。

苏小棉没有回答,她看向了窗外,仿佛看到了那个站在马路边如同白衣天使的周依依!

2008年7月28号,周依依和父亲说了凌霄的事情,她知道父亲有这个能力帮助凌霄。

于是,她穿着白裙子,白球鞋,义无反顾的站到了马路中央,看着车辆在她身边疾驰而过,周爸同意了女儿的请求。

那时候的周依依,尽管有着无尽的小算计,但她的心,是单纯干净的,只为凌霄一个人。爱的反面就是恨,也许用情太深,以至于凌霄选择了苏小棉后,周依依的心里,是充满着恨的。纠缠了那么多年,也许现在的周依依,应该是一个没有爱也没有恨的结局。

那多好,心不会痛!

高考即将开始,苏小棉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计划,她把凌霄之前交给她的记单词的方法用了起来,就这样,时间真的过得很快。上半学期,很快过去,凌霄,苏小棉,周依依,依旧是同班同学,但依旧是谁也不理谁。像最好的朋友,但又像亲密的陌生人。

苏小棉虽然傻,虽然迟钝,但也是多少察觉了一点周依依的变化,这个火一样性格的女孩子,为了凌霄在改变。

苏小棉看看自己,她除了能拼成绩,努力与凌霄并肩以外,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寒假来了,距离高考还有100多天了,苏小棉跟着周依依一起去了KTV,那是她第一次去唱歌的地方,她的心情很激动,大概是期末考试的时候,成绩上升了几个名次吧,又因为英语考了个非常理想的分数,她给家里报备,妈妈直接给了她两百块钱,让她和同学们尽情的玩。

“小棉,恭喜,你的成绩进步很大。”

“嗯,谢谢!王书争,要不是你给我补习数学,我大概也完蛋了。”

“怎么会?你挺聪明的,你看你的语文英语考的多好!”

两人正说着,突然,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

“苏小棉,你不觉得,你更应该谢谢我吗?关于你的英语成绩!”

一转头,凌霄不乐意的站在那里,有点恶狠狠的看着王书争欠扁的笑容。

王书争正要说些什么,一把被陈昊生拉走了。热闹的五人行,瞬间变成了两人行。

“是,凌霄,谢谢你。”

苏小棉低头说了句,马上扭头从凌霄身边越过去。

“你为什么躲着我?我像吃人的妖怪!”

凌霄一把拉住她,不满意她随时都想逃跑的行为动作。

“因为现在,时间不能静止。”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凌霄好笑的看着她,手还是没有放开。

苏小棉挣脱着,脸红说:凌霄,别拉拉扯扯的,你放开我。”

“离高考还有一百多天,我们能见几次?还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几次?”

凌霄不舍的说,声音无限温柔。

“你说,什么?”

苏小棉面红耳赤的抬头,心口扑通扑通乱跳。

“我说,你能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学吗?”

凌霄问道。

“我们的成绩差那么多。”

苏小棉迅速低头,发涩的说道。

“所以,我们还能像这样见面的时间不多了,以后必然是痛苦多于快乐。有限的时间里,我不想再错过了。”

苏小棉突然想到,学姐们拿来的高考杂志,全国共有高校千余所,南方,北方,西方,东方,那么多方向。凌霄会在哪一个方向,而她又会在哪一个方向。遥远的未来,近在咫尺却又像极速消逝的时间,果然不够用。期末考试的时候,凌霄的总分612分,而她的成绩只有545分,差了整整60分的成绩,她突然恐慌了,就这样,再也见不到了。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两个人僵持着,直到,凌霄温柔的问她:你刚才说,时间静止是什么意思?”

苏小棉说:如果时间静止,就不会有100多天的阻隔了。凌霄,我的545分成绩只够的着二批分数线的边缘,你的612分,一批分数线都绰绰有余,我们该怎么办?”

“我已经想好了,你再努力一点,就可以考个跟我差不多近的大学。小棉,你再努力30分,只要30分,我们就可以不用隔那么远,甚至可以每天都见面。”

凌霄已经预先做了充足的功课。他特地借了学姐的高考杂志,留意了两所专业对口的大学,一所给自己,一所给苏小棉,那样,他也可以免去思念之苦。

苏小棉感激的看着凌霄,他的一句话顿时消解了她的恐慌,两个人手牵着手,往前走,已经自在多了。可是,没有一会儿,苏小棉又停下来,她小声的问凌霄:我们这样,那依依怎么办?”

凌霄听的莫名其妙,疑惑的说:什么怎么办?”

苏小棉不忍心说出那个事实,有点怕凌霄觉得受伤,但此时此刻,她很在意凌霄对她的看法,刚才,他们是在互相表白吗!

她脱口而出道:你不是喜欢周依依吗?”

“我不喜欢周依依,我喜欢的是你。”

“什,什么?”

“我喜欢你,对于周依依,我很感谢她。”

这就算表白吗!苏小棉原本是很高兴的,可在听到感谢那句话时,她觉得,自己愧对周依依。

尽管,那是很久很久以后,她才明白,当时,周依依什么也没有做,但却让她怀着歉疚的心情和凌霄在一起,一直到现在!

下车的时候,关月突然问道:小棉,你的身体,这两天有没有不适?”

“怎么了?”

“嗯,我得提前跟你说一下,你要有心理准备。”

“到底什么?”

苏小棉突然紧张起来。

“你这次的手术,子宫受损的有点严重,所以,你最近尽量不要和程轩同房,他妈妈那边,你让程轩安抚一下。过两天,你要来医院做一次检查。”

关月尽量说得很慢很慢,可苏小棉的脸还是瞬间变得无比刷白。

“程轩不会原谅我的,还有婆婆一定也不会原谅我。”

“这只是一个判断,还没下定论呢,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小棉,你可不要先灰心。程轩那么爱你,他一定会包容你的。”

苏小棉苦笑的表情,简直是在折磨自己。

“我知道了,我不能灰心,生活就是这样,一件好事接着一件坏事,我得想办法接受。你走吧,我回去了!”

“嗯,别吹冷风了,一会儿回去熬碗粥喝,还有,明天一定要记得吃早饭。”

关月絮絮叨叨的走了。

苏小棉没有回家,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她的耳边又响起了凌霄对她表白时说的那句话。

“如果我们相爱,你会一辈子不离开我吗?”

“我会!”

那晚,在KTV里,凌霄对着苏小棉唱了一首歌。是至上励合的一首棉花糖,当时,甜到了她心底,现在,是苦到了她心里。

你就是我心中的棉花糖,甜蜜的梦想。

彼此牵起的双手,谁都不要放。

爱在我们心间,悄悄绽放,就是天堂!

现在,苏小棉,一下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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