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裕见他折回,心中大喜,说道:“我叫江裕,一两年前,我们见过一次。”法昆瞧着他,目光直直地定在江裕的脸上,没有再说什么。迎着法昆的目光,江裕心中明确,法昆已经完全想起自己是谁了。
一两年前的那一次偶然相逢,一场误会,彻底改写了他们的人生轨迹。那件事以后,法昆出了家,江裕入了朝阳会,并经历了一场人生的大不幸变故。时隔日久,两个人谁也忘不掉那件改写自己人生命运的事。只不过他们也从没想过,作为那件事的当事人,会有一天再度重逢。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对视良久,江裕道:“大师,想不到你真的出了家。真对不起,那时我少不更事,闹出一场误会,酿成悲痛的惨剧,事情过了这么久,我也不好说什么了。自我们那日分开,没过多久,我便加入了朝阳会,却经历了又一场离奇悲痛的不幸变故。现在的我,背负深仇大恨。”
法昆见江裕脸上神色黯然,双眸中闪动着仇恨之意,问道:“你我今日应该是偶然相逢,我不知道你后来经历了什么事,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你一直追着我,是何道理?”江裕道:“我想报仇雪恨,可惜我武功低微,所以我才走遍江湖,遍访武林名师,想要寻求高人,指导传授,练成绝世武功,好去杀死我的仇人。奈何,我在江湖上寻找了这么久,却一直找不到真正的名师高人。今日一会,我见大师出手不凡,深感惊奇。记得两年前,我们的武功尚在伯仲之间,何以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大师的武功突飞猛进,翻了不止一倍。我想问问大师,你是怎么做到的,有什么诀窍缘由,希望大师指点于我,感激不尽。”
法昆道:“自那次事件以后,我万念俱灰,当即把所有事务交给手下处理,斩断一切世俗瓜葛,回转金刚寺出了家。这身武艺,却是我出家以后,二次学艺,老师亲传于我的。”江裕大喜,问道:“这么说,您的老师必是一位了不起的世外高人了?”法昆道:“也可以这么说吧,他老人家现在已是伏虎寺的住持方丈。”江裕道:“原来是一位出世高僧,失敬。恳请大师,我打算拜会高僧,大师能否引荐一下?我想跟他学习武艺。”法昆面露难色,说道:“这不太好吧,我师父已经禁足闭关多少年了,他参研佛法,从不见外人的。”江裕拜倒在地,恳求道:“大师,看在我遭逢不幸的分上,请大师一定帮我,我求求您了。”
法昆双手搀扶江裕起来,问道:“你到底有何深仇大恨?非要如此。”江裕奇道:“我经历的不幸之事,只怕早已作为江湖奇闻笑谈传遍江湖,尽人皆知了。大师难道真的没有听闻么?”法昆有些尴尬,说道:“我自出家以后,每日在金刚寺中和师兄弟们谈论佛法,练习武艺,对外界江湖上的事,确实不知。”江裕道:“这也难怪,大师已经逃出红尘之外,不在五行之中。只不过,我经历的不幸之事,受人诬陷迫害,其中离奇荒诞,实在是一言难尽。”法昆道:“你且和我说说,我们边走边谈吧。”
两个人再次同行,这一次他们行走速度比较缓慢。江裕好像压抑了很久很久,终于找打了一位倾述的对象,将自己经历的所有事情和满腔的仇恨愤懑,一股脑讲述了出来。法昆听罢他的述说,也是惊叹不已,想不到这世界上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对江裕的遭遇深表同情,心底尚存的对江裕的一丝憎恨也随之释然。
法昆道:“施主,想不到我们之间的那场误会,竟又衍生出这般变故,导致你如此不幸。对于朝阳会的事,作为局外人我不好谈论什么。既然施主心中已经决定,我便帮助施主引荐一下。至于我老师肯不肯收你为徒,即便他肯授你武艺,你的武功能否进展神速,贫僧就无能为力了。”江裕听了,连连称谢。
江裕跟随法昆前去拜师,一路南行。这一日,终于回到了金刚寺。
金刚寺是一座非常宏大的寺庙,座落在庐江县城闹市之中,属于城外冶父山伏虎寺在庐江县城内设立的一个下院分寺,法昆便在金刚寺出家,而他的老师空性大师却在城外冶父山下的伏虎寺中。法昆先安排江裕在金刚寺住宿一夜,第二天清晨,在江裕急不可待的催促之下,法昆带着江裕去伏虎寺拜见恩师空性和尚。
相传远古时候,有一个相貌奇丑、双目失明的孩子,被父母遗弃,巧遇一只老虎路过,衔入洞中奶大,并刨出泉水,治好了孩子的眼睛。孩子长大后当了和尚,在冶父山,建庙安身,传经修道,老虎和他形影不离。这位禅师因道行高洁,禅理圆融,声振朝野,此事被唐昭宗皇帝李晔知晓,就敕封他为“孝慈伏虎禅师”,敕建无量殿与山顶,建冶父寺于南麓,开毗尼法坛,子第受戒八百余众。“伏虎寺”因此得名。山上山下,由此衍生了虎刨泉、系虎墩、伏虎禅师塔、报恩寺等多处古迹名胜。据载,这些名胜皆由孝慈伏虎禅师创建。到了宋代,宋太祖赐额曰“实际禅师”,山上山下连成一体,形成一个庞大的宗教群,成为江淮闻名的十方丛林,素有“江北小九华”之称。古往今来,冶父山寺宇几经兴废,不知吸引和接待了多少游客。
法昆一边走一边给江裕介绍伏虎寺的建筑人文等情况。伏虎寺建筑宏大,寺内有僧人墓塔、碑刻数座。该寺最独特的佛教建筑是无量殿,该殿至顶没有横梁架构,直接采用大石块垒成。
寺内最特别的是一口青铜大锅。法昆说自己小时候,经常在寺中帮厨,曾用这口青铜大锅给满寺僧侣做饭,需要劈圆木段、抄大铁勺,十分辛苦,但也因此练就了一身过人的膂力。寺院住持空性大师,是一位得道高僧,佛法精湛,武艺旷世绝伦,在武林中的地位誉望,不在武圣人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