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裕一路急追,却再也没有见到那个和尚的身影。不知不觉,已然进入一道山谷之中。
山谷内景致十分幽美,水潭、瀑布、小亭等景观不时涌现,但看上去平日少有人迹,到处充斥着原始野趣。江裕只管顺着一个方向向前走去,渐渐深入山谷腹地。前方林木之中忽然闪现一户山野人家,江裕到了山居人家院门外,站定身形,向院子内张望。
院落不大,三间草房,倒也雅致。江裕刚想出声问讯,忽听草房内有人说道:“朋友,你和那僧人是一路的么?”江裕一愣,循声问道:“请问,你是这里的主人么?”草房中的人见他不答反问,从房中走了出来。
江裕一看,却是一位英俊的青年,着装不文不武。青年看了江裕一眼,说道:“你是怎么找到这的?”江裕道:“无意中而已。”青年问道:“那个和尚呢?”江裕道:“我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和尚,或许是我的旧识也未可知。”青年道:“我不想多做解释。你既然找上门来了,只要有本事胜了我,我任你处置。”江裕一怔,说道:“我想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青年道:“少废话,接招。”几步跃出院子,不容分说,向江裕举掌就打。
这位青年一见面就动武,江裕不明白是何缘故,总不能站着挨打,只好招架还招。
不想那青年武功不弱,招数迅捷。江裕一接上招,就和他真的打在一处。两个人打了十余回合,江裕感觉吃力,颇有落败之势。
江裕暗想自己和他无冤无仇,这般伤在他的手上,实在冤枉,忽然虚晃一招,向后一跳,跳出圈外。刚想声明罢斗。还未等他开口,青年人追上来又是一掌,江裕急忙伸手一抓,正好住他的手腕。青年另一只手掌又攻了过来,江裕另一只手又是一把,抓住他另一只手腕。青年用力向回挣脱双掌,江裕知道若是被他挣脱手掌,不免继续激斗,死死抓住不放。如此一来,两个人叫足了力气,互不相让。
哪知,二人力气却又一时难分高下。江裕有心开口说话,却又担心自己一旦张嘴,泄了力气,只好打定主意和青年角力死拼到底。瞬时间,二人都把脸色憋得通红,陷入了僵局。
恰在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伸出双手在他二人肩上轻轻一推,说道:“二位,暂且住手。听我说句话,如何?”江裕只觉得身子一震,不由自主手上一松,退了一步,那个青年也同时退开一步。
江裕心中吃惊,转头一看,出现的是个三十上下的中年人,着装不俗,相貌堂堂,一身英雄气概。在那中年人身后,还有一个强壮的和尚,面色黝黑,身材魁梧。江裕看着那和尚觉得十分眼熟,却又想不起来。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江裕不认识中年人,那个青年却认得,叫了一声:“王大哥。”那中年人点了点头,问道:“怎么回事?你和什么人打架?”青年摇了摇头。
江裕道:“这位兄长,我在山林中迷了路,偶然路过这里。本想跟他问问路,不成想他却见面就打,我也不知是何缘故。”青年道:“我以为你和那和尚是一路的。”说着用手一指那个和尚。中年人慌忙说道:“休得无礼。兄弟,你有所不知,这位大师是我的师叔。”那和尚哼了一声,说道:“小子,看你还往哪里逃?”
中年人问那青年:“兄弟,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青年人道:“难以启齿。”和尚道:“你做了如此恶劣无耻的事,当然羞于出口。还不受死?”青年人涨红了脸,向那和尚说道:“好,我也不解释什么,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和尚大怒,说道:“阿弥陀佛,贫僧超度了你。”登时向前一步踏出。
中年人连忙制止道:“师叔,且慢动手。其中定有误会。”那和尚脾气暴烈,哪里忍得住,已是一掌击出,掌力浑厚。
中年人抢先举掌招架,有心还要劝说。和尚大怒,骂道:“小冤家,你想犯上不成?难道说你和他成了一丘之貉?也罢,我连你一起超度了,谅来不会费什么事,这也算是一桩为民除害的功德。”说罢,拳脚齐施,同时攻向两个人。
青年人咬着牙关,奋起精神,接招还击。中年人一边拆招,一边急道:“师叔,慢动手,听我说,有误会。”他刚才轻轻出手,便已解开江裕二人的僵局,武功之高,可见一斑。但在和尚的攻击之下,又是以二敌一,却仍然是有些手忙脚乱。这其中虽然有他敬畏师叔的因素,但江裕在一旁观瞧,心中也暗暗吃惊。
经过片刻时间的观战,江裕看了出来,这和尚武功最高,虽还达不到琴书医等人的水准,却也远在林峰绝、铁虎威等徐州一等高手之上。真想不到,在这里居然会遇到这等人物。只不过,这个和尚十分面熟,到底在哪里见过他,偏偏又想不起来。江裕一边观战,一边陷入深深的追忆之中。
他们打了十几个回合,便分出了胜负。那青年被和尚一脚扫翻在地,中年人则被和尚拧住一只手臂,在他背后按住了肩头。中年人道:“师叔息怒,肯定有误会。兄弟,到底怎么回事,快说啊。”和尚道:“阿弥陀佛,他要是问心无愧,真的另有隐情,怎会不说?你还不知悔悟!也罢,我代你师父清理门户了。”举掌就要向他头上击落。青年见状急道:“不要!好,我说。”和尚听了,停下手来,瞪视着青年。
青年尚未开口说话,江裕忽然大叫了一声,惊呼道:“啊呀!我终于想起你来了。你是法昆!”那和尚听了江裕的叫声,神色一怔。看了看江裕,问道:“不错,贫僧就是法昆。怎么?你认识我么?你又是谁?”
江裕想起来了,自己初入江湖之时,遇到一伙匪徒劫镖。结果却是自己错帮贼人,造成雇主父女被杀的惨剧。正是因为这件事,改变了自己的一生,自己因此结识了朝阳会的英雄好汉,并得以进入朝阳会。但也同样是因为这件事,在自己人生大喜的时候,被人污蔑加罪,最终落到如今这等悲惨的下场。而眼前这个法昆和尚,正是当时那件事中保镖的那个镖头。
法昆本是一个江湖弃婴,无名无姓,被金刚寺的和尚养大,并传授武艺,还取了一个僧侣法号做名字,叫做法昆。法昆艺成后下山创办了一个镖局,在江湖上闯下一点名号。法昆这个名字却从未改过。
江裕清晰记得,当年发生那件事的时候,法昆的武功和自己的武功不相伯仲。即便有些差距,也不太明显。如今细细算来,他们分别时间还不足两年,法昆的武功却已高出自己太多。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江裕心中暗暗称奇,实是不敢相信这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