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魏长星长吐了一口气,暗想,这么长时间应该没事了,小心翼翼转回头。哪料到,那个姑娘还是那样虎着脸,掐着腰,站在原地,生气的目光仍然凌厉地射向自己。
魏长星好似被一只重锤在胸口上重重地锤了一下,一霎时口干舌燥,浑身发热,感觉自己连汗都冒出来了。惶惶之下,哈腰从街边的地摊上盲目地捡起一本书来翻看。翻书的双手兀自颤抖不止,书上写的是什么,根本没心思关注,心中胡思乱想问自己:“你怎么了?怕什么?胆怯什么?不过是一个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竟慌张成这个样子。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能让我变成这样?为什么?你莫非是喜欢她?这就是喜欢女人的感觉么?为什么喜欢她?她好可爱呀。她为什么看我?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她为什么生我的气……”
那个摊主卖的是一些偏门的玩意,地摊上摆的货物有玩具,有日用工具,有民间雕塑,有文房四宝等等,大多是些旧物,生意不是很好。忽然见到有人翻看自己摊头摆放的书本,十分高兴,招呼道:“哎呦,客爷好眼力。那是一部非常畅销的话本,很多读书人都愿意看,别看书样子旧,内容可一点不旧,而且还是难得的手抄印本,我已经买了好多本了,就剩这一部了,怎么样,你想买的话,我便宜给你,打八折。”魏长星充耳不闻,只是在心里面乱七八糟地想着,在手里糊里糊涂的翻着。
那个摊主招呼了半天,见魏长星对自己完全不理不睬的样子,双手翻动之间,根本不是阅读想买的意思,心中很不高兴,叫道:“喂喂,客爷,到底你买不买?不买别乱翻。放下!不买别动,走走,别耽误我做生意。”他本身素养不好,见魏长星还是对自己不予理睬,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顿时火大,加上生意冷淡,心情不好,出口便没个好生气,一边说着一边上来抢夺魏长星手里的书。若非见魏长星穿戴不俗,一表人才,还牵着马匹,这摊主早就出言不逊了。
魏长星被他向手中一抢,下意思的手上一紧,摊主没能抢下书本,怒道:“你到底买不买?”魏长星一愣,回过神来,问道:“多少钱?”摊主发作道:“一两银子!”这是他的一句气话,什么书能值这么多钱呀。
魏长星这时顾不上贵贱,伸手入怀拿出一锭银子,说道:“我买了。”递给摊主。摊主登时傻眼了。这锭银子虽然不太大,少说也五六两,他这本书就算真的能卖一两纹银,凭他的摊点身家,又哪里找得开余钱四五两的银子?一时呆站着,眼睛盯着银子,不知该当接,还是不接。
魏长星微微侧过脸,想偷眼观瞧那个姑娘的现状。忽然惊觉,那个姑娘已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魏长星大惊,惊慌四顾,哪里有那姑娘的半点身影。魏长星大急,将那锭银子丢给摊主,把书本往怀中一揣,翻身上马。摊主急道:“我……我找不开。”魏长星根本不理会他,催马向前,顺着街市一直出了村子。摊主愣了半晌,立刻匆忙收拾摊点打包,几个呼吸的时间,连人带货跑得影子都不见了。
魏长星出了村镇,远远一望,原来那姑娘已经上了官路,缓辔而行。那三个鬼祟的汉子正远远跟着她走在后面。他们所去的方向与自己所行方向正好相同,魏长星没有了南辕北辙的顾虑,催马随后跟了上去。
那女子行不多远,发觉后面有人跟随,心情非常不好,忽然策马急行。魏长星也立刻快马加鞭,竟然一下子超越了那三个汉子。
两匹马一前一后相拒不过十余丈,一直奔行了几里地。那姑娘忽地拉住马头,拨马转过身来,魏长星连忙提缰驻马。
那姑娘冷眼瞧了魏长星一阵子,目光在魏长星周身上下扫视半天,这才呵斥道:“你这人什么毛病?干嘛一直跟着我?”魏长星这时候感觉不那么紧张了,鼓着勇气说道:“刚才,我见到有人跟在你身后似乎心有不轨,我担心你的安全,所以……”
那姑娘冷笑道:“笑话,你说的那个心有不轨的人,明明是你吧,居然还敢贼喊捉贼,这么说话。看你一表人才,却不是个好东西。你以为本姑娘好欺辱吗?”
魏长星回头一看,那三个汉子早不知被甩到哪里去了,这一下无法解释,只能干巴巴着急,辩解道:“姑娘,你误会我了。我的确不是好人。”他一紧张着急,还把话说反了。
那姑娘也明白他是把话说反了,讥讽道:“不打自招。这样说话的坏人还真少有。你说吧,你想怎样?”说着话,将手中的宝剑斜在胸前,另一只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之上,大有一触即发的意味。
魏长星唯有干笑。算起来魏长星也是江湖上的一代枭雄,年纪轻轻,双手掌控着一个偌大的朝阳会,麾下英豪何止千百?从来就没怯过场。这一次面对着这位年轻的女子,却有些手足无措,言语迟钝了。
那姑娘道:“看吧,你被我说中了,无话可说了,是不是?像你这种贼喊捉贼的家伙,最可恶了。”
魏长星道:“我闯荡江湖许多年了……”那姑娘再次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少忽悠我,本姑奶奶也闯荡江湖很多年了。”
魏长星看着她笑了笑,虽然只有短暂的接触,说了这么几句话,心神却完全为之倾侧,眼中满是火热,不由得接口说道:“那么,请问闯荡江湖好多年的小姑奶奶,你知道自己被人盯梢多长时间了吗?”
那姑娘俏脸一寒,娥眉一蹙,说道:“说你不是好人,你果然不是好饼!油嘴滑舌。”翻身跳下马背,喝道:“滚过来,让姑奶奶教训教训你。”
魏长星笑道:“好,好。小姑奶奶,我这就滚过去,领教领教。”轻松跳下马,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