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刺到胡昂肋下,戛然而止。交手只一招,便完胜对手,老态龙钟的武圣人精神状态变得神采奕奕,似乎被胡昂激活了全身已经沉睡多年的热血激情,双目放射出动人的光彩,呵呵一笑,说道:“再来!”退步撤身,斜刀而立,哪里还有半分老迈的样子。若非他苍颜白发,几乎可以被人看成是一个壮硕之年的人。
江裕心中的惊骇更是无以复加,他是亲眼见识过胡昂武功的人。在江裕的认知之中,胡昂的功夫成就即便没有达到当世一流的程度,却也距离巅峰境界不会有多少距离了。谁想,他刚刚惊讶过的高超境界,在武圣人面前居然连一招都过不了。
武圣人三个字,还真不是乱盖的。
胡昂撤回长剑,调整一下自己的气息,锐利的目光上下扫描武圣人的身体,头脑中快速变幻着各种进攻的招式和策略。他吸取了首战出师不利的教训,手中长剑快速挽起层层剑花,护住自身,猛然向前一进,长剑削向武圣人的肩头。武圣人依旧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紧不慢,待到长剑临近,握着快刀的手才霍然扬起。
胡昂这次留了心,见武圣人手臂一动,立刻变招,身形迅疾转动,改变了进攻路线,长剑向武圣人大腿斩落。武圣人嘴角泛起微微的笑意,甚是赞许,招式也随之立变。快刀搭上斩来的长剑一压一拨,身形就势切至胡昂的身侧,口中叫道:“着!”
胡昂不及变招,快刀已电掣一般倒横在胡昂肩上。这一回合交手较之刚才那招更显快捷凌厉,电光石火之间,胜负即分。胡昂身形再次僵住,武圣人一笑,说道:“再来。”
胡昂也被激发了脾气,他对自己的武功一向自负,出道以来很少吃败仗,在武圣人面前遭受如此挫败,心中甚是不服。长剑挥舞之间,将自己最精湛的武艺全部施展了出来。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总是超不过三招两式,便被武圣人的快意刀制住自己的要害。武圣人每次制住胡昂,都要求再来。胡昂被他制住的次数越多,脾气就越大,心中的不服也就越甚。
两个人不知打了多少回合,一进一退之间,快如猿猴,灵似狸猫,互不相让。激烈而快速的攻防之中,各种精妙绝伦的武功招式被他们施展出来,有不少招式更是他们根据交手临敌的实际情形灵活施展出来的,这种招式的幻化应用,完全是他们临场随机应变的结果,处处展露着他们不凡的武功造诣,也诠释出中华武功的精髓与奥妙。不但看得江裕目不暇接,也看得萧白在心中惊叹不已。
俩人打斗了半天,胡昂不知被武圣人的快意刀制住了多少次,终于还是服气了,收剑认输。武圣人显然是尽了兴,朗声大笑,收起快意宝刀,说道:“你这娃子不错,资质甚高,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白儿,你要努力了,他超越你是迟早的事。”萧白点头应道:“是。”
武圣人这句话既是肯定了胡昂的武功和潜力,也是坦率地评定了胡昂现在的武功境界,尚不及自己的徒弟萧白。不过,武圣人也明确指出,胡昂的资质潜力远大于自己亲自调教的萧白。能得到武圣人这样公正坦诚的评价,胡昂和萧白倒是心悦诚服。胡昂拜谢道:“多谢武圣人亲自指导,悉心点化,晚辈受用无穷。”
武圣人尽了兴,后背又微微驼了下来,再次恢复成那个老态龙钟的暮年人形象,只剩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犹自格外明亮。格外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白儿,客人是你带到的,你负责接待安置吧。我不想被人扰了清修。两位小友,请恕我失礼,你们回了吧。”说罢,不再理睬三人,回转身折返正房茅屋,并关上了房门。
江裕眼见武圣人轻松击败对手,刀法畅快,此时已认定了武圣人这个师父。见他要走,心中大急,忙跪爬几步喊道:“武圣人,武圣人,请您收我做徒弟吧。我想拜您为师,我真的很想拜您为师,我求求您了。”砰砰地不断磕响头,额头立刻流下血来。
萧白了解老师的性格,知道江裕再怎么求也是无用,上前拉扶他起来。江裕却是不肯起身,不断地磕头央求。萧白道:“江兄弟,我师父不愿意收你做徒弟,你越是央求,他越是不喜。你这样大喊大叫只会扰了他的清静,我看你还是跟我离开这里吧。”江裕听了,便住口不再央求,只是依然不肯起身,跪在哪里只管砰砰地磕头。
胡昂走上前拉了拉萧白的衣袖,说道:“算了,萧大侠,江兄弟也是一个倔强的人,你现在是拉不走他的。”萧白性子本就温和,无奈之下,也不勉强,引着胡昂回到前院。
在前院,萧白为胡昂安置了住处。胡昂对武圣人的武功佩服到五体投地,对萧白的武功也非常看好,极有兴趣想和萧白来几场大比武,此时兴致正高,本来就不想离去,所以很高兴的住了下来。
萧白随师父长年隐居在这里,平时也很少接触到什么人,更别说遇到一个武功与自己不相伯仲的人了。他也是一个酷爱武功的人,只是平时比较拘束于师父的教诲,轻易不与他人动武,才回绝胡昂的较技要求。这时他得到了师父的许可,自然愿意胡昂在此长住,也好经常与他研讨切磋武艺。
他们到了前院厅堂之上,没有旁人,坐下来彼此闲谈,由武功到江湖,由名人到兵器,畅谈甚欢。不知不觉日色西沉,萧白到厨下准备饭菜,胡昂帮着打下手。饭菜做好后,萧白先用食盒给师父盛了一份,提着食盒来到后宅送餐。
进入后宅院一看,江裕仍旧跪在院中,不声不响地机械性的磕着头,只不过磕头的频率已经变慢了很多。萧白叹了口气,走到正房门前,轻轻唤道:“师父,该吃晚饭了。”武圣人那苍老的声音从房内传出:“好。白儿,你进来,师父想问你说几句话。”萧白应道:“是。”推开房门,走入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