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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的祖坟在封桥门附近,王进父亲王升便埋在那里。
找来北瓦子最好的大脚行师傅,修上个大理石坟墓,又去相国寺请了高僧连做两场法事,风风光光地将师父王进的遗骸下葬。
终于完成葬师大事,两人不免有些放松,当夜回到相国寺后,又去夜市找家酒肆,直吃酒到深夜方回,谁料次日天亮,史进却爬不起来了。
背部很疼,跟骨头全部错位了一般,半分也不叫人动弹。掀开衣服一看,却见背上有块黑得发紫印记,肿起多高,鼓胀得如同藏了只老鼠,看着极为触目惊心。
这处正是被周昂用杆子抽中的部位!
那日临走时,周昂曾提醒过,说杆子中夹有暗劲,若是察觉不对,必须赶快寻医诊治。当时林翘和史进两人还以为他是危言耸听,没想到隔了一日,却被一场酗酒给诱发出来!
伤处非常厉害,根本不许触碰,史进只疼得直吸冷气,手脚抽搐,不一会汗水便浸透衣衫,模样儿着实吓人。
林翘赶紧拜托寺里沙弥,找来位擅长跌打推拿的大夫,一番检查后,确定并没伤到筋骨,只需去积血消瘀肿,再将养半个月就可无碍。
大夫说的很轻松,一副没什么大问题的专家派头,林翘也就相信了他。
付过诊金,抓来伤药,自有大柱和猛子两人熬药伺候。林翘则取过些钱票揣着,去往神枪门,准备把长乐赌坊的欠债给还清。
这次前来东京葬师,林翘两人带的银钱非常多,光是蒜条金就有三百两。欠下长乐赌坊的一千贯,真不算什么,只要对方不再继续纠缠,林翘到不在乎这点钱。
但长乐赌坊可不这么想。
明明已经煮熟的鸭子,就这样从盘子里飞走了?
在东京枪棒界,心意堂名头虽响,却一直人丁不旺,没有多大影响力。特别是王进被迫弃职远遁后,第七代传人就剩王固一个,武艺又很平庸,根本支撑不起神枪门的名号。
为了维持神枪门名声,王固与人争斗,伤重不治,独子王五更不是个学枪棒的料。如此佳机,直把长乐赌坊东家给笑歪了嘴!一番操作下来,轻轻松松就把王五给逼到绝路,眼见只有拿神枪门抵债。
却突然蹦出个揽事的,什么心意堂第七代传人,出头替王五那泼赖货还债!这样一来,岂不是瞎忙活了!
所以,当林翘依约准备还钱时,却惊讶接到对方送来的一份战书。
“久闻心意堂枪棒双绝,称雄东京,鄙堂上下均心生向往。明日寅时,万胜门校场,欲与阁下以武会友,败者将自离东京,永远不得踏足。”
战书的用词很讲究,书法也很漂亮,落款则是“长乐堂徐安敬上。”
几个意思?这算是撕破脸要明抢了吗?
“小师叔,那长乐堂势力极大,几乎霸占整个北瓦子,堂主便是长乐赌坊东家徐安,人称笑面虎,行事狠辣,又有金枪班撑腰,俺们真的惹不起啊!”
没等人家打来,王五先吓怂了,一个劲劝说林翘不要去应战。生怕突然冒出来的这位财神师叔有什么闪失,自己又得重新过回吃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瞪了一眼这痞赖货色,林翘在心里琢磨开来。
本心上来说,既已完成葬师大事,其余真不想在多惹事端。但又顾虑到史进的伤势较重,移动不得,若被对方找到大相国寺,反而不美。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治好史进的伤情。至于长乐堂邀战一事,明日自己走上一遭便是。说不得,又要沾手血腥了。
想到这里,林翘眼中厉色一闪,喝叱道:“我自有分寸!”然后又吩咐道:“王五,你去打听下,东京里哪位名医最擅长医治外伤,请来给你大师叔诊治。喏,这里一百贯拿去,不够再来要,千万别怕诊金贵。”
回去大相国寺,把长乐堂意图霸占神枪门,邀约明日校场一决胜负之事,同史进讲了遍。又让大柱赶回停泊在蔡河水门的货船上,想法子把座骑和兵器盔甲都取来,以备明日校场邀战。
时间很快,次日寅时一晃便到。
万胜门外校场上,长乐堂圈出好大一块地方,支起帐篷,设下酒肉吃食,徐安亲自作陪,款待着好不容易答应来帮手的堂兄。
这次为了争夺神枪门,长乐堂可谓下足了血本。一间靠街铺面啊!在寸土寸金的北瓦子,卖个千贯完全不在话下!
殷勤相让着堂兄徐宁吃酒,徐安脸上虽然满是笑意,心底却疼得直抖,越发恨极出来架梁的林翘等人,暗自决定,呆会无论如何,也要挑动徐宁,和对方签下生死状,夺了对方性命!
长乐堂在东京也算小有名气,赌坊、青.楼、武馆都有涉及,养着百八十名闲汉泼皮,乃公认的北瓦子一霸。这等势力,对于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外乡客,自然不放在眼里。况且,就算你心意堂传人枪法高超又怎样,俺们这次请来镇场子的,可是金枪班教头!
“兄长,那心意堂靠着祖上荣光,霸占什么东京枪棒第一的名头,还叫什么神枪门?分明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尤其这次冒出来的林姓小子,实在欺人太甚,不止打伤俺们去要债的兄弟,还口出狂言,说什么金枪班都是群娘们货,这东京城,论枪法还得是他心意堂!”
三缕黑须,五官端正,再加上身材修长匀称,徐宁在诸班直禁卫中,不禁枪法誉为第一,也是个难得的美男子。此时安坐帐篷内,脸上挂着淡淡微笑,举杯浅酌,并不接茬徐安的挑拨。
其实,徐宁也明白对方经常借自己的名头,在外行些恶霸之事。但一念着是本家堂弟,抹不开脸面拒绝。二念着对方没少过孝敬,能让自家生活不那么拮据,这才算默许。
今次又听徐安苦求,出手对付心意堂传人,徐宁的心里实际另有打算。
心意堂,曾在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父子手上辉煌一时,占据东京枪棒第一名头多年,无人可以撼动。做为一个班直禁卫里的基层军官,徐宁虽心有不服,却没那个胆去挑战。
风水轮流转,今年到谁家?
转眼几年,王进遁逃,王固身亡,心意堂已是名存实亡。徐宁每念起来,总是很遗憾,没能和对方一决高下,使得自己这枪法第一的名头有些发虚。
所以听得徐安说,对方自称为心意堂第七代传人,且出手不凡,一个打十来个泼皮完全没问题后,徐宁意动了。
有消息说,当年王进私逃离京,投奔到延安老种经略相公门下安身。这都四年过去,依照对方年龄和口音推算,说不定真是王进教授出的徒弟!
自己想要领教番心意六合枪法的遗憾,或许就在今日能达成!
日头逐渐西移,眼见寅时就要过去,但接受邀战的心意堂仍旧没有半条人影出现。
难道对方怕了?也和那泼赖货王五一般,夹着尾巴装死不认账?
就在徐安的焦躁不耐中,校场入口处突然传来阵呼喝声,紧接着蹄声闷如滚雷,一道青影从维持秩序的长乐堂人手头顶直接跃过,飞一般窜进校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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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实在不好意思哈,本周工作非常的忙,白天没时间写,只有靠晚上码字了,所以,本周很可能只有一天一更。。亲们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