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乌啼之时,几十匹骏马飞驰到硌尔图山下,众人翻身下马,王老慢把所有马匹赶到那片草地,双手紧握一把洋叉留守在这里。
??尚天龙和王货郎子头前带路,顺着山路悄无声息地向金雕寨摸去。
黑蒙蒙的大山在秋风娑娑的衬托下,越发显得阴森恐怖,偶尔几声野狼的嚎叫更是令人毛骨悚然,大家小心翼翼,一部分人分布树丛里往前摸去,眼见得金雕寨门那俩个大灯笼越来越亮了,已不足百米远了,只听啪嚓一下,乔二牤子肩抗的那根顶门杠子撞在了一颗松树干上,扑棱棱一只夜莺拍打着翅膀飞了出去,弄出了响声,众人赶紧潜伏起来,岗楼里突然露出个土匪,一拉枪栓;“谁,出来”
尚万贵急忙学了几声猫叫,就听另一个土匪骂道;“妈拉巴子的,叫唤啥啊,老子正做美梦呢,那是山狸子抓老鹰你听不出来啊,妈拉巴子的,二逼啥样你啥样!”
众人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听着土匪骂了一会等待时机,天马上就要黎明了,这时刻对睡觉的人们来说是咋扒拉都不醒的时候,穆三爷觉得土匪已经睡熟了,就向身后一挥手,尚氏兄弟和铁拳栗鹰、兑命拐子刘、南蛮子姜四悄悄地向寨门摸去,南蛮子施展轻功眨眼就越上了寨门岗楼,俩个土匪抱着大枪睡得正香,姜四从腰上一排牛皮飞刀鞘里摸出一把飞刀,上前刀锋一挥,锋利的刀刃刷地就割断了土匪的颈脉和咽喉,一股血箭直窜到另一个土匪脸上,就在土匪一睁眼时,姜四的飞刀急速飞出,正中哽嗓咽喉,岗楼里一伸手,大门俩侧的工事里的四个土匪刚一惊醒,尚万富一枪托打碎了一个土匪的脑袋,尚万贵的猎刀也消去了另个土匪的半个脑袋,大门那侧,栗鹰一拳把一个土匪击得不省人事。拐子刘一个窝心脚踢死了另个土匪,尚万富急忙操起那挺捷克式轻机枪,对准了寨子里,这时穆三爷带人涌到了寨门口,向寨里瞄了半刻,用手一点东西厢房,娄大烟袋和王货郎子各领着十几个洪胜帮的镰刀手摸了过去,把所有厢房的门窗掐着镰刀堵死,然后把几洋棒子洋油泼在房上。
穆三爷领着尚氏兄弟守住寨门接应,栗鹰和拐子刘、神弹弓李武各自守在正房和耳房,尚天龙领着姜四,于得水父子向关押老六的院后马圈摸去,尚天龙轻车熟路,来到马圈前,尚天龙一指关押老六那个木头棚子,姜四和于占江就轻轻的摸了过去,两个土匪一左一右,二鬼把门地守着,睡得直打呼噜,姜四一刀结果了一个,于占江一鱼叉扎在另一土匪的前胸上,看着土匪还在挣扎,于占湖又补了一鱼叉,土匪气绝身亡,于得水一板斧砸开了门锁,老六急忙推开木门跑了出来,于家父子三人护住老六急忙往寨里走,可这一板斧的响声惊醒了马圈里的一个马夫,尚天龙怎么也没想到这里还有个活口,这个马夫叫喊着冲出马圈,对准这几人就是一枪,正中于占江的胳膊上。
寂静的夜里突然一声枪响,声音满山回荡,姜四顺着马夫枪响的亮光,一飞刀射出,马夫噗通就倒下了,几人护着老六向寨里跑去,土匪们听见枪响,全都炸营了,东西厢房的土匪刚窜出几个就被洪胜帮的镰刀手们砍翻在地,有几个土匪把行李卷撇了出来,在镰刀手们乱砍行李卷时涌出一股土匪,还有的土匪顶着口锅窜了出来,才没被砍中。娄大烟袋和王货郎子点着了东西厢房,泼了洋油的木板房立马着圆盆了,火光冲天,没出屋的土匪拼命往出冲,冲不出来的胡乱往外打枪,冲出的土匪开枪向洪胜帮的镰刀手们射击,有几个兄弟挂了彩,乔二牤子见状,怒吼一声,抡起那根大顶门杠子一顿横扫,转眼就被他扫倒一片。
穆三爷大门外一看形势不利,命尚万富带机枪登上岗楼,自己和尚万贵向寨里援助,尚万贵把一兜子炸籽递给穆三爷,自己背一兜子向左侧的厢房冲去,两人左右开弓,把豆包大小的炸籽投进了东西厢房,轰轰的响声不断,炸籽威力虽然不大,但也炸得土匪们伤痕累累,谁也想不到土匪们居然厢房顶上留了天窗,很多土匪冲上房顶就被岗楼上的尚万富一顿机枪扫射,土匪们发疯似的往出冲,火光亮如白昼,寨里已是一片短兵相接。
金雕提着马刀早已和拐子刘斗在了一起,金雕是在火光冲天时惊醒的,顾不得穿上衣服,赤膊上阵,拐子刘的那只勃朗宁小手枪已撂倒了几个土匪,还没来得及换弹夹金雕就破窗而出,拐子刘把枪插在腰里赤手空拳迎战九头狮子。右耳房的清尘老道披头散发,提着口宝剑冲着栗鹰嘴里念念有词,却不进攻,只见他绕着栗鹰转了几圈,左手拿出一道符向栗鹰面门拍来,栗鹰一个金丝缠腕,顺手牵羊把他摔了个嘴啃泥,老道一个前滚翻站起,这回也不念咒画符了,挥剑向栗鹰攻来,栗鹰赤手空拳和老道恶斗起来。左耳房的无情太保马胡伦把一杆长枪架在窗口连续射击,被他打伤了两个弟兄,神弹弓李武瞄准他就是一弹弓,正中他闭着瞄准那只眼,马胡伦惨叫一声立时没了动静。
穆三爷已挥枪干掉几个土匪,和李武会合一起,他把半兜子炸籽交给李武,李武用弹弓把炸籽打出,土匪们被炸得连滚带爬,这时娄大烟袋已接应到了老六和于氏父子,穆三爷让他们退到大门外等候。
门楼上有尚万富机枪守候,万无一失,他要完成少帅的命令,和九头狮子死磕,混战中只听一声惨叫,拐子刘回身是血,他的肚子已被金雕一刀划开,肠子已露出一节,他退后两步,把肠子用手塞进肚子,脱下外衣勒住伤口,怒吼一声一连气地趟腿扫了过去,穆三爷看到险情,暗暗佩服拐子刘,不愧为兑命,急忙一挥二十响匣子枪瞄准金雕,又怕误伤了拐子刘,正不知所措,南蛮子姜四施展蜻蜓点水,燕子三抄水轻功,人没到飞刀先到,眼见得飞刀已近金雕面门,金雕急忙缩梗藏头,躲过一刀,但就在这恰当的机会,拐子刘的连环鸳鸯脚已踢中金雕的胸口,金雕嘴一张喷出一口鲜血,金雕发怒了,呲着沾满血的牙,像头激怒了狮子,脸上那条疤更加醒目了,他一口气劈出六刀,兑命虽然躲过六刀,但脚步有些踉跄,姜四急忙替下兑命,挥舞两把飞刀近距离进攻,兑命稍微调整了下呼吸,仰天长啸,身子凌空,双腿夹住了金雕的脖子把他摔倒,刀已撒手,兑命落地时一个侧空翻捡起了马刀,就在金雕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时,已一刀砍掉了金雕的头颅,一腔热血喷上了半空,金雕尸体不倒,双手挥舞两下才栽倒地上。
清尘老道一看大当家的已经毙命,一走神被铁拳击在左肋上,他已清楚地听到自己肋骨的断裂声,急忙一转身大喊一声;“弟兄们,大当家的摘瓜了,扯呼.....”
边喊边向一个角门跑去,土匪们闻听后都涌向了角门,乔二牤子在土匪群里横扫着顶门杠子,土匪倒下一片又一片,尚万贵的猎刀也毫不留情,双脚的鞋里刀也发挥了作用,踢的土匪们伤痕累累,大部分都冲出了角门往后山逃窜,这是土匪们早已准备的退路,他们从没遇到过这么勇猛的对手,更被那些不要命的镰刀手们吓破了胆,跑不出去的慌忙跪在地上被缴了械。
尚万富把剩下的半梭子子弹全都扫向了后山,此时,天已大亮,尚天龙和王货郎子急忙给受伤的弟兄们包扎,穆三爷带领众人各房屋角落搜查一遍,除几个哭哭啼啼的女眷没有漏网的,只有清尘老道和马胡伦带出去几十个土匪,搜查中在金雕床下发现一箱大洋和金条,穆三爷命令大家把所有的马匹,粮食,武器弹药全部运走,给那些土匪和女眷们发了路费,让他们回乡重新做人,然后又加了把火烧了山寨,娄大烟袋这才把洪胜帮弟兄给老六做了引见,老六慌忙磕头作揖,感谢救命之恩。
??山寨燃起熊熊大火,几挂大马车拉着粮食、武器弹药、伤员顺着山路往下走,众人满载而归,穆三爷命南蛮子姜四和神弹弓李武骑快马火速把伤的最重的拐子刘送回泰安城救治,同时向少帅汇报战况,余下的弟兄护卫着几挂大马车和几十匹马,尚万富在粮车上架着那挺捷克式轻机枪,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以防土匪卷土重来,抢夺这批物资,经过一夜的行动和激战,大家都很疲劳,穆三爷命大家轮流观察,大家可以在马上、车上打个盹儿,接近贴晌,众人行至鳌龙沟子附近,只见十几匹骏马迎面飞驰而来,离挺远军师穆三爷就认出来了,是少帅带领帮中兄弟前来迎接,众人就地扎营,相互见理,少帅带来了烧饼酒肉,饥饿了弟兄们饱餐起来。鳌龙沟子是乌裕尔河的一个支流,在一片沙滩上,少帅和穆三爷、栗鹰、娄大烟袋,老六、尚天龙席地而坐,老六数次向少帅谢恩,少帅一再还礼,栗鹰手提着用包袱包裹的人头递到少帅面前,少帅微微一笑,笑得是那么和蔼;“众位弟兄辛苦了,此次袭击金雕寨万没想到能够剿灭这股土匪,更值得庆幸的是弟兄们没有遭受损失,负伤的弟兄一定多加赏金,这些物资不便运进泰安城,大家可有更好主意”,大家互相看了看,一时无语,军师穆三爷干咳了几声;“少帅,我一路上也在想着这个问题,以属下之见把所有物资囤积在老六家中,参战弟兄论功行赏,有两百大洋分配下去,余下八百大洋拨出两百给老六一帮兄弟,剩余六百大洋和两根金条归洪胜帮做帮会资金,选出三十条快枪和那挺捷克式轻机枪运回帮里,以便武装帮会,大家可否赞同”。
娄大烟袋和老六急忙抱拳说道;“少帅,不可,您是我们救命恩人,我们理应给您拿酬金的,万万不可......”
少帅好似没有搭理他俩;“军师所说的不是重中之重,我考虑的是怎样向国民政府汇报....政府要征收战利品的....”
还没等人搭腔,娄大烟袋把烟袋一磕;“少帅,我有个主意您看咋样?”
“但说无妨”
“先选十只破步枪,几匹瘸、瞎、滚蹄子的鼻屎马,再拎着金雕的人头送到国民政府,县长和白大胡子指定向省里请功,他们一定吹嘘金雕寨是他们剿灭的,金雕是省里挂号的土匪头子.....”
“哈哈......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了.....好主意”。少帅很少这么爽朗的大笑,众人也高兴的大笑起来,笑罢少帅脸一沉指着老六说道;“张老六,你给我记好了,我洪胜子并不是施恩图报之人,再说了,金雕和我也是仇家.....”。老六一愣,慌忙称是....是....。
鳌龙沟子离永吉屯和泰安城都不远,众人饱餐后就急速回走,少帅是个不喜欢居功居禄之人,安排好未尽事宜就带领着洪胜帮的十几个弟兄快马加鞭往泰安城驶去。穆三爷带领所有人马奔向永吉屯,天过下午,人们尘土飞扬地来到了老六大院,梨花和一些亲戚担忧得中午饭没吃,眼见大伙安全回来,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只是车上有七八个伤员,好在都是轻伤,老六告诉伙计把西厢房腾出,所有伤员住进西厢房,尚天龙飞马去了泰安城请郎中,梨花张罗杀猪宰羊,老六命人把物资搬到后院仓房,仓房里有个大地窖,把武器弹药运入地下,几十匹马进了圈,院里院外闹闹吵吵,皆大欢喜。
已经午后了,大家又吃喝一通,穆三爷带领洪胜帮的铁拳栗鹰、还有十几个弟兄,有几个镰刀手暂时住在老六处养伤,老六和娄大烟袋赶着一挂大车,拉着十几只步枪,牵着几匹瞎马随同去了泰安城,洪胜帮不想抛投露脸,功劳算不算你张老六的,你们自己协调去,进了泰安城,栗鹰把那个包袱往车上一扔,和洪胜帮的人撤了回去,老六胆战心惊的看着包裹,娄大烟袋嘿嘿一笑;“东家,别怕,八月十五云不遮月-----该着你露脸,机会来了.....”
老六狠狠的瞪了娄大烟袋一眼;“你骂我呢...那是该着兔子露脸....’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起来,转眼来到了县政府门前,县长吴月轩和白大胡子一干人正在门前恭候,永吉屯剿灭了硌尔图山的悍匪早已在泰安城传开了锅,虾米腰打探到老六往县政府送来了投名状后,白大胡子急忙和吴县长商量电告省督军府邀功庆典之事,然后召集军警列队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