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妙在自己院子里呆了三四天,等到相州城那些世家贵妇大人都一一离开了之后,才离开自家院子往春满楼去。春满楼海远得到花妙前来的消息,立刻悄悄派人去请世子爷,然后自己亲自接了花妙,进了春满楼后院好生招待着。
这次拍卖人参得来的好处,简直让他这个在京城里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都觉得有些晃眼,若不是知道花妙来头太大,只怕他打劫花妙的心思都有了。
花妙一进门时,敏感的感觉到今日的海远与从前不大一样了,想起海远背后有主子,再想想那五百年人参带来的轰动,她想,她很快就要见到海远背后那位神秘的主子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不出半个时辰,后院就来了一位年轻公子,一身靛青色华服,只看这一身衣裳便知身份不简单。花妙早料到有人要见她,所以半丝惊讶也无,倒是让匆匆赶来的梁濯觉得这小公子越发不简单。光看这一身宠辱不惊的气度,便知其教养极好。
花妙因为才十二岁,寻常男子这个年纪喉结也没长出来,所以花妙一身男装,加上她特工的身份,眉眼间带着一股英气,倒是雌雄莫辨,半丝没让梁濯怀疑她是个女子。
“花公子,敝人梁濯,有礼了。”从面上看不出花妙的深浅,梁濯也不敢托大。
倒是花妙见来人态度不卑不亢,也不失礼数,让她越发确定她那花秀才老爹身份不简单。
唉,若是可以,她真的不想要那身份有木有?
花妙起身拱手:“不敢不敢,不知梁兄命人留下我有何贵干?”
一开始就开门见山,花妙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经过了拍卖人参的这事过后,春满楼必然成为相州城第一酒楼,而何氏酒楼想来也开不下去了,正好她拿拍卖人参的银子去盘下酒楼,往后也算有了生钱的路子。
梁濯气息微滞,没料到花妙这么直白,只好干咳了两声道明来意:“敝人姓梁,乃大夏齐国侯府世子,在京时乍然听闻相州城春满楼拍卖五百年野山参,引起了很大的震动,得知公子姓花,敝人想见一见花公子问几个问题,别无他意。”
花妙挑眉:“请问。”
“敢问花公子,花少辰与公子是何关系?”梁濯身上气势一变,目光灼灼的盯着花妙。
花妙也不害怕,勾了勾唇角:“花少辰乃家父,不知世子为何有此一问?”
被花妙反问一句,梁濯气息凝滞,一阵的无力感从心底涌上来,勉强的笑了笑,又道:“令尊已然回京,公子为何在相州境地?”
花妙垂下眼睑,遮住了自己明亮的眸子。
果然啊,花少辰的身份果然不一般么?看梁濯那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似乎花少辰如今麻烦不少?
沉默了半响,花妙抬头笑道:“梁世子说笑了,家父回京是回家的,家父并未修书让我带家弟回京。”顿了顿,花妙笑得意味深长:“梁世子就当未曾见过我,我也不会说见过梁世子,如何?”
梁濯一惊,带着诧异的目光看向花妙,那似笑非笑的神色,让他心头猛然一震。
那花少辰到底是个什么妖孽?十几年前就闹得满城风雨,之后与镇国侯府那位姜大姑娘私奔,更是让大夏朝野震动,甚至许多世家子弟不被家中允许的‘真爱’,便一一效仿花少辰,至今十三年来,余波依旧还在。
十三年后,花少辰被鞑子劫走,又被萧淳小将军救下,甫一回京,再次惹起京城动荡,连当今遇上花少辰的事儿都觉得颇为头疼,谁让花少辰还勉强算得上是当今的小舅子呢?可别忘了,现如今大夏执掌凤印的就是花家的那位皇贵妃啊。
都说聘妻奔妾,镇国侯府姜家那位嫡出姜大姑娘与荣国公府三爷花少辰私奔,便已经是落了下乘,两人被救回京之后,都各自被家中人关在家中,没听这二人口中说有孩子,但都知道他们不可能没有孩子。
那姜大姑娘当初也是个颇负才名的京城奇女子,与花少辰也是郎才女貌,只可惜花姜两家自来不对盘,镇国侯府侯爷的夫人与德妃是旧识手帕交,德妃与皇贵妃又不对盘,于是两家都分别站了队,又哪里会同意结亲?
这花少辰也是个特牛掰的人物,竟然拐带姜家嫡长女私奔,这可不是个好名声啊。
现如今两家僵持中,谁也不肯低头,但姜家怎么都吃亏,毕竟是女儿家,失了清白于花少辰,又有私奔的名声,早年京城才女的好名声全都给毁了。姜家也比不得花家在朝堂上超然的地位,今上性情捉摸不定,谁也不敢说能猜透建元帝的心思。
这两个人生下来的孩子,果然也是妖孽,居然这么轻易就看透了他心中的担心,还是在他什么都没说的情况下。太可怕了……
心中虽然这样想,面上梁濯还是强壮镇定,笑着点头应允:“花公子说的是。”
听了梁濯的话,花妙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了,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那就劳烦梁世子将拍卖人参的银钱都给我吧,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有缘再会。”
梁濯也点头:“有缘再会。”扭头冲海远道:“将银子给了花公子,以后也不得怠慢。”说完便冲花妙笑了笑,然后抬步转身离去。
等梁濯走了之后,海远才大松了口气,看着花妙的眼神有些飘忽。
“海老板?”花妙见海远还在愣神,便喊了一声。
海远讪讪的回过神,施了一礼,连忙掉头去拿银票,将装满了银票的精致盒子给了花妙后道:“这里是拍卖人参后抽取了百分之五的利钱得出的三百七十万两银子,请公子拿好。”
花妙点点头,深深看了海远一眼,也不在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等花妙走了之后,海远才有些长吁短叹,可也知道自己是留不住这样的贵人的,想通之后又作罢。
而花妙离开了春满楼之后,便往青衣巷走去,才走了没多远,便听到嚷嚷着让人让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