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宸曾调查过这位飞雪山庄的庄主,能吹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财主头脑自是不用多说,只是却不曾想到他竟是这般的胆小无耻之人。作为一个父亲他竟然能够轻描淡写的放弃掉自己的孩子。
看着江成那卑躬屈膝的样子,沈千宸只觉得无比的厌憎。再也不能多待片刻起身就走。
“还望公子救救江家,江成感激不尽!”腿一软,江成忍不住跪倒在地,他知道沈千宸一定能救江家,毕竟就算是在国相面前,也从未有过如此大的压力。
“我要你的感激何用,也不看看那是谁,要追你自个儿追,我可不想拿我的人去喂卫司泽的墨痕剑。”沈千宸吸了口气恢复了自己淡淡的语调。
“卫……卫司泽?”
男子轻哼一声,甩甩衣袍转身走人,任由江成耷拉着脑袋跪在地上。沈千宸的脑海里不断闪现出一个影子,压抑了几年的疼痛再也不受控制,从心底漫延到四肢百骸让他无法呼吸。
如果那个人也像江成一样自私懦弱一些,会不会一切就不一样了。沈千宸只觉得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随即喉间一甜……下一瞬一个黑影一闪,隐在暗处的如风已经接住了随即晕倒的沈千宸。
“主子!”暮晴急忙跑了过去,掏出袖袋里的药喂了一颗给沈千宸。“快!如风,直接把主子送到钱老先生那儿。”
如风二话不说略带粗暴的把沈千宸扔在背上,脚尖一点飞掠出去,眨眼间就只能看到一阵黑影。暮晴也急忙追着赶了过去。
钱询有鬼医之称,医术极高。只是他早些年的脾气跟他的医术有得一拼,名声大作之下也结了不少仇家,在一次被追杀时机缘巧合的被沈千宸救下。
或许医术高明脾气古怪的大夫大多都有一个通病,自己越是治不了的病越能和它杆上。因此在钱询抱着你救我一命,我为你救一人的态度给沈千宸诊脉后,从此就跟在了他身边。
钱询怎样都没想到,这个一眼看上去能祸害个百八十年的少年竟患有如此严重的心疾。不发作的时候跟没事人似的,一旦发作却能轻易要人性命。
钱询虽然万分后悔自己激动之下夸下海口,但最后还是留了下来专心对抗沈千宸的心疾。无论沈千宸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无一丝怨言。
这次到了抚州,钱询并未跟沈千宸他们住在庄子里,而是住到了后山。那里有专门为他准备的药谷。对他而言要他跟那群俗人相处,那还不如打理药谷。
可当他看到如风背着沈千宸急匆匆的赶来时,吓得药篮子都掉在了地上。“怎么了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变这样了?快点,把他放屋里去!”
如风一言不发的把沈千宸放到床上。钱询又对着他指着门口:“出去守着,不要让人进来了。”
暮晴赶到时,大老远的就看到如风坐在钱询的屋顶。“如风,主子呢?”如风瞄了瞄对面一间现对独立的竹屋,语气凌然:“别进去!”
自从钱询来了之后,虽然沈千宸的病没有得到根治,但也得到了控制。这五六年间未曾发作,没想到今天发作的这么突然。暮晴心里万分着急,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不停的在屋外徘徊。
忽然,竹屋的门从里面被人极为粗暴的打开,倒是把门口的暮晴吓了一跳。钱询黑着一张脸盯着暮晴,“你个丫头片子别老在我门外晃悠,要是人没救活沈天诀还不把我给宰了啊!”吼完又立即把门给砸上了。
如此一来暮晴也不敢再留在门口,走到小院里的石凳上坐着,眼睛却片刻不离那竹屋。暮晴的心思本就比一般人细腻通透,这位钱老先生情况越是急切脾气就越大,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了。
忽然,暮晴眼前出现一只小酒坛。顺着那酒坛看去,是如风那略微带些别扭的脸。暮晴看看酒坛在看看如风,眼里满是疑问。
“咳…听说紧张时候要喝酒。”如风那万年老黑脸上出现一抹可疑的微红,眼神有些闪躲。暮晴微微一笑,“多谢,不过……”这是哪来的啊,记得钱老先生喜好饮酒来着。
果不其然下一瞬,竹门又被无比粗暴的打开。同时还伴随着钱询那怒火冲天的声音:“是谁把我埋了六年的梅花酿挖出来了!”
离抚州城较远的一片林子里。“为什么救我?”红衣洌艳的少女仰起头艰难的看着眼前高出自己很多很多的男子。
男子一身黑衣,剑眉微挑,一双黝黑的眸子毫无温度,细看之下却仿佛是会将人吸入无底的深渊。脸上无一丝表情,像万年冰山一般,让人不敢接近。一头银色长发无风而动,更添了一分冰冷。手上握着一把漆黑古朴的长剑。剑鞘如墨,周围散发着无形的剑气,而他整个人就像他手中的那把剑一样深沉而内敛。少女的眼神不由的缩了缩。
“救你,哦,我卫司泽救人或是杀人,需要理由吗?”男子的声音跟他的表情一样冰冷。
“卫司泽?那个屠尽师门,还杀了无数武林正派人物的魔头?”
卫司泽挑了挑眉眼神淡淡的瞟了过去,里面明晃晃的写着:“怕了?”
“我还杀了相国大人的千金呢!我们都差不多,被人追杀而已。”听了这话,卫司泽淡淡的扫了一眼眼前的少女。
“我杀了人,你倒是看看有多少人敢来追杀我,更别说是被人架在火上烧了。”这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
“哼,等我到了你这把年纪,我一定比你强!”
这把年纪?她以为自己很老吗?
居高临下的瞟了一眼面前稚气未脱却已见清丽正一脸倔强的盯着自己的小丫头,
“跟我走。”
“去哪儿?”
“去见你师父。”
“我师父?……”
“他会让你变强,让你到了我这把年纪的时候比我强。”看着少女一脸不解的样子,卫司泽皱了皱眉,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有些奇怪。
“他会教你怎样在这世间活下去,怎样才能杀了自己想杀的人,让别人也只能看着。”不知为何,少女只感觉周围似乎冷了些。
看着眼前的男人,他那深邃的眼睛里忽然多了一些温暖,认真,还有一些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仔细一看,却又恢复了原先的深不见底,仿佛刚刚看到的都只是幻觉。
看着转身就走的银发男子,少女思索半晌,跟了上去。既然有人愿意护着自己,那干嘛要拒绝呢,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值得人家利用的。
“你叫什么名字?”
“嗯…南伊,啊娘叫我南伊。”哼,她才不要江明锦这个名字,那姓江的才不是她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