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说着话,便要去抽那柄长剑。卓老三心弦绷紧,运起气息,注目凝神。须臾,那公子又把长剑放下,按在桌上,抬起头对沂澜道:流馨楼收的是绝色的女子,贱内貌丑非常,实在不是良材,不如各位姐姐归去吧。
沂澜嫣然一笑,万种风情地道:这个女子是美是丑,如今我倒不怎么关心了。像公子这样冰清之姿、璧润之望的美玉良材,倘若我能带回流馨楼,那才是流馨楼的镇楼之宝。她说话虽然轻柔妩媚,但要以那公子为***却是无礼之极。流馨楼的一个女子欢笑道:正是,我们若是把这位风流公子带回去,楼主定要大大赞赏我们。另一个嗲声又道:公子,不如你跟了我们去吧,我们流馨楼的大小姑娘都来服侍您,岂不逍遥快活?
那公子也不生气。冷笑一声,突然刷的抽出长剑,顺势往那丑女劈刺过去。卓老三众人料不到他此举何意,只护住要害,静静观看。但见剑光纵横飞扬,长剑随着那公子步走腕翻,在那女子的长发间左转右旋,上下翻飞,前挑后挂,发丝飘乱如雨,散在空中舞动不止,刹那之间,只见那公子右臂一旋,把长剑划递过去,纷纷扬扬的黑丝断发向卓老三、沂澜众人扑面而去。那公子舞剑极快,卓老三却已然认出他的剑法,卓老三刚叫道:铁花剑法!那发丝就已漫天飞扑过来。卓老三心道:这公子小小年纪,能有什么神玄功夫,难道能以发丝伤人不成。是以他并不着慌,随意出了一掌,挡掉一些丝发。但纷杂的发丝依然有许多落在他的脸上、手上。他发觉发丝黏着皮肤,知道上面有水液,并闻到淡淡幽幽的香气,芬芳沁人。此时他倒有些着慌,怕香气有毒。只听沂澜道:这是媚蝶香,没有毒性。此时,流馨楼的五个女子身上也都粘住了发丝,但各人并不担心,原来这媚蝶是青丘山特产,身有奇香,甚为珍稀,捕蝶人常捕获媚蝶,或煎煮为汁液,或捣磨成齑粉,作为高价香水、香料出售,而她们这些青楼女子,大多会涂抹于身。沂澜心道:此女发丝之中竟有媚蝶香,想必常以媚蝶为食,那媚蝶也是珍贵之物,看来这丑女多半是九尾狐中部落酋长之妻女,她的丑也多半是装扮的。她心下思索,却渐渐感到关节无力,神倦思乏,耳听卓老三问道:奇怪,不是说没毒么?怎么我气力渐失?这时沂澜也感到双腿无力支撑,头晕目眩,仿佛迷醉到骨髓中去了,其余各女也都或坐或卧,瘫软在那。
卓老三功力稍高一筹,兀自站定,对那公子道:公子何方神圣?我卓老三心中实在佩服。他此时才注意到那公子在桌上放置了一个酒葫芦,悟道:这发丝上的水液,就是你葫芦里的酒水么?可我明明看见你喝了?酒水中没毒。再者,我体内并未感觉到有毒气行走。
那公子举起葫芦,又大口饮了两口,笑道:不错,酒水里没毒。他转头与那丑女相视一笑,继续说道:发丝里没毒。说着,望着无精无彩的六人道:你们也没有中毒。
这时沂澜忽有所悟,道:不错,我们没有中毒。只是这媚蝶香沁入肌肤,渗入骨髓中去了,于是便有了骨酥肉麻的效果。媚蝶香本并不能侵入人身肌体,这发丝上的液体是。。。难道是。。。她眉头紧锁,终于说到:是透山蘼芜!
只见那公子挽着那丑女的断发,叹道:可惜了你的秀发。他嘴中说着可惜,脸上却笑容盈盈。
卓老三此时也站立不住,跌坐在地,无奈地道:是透山蘼芜,是透山蘼芜。他心下盘算:这透山蘼芜是丹丘山所独有,只有南北烈国皇族铁氏能采集、炼制。这公子发黑,想来不是皇室贵族,但他既能得到透山蘼芜,想必与皇宫有莫大关系,不知他要如何处置自己,又不知他会否要与磨刀山庄敌对。旅店之中虽然有许多武夫,但卓老三想到自己既然已被制服,手下人多,怕也未必能有作为,况且此人大有来头,实在没理由与皇室为敌,于是笑道:今日卓老三鲁莽,打扰了公子,得罪之处,还望海涵,外面许多都是磨刀山庄草野武夫,粗鲁之人希冀公子一并宽恕。
那公子却也明白卓老三的心意,倘若对卓老三不利,外面许多武夫,真要打起来,也颇要费一番功夫。他自然不愿与他们缠斗,于是笑嘻嘻地对那个女子道:娘子,卓三爷既然愿意和解,不如咱们也握手言欢吧?此时那丑女已除去脸上的人皮伪装,露出自然颜色来。但见她嫣然巧笑,姿态灿烂,麦色肌肤,如春日般明艳,眼眸碧紫,如春水般灵动,处处可见天真灵气,年纪不过十五六岁。那美少女挽着那公子的臂膀笑道:既然我是你的娘子,那我就听你的罢。夫君但有所命,小迓无不乐从。这死胖子虽然掳我族人,但我也不与他计较,冤有头,债有主,我自去杀那磨刀山庄庄主去。
那公子道:杀到磨刀山庄?不行不行。磨刀山庄庄主卓立人武功高强,更兼之人多势众,我们贸然而去,岂不是有去无回。
那少女微微一笑,道:我又没说要你陪我去。不过你愿意与我一起去,我很开心。看来我可没找错郎君啊。说着拍了拍那公子的肩头。
那公子正色道:不开玩笑,磨刀山庄你我都不能去送死。
那少女脸上仍然挂着灿烂笑容,道:好好好,听你的,我说去杀人,也不是说现在就去。她一脸乐观情绪,道:以后总有机会的,我们先去找谭叔叔吧,看看他可救出我的族人了么。
子渊势这时藏在对面房间,他听那美少女说的通语虽然不是字正腔圆,夹带着异族声调,但娇声软语,说不正的字音字调别具一种韵味,十分耐听,颇想继续听她说话。但想现在危险已除,自己偷偷摸摸藏着听人说话,实在说不过去,又想与那公子相交,于是和扬大弋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