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征兆,任何准备,
他从我们习以为常的世界突然坠于另一个奇异、神秘、瑰丽的世界。
他要孤独地面对这一切……
大西洋几内亚湾圣多美群岛附近的水域。这一天风和日丽,水波不兴,安静得像大陆的一个内湖。
一艘豪华的游艇慢悠悠地行驶着,甲板上有几簇白色的桌椅,围坐着十多位各种肤色风度翩翩的人,他们边轻松地谈笑,边眺望那闪烁着灼人光点的大海。船离岸并不太远,回头可以看见海岸上黑苍苍的热带雨林。
他们是驻这个大西洋西岸小国的外交官们。
他们带来的几个孩子早已离开餐桌,聚集在船舷边,肤色不同,言语不通并没有妨碍他们的亲近。他们用手势,眼神,用叽叽咕咕的声音互相沟通着。他们比他们的父母更快地成为了朋友。
远处,令人生畏的魔鬼岛今天好像又增高了些,它狰狞的面目在一团雾霭中时隐时现。它在大西洋中不知存在多少年了,至今仍威慑着大西洋岸边的居民和过往的旅客们。
魔鬼岛,神秘、凶险、诡异而又可怕。它和在它以西几千公里的百慕大海域同样是地球上的未解之谜。在那里曾发生过多少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
乍看去,它不过是大西洋中的一个小小的岛屿。当它完全突露在海平面时,看去只不过500平方米左右。雾霭氤氲怪石峥嵘,连一棵树几片草也没有,光秃秃的。它得了魔鬼这个名字,大概是由于它占足怪、险、凶、异这几个字的缘故。
它是海中的石山,却常常南北东西地移动,像个荡荡的游神。而且还忽高忽低,有时高出水面几十公尺,有时隐于水面以下,好似个淘气的孩子。没有人能够确证它的恶行,但大小船只,总是避开它,绕过它。像躲避魔鬼一样小心翼翼。可是,每年还是有不少倒霉的航船撞在它身上,弄得船毁人亡!侥幸逃出来的人说:到底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明明离它远远的,可是忽地茫茫然昏昏然,航船就向它滑去,无论怎么把舵,挣扎,船还是撞上山石!
于是许多浪漫传说不胫而走。比如有的说,魔鬼岛上有个美丽的魔女,月朗星稀的时候,她就出现,坐在山石上唱着歌。她的人美丽异常,她的歌动人心神。操船者要是经受不住诱惑,心旌摇荡,那他的船就会向着魔鬼岛开去,结果是粉身碎骨!……
到了现代,人们认为宇宙的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所有现象都是可以解释的。所以不再相信有什么超现实的魔鬼岛。于是,在上世纪的三十年代中叶,几个国家联手组织了一个有实力的科学考察团,声言要彻底揭开魔鬼岛之谜。他们的几只大船接近魔鬼岛时,忽然狂风突起,大浪触天,刮得他们的船东奔西逃,等风过浪息,魔鬼岛不见了!他们探查水下,也没找到石岛的踪影。
考察没有结果。却使魔鬼岛的迷雾更浓更神秘了!
接着,那次延续多年波及全球的战争开始了,自然谁也顾不得那魔鬼岛。
战后,人们一边医治着战争留下的创伤,一边忙于恢复建设,更没有心思研究魔鬼岛的事。再以后,人们竟觉得有一个魔鬼岛还是很不错的,因为这个太理性的世界已使他们有点厌倦了!
孩子们要求船工把船开得离魔鬼岛近一些,好把这个声誉不算好但很诱人的小岛看个仔细。
船工笑着答应了。
游船慢慢地向魔鬼岛开去……
“看,水里有个人!”突然,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年指着舷下的海水喊。他有点惊慌。
接着孩子们都看见了。
“啊,水里有个孩子,孩子!”他们惊叫着奔向自己的父母。
中国少年杜小冲没有离开船舷,他探着身,想看得更清楚些。
波谷浪缝中的确有一个人,说得更确切些,是一个少年。
那少年面庞俊俏,长发漂拂,两只眼睛亮亮地凝视着他。
这男孩很像他的同胞,他可能是个中国人!
成年人对孩子们的惊诧和喊叫,反应总是迟缓的,因为不太相信他们的大惊小怪。
这时令人惊骇的事情发生了,那水中少年蓦地蹿上来,倏地伸出两臂,挟住杜小冲提过船舷又落于水中,等水花落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外交官们大多看见了这惊人的一幕,惊惧、骇异像一股电流攫住了他们,当他们回过神来,首先寻找自己的宝贝儿,接着就一齐奔向船舷。
杜小冲的父亲是中国大使馆的一名武官,遇到这样的事自然不能像普通人那样呼天抢地,不能自持,但他也有点失去理智,若不是几个人抱拽着他,他早已越过船舷,跳进大海中了……
很快,海上救援队就派来了直升机和巡逻艇,在海面上来来往往地搜索,甚至调来许多有经验的潜水员……一连折腾了几天,只能像大多这类事情一样,劳而无功。
当地的媒体——报纸、电视台、广播电台,并没有让这件事从人们的关注中迅速消隐,起初,他们毫无根据地责备政府救援不力,行动迟缓,接着就是一些不着边际地猜测。
当然,有人立刻想到了魔鬼岛,并断定是它作祟。于是,多年来流传的有关魔鬼岛的故事又生气勃勃地传扬开来。可是不几天就遭到批驳和扬弃。在这科学昌明的时代,有谁能相信那些无根无据的东西……
人们要求从科学方面得到解释……
有的说中国男孩患了一种潜在的疾病,动荡旋转的海水使他眩晕了,迷糊了,内心里产生了一种下水的欲望,是他自己翻过船舷掉进海里的。许多医学专家还说出理论,举出例证来支持这种观点。有的说那是一种这海域特有的飞鲨,这种鲨个头不大,行动灵捷,有时跳离水面攻击船上的人,持这种说法的人也能举出一些实有的证据。至于孩子们说从水中蹿出的是一个人,却被他们置之一笑,说那是孩子的话,怎么可以相信呢?还有人说那是一种深海怪兽,它在海底潜伏了很多年,如果洋流和气候适合,或许由于我们无法知道的原因,就会升上水面攻击人类,这种说法的拥护者也不在少数,但离科学远了些,他们的根据是祖上留下来的传说,有点迷离恍惚,只能当作笑谈。但他们的故事却能吸引更多的人……
不多久,街头书摊就出现了许多描写这次海难的书籍,如:《游艇少年落水之谜》、《千年水魔的觉醒》、《深海飞鲨袭人记实》等等。这些毫无根据的应时小说竟然十分畅销,有的还很快地被制作成电视、电影,借机掏取好奇者的腰包。
我们的那位武官也买了几本,和他的妻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读着。他们并不相信那些无稽之谈,不过聊以慰藉自己伤痛的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