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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回想

道天阁虽是一座阁楼,但第一层大殿却并不狭窄,反而分外空旷。殿中清冷肃静,除了殿四周分散布置的长明灯,中央的一座硕大的方鼎和几只蒲墩外别无他物。大殿的梁柱并非石质,而是高大的木材,足有数人合抱粗,若非是看不到一丝绿意,竟让人有置身于远古森林的感觉。

陈恕此时站在道天阁中,实实在在地站在这片平凡人眼中的净土上,这个远离凡尘的仙境中。他本该高兴和自豪的,但他此时心中却如打翻了的调味品般复杂,我们可以想象到,一个才睁开眼看向世界的孩童,一个刚刚把思想和情绪提升到融入生活的生灵,在付出了太多热爱和关怀后,却换来了无尽死寂和未知的迷茫,这是可怜又可悲的。是的,五味杂陈的辛酸无比沉重的降落在这个只有十岁的孩子身上。陈恕努力让自己不再停留于这种悲哀中,他看向身边的陈器和陆文,发现两人都一脸肃然,他不禁想笑,他明白陆文定是因为来过这儿,并且早习以为常,但陈器一定是被震撼到面无表情了。就像陈器小时候跟着陈恕第一次看青蛇湖,那天上苍真是优待这两个小娃娃——天是辽阔而碧蓝的,湖是平静而清澈的,天水相依,远山连绵,青树翠蔓是自然的馈赠,像绿色的绸缎般铺盖。陈器那天也是肃然的面无表情,他一句话也没说,待出了湖畔边缘才一脸沉醉的对陈恕说:“恕哥,那里太美了,以后我死就要葬在那里。”陈恕不知道怎么回应他的“遗愿”,他明白,这就是陈器的真性情了。

但这并不算是他们看到过最美好而神秘的景象,能称得上“最”的要数那次了。那天在树人谷绚烂的夕阳余晖下,二人一同在山谷间的沟壑中行走,待夕阳坠于山底,黑暗降临大地后,陈恕和陈器被一个光芒汇聚之地所吸引。走近看,竟是许多游曳于空气中的萤火虫,散发着不同的色彩,将夜晚映得梦幻且朦胧。忽然,陈器对陈恕低声说:“恕哥,你快看天上!”陈恕顺着陈器所指抬头看去,只见一片瑰丽的光亮遮住了半边天,掩盖了月亮和星星的光华,变幻着,流动着,收缩着,像一个手舞足蹈的人渐渐蜷缩着四肢和身体。最后竟化为一个小光斑,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陈恕,并融进他的身体里,顿时引来了陈器的惊呼声。陈器扶住陈恕,慌忙问道:“恕哥,你怎么样?”但陈恕除了短暂的眩晕和不适后并无大碍,于是笑着安慰正焦急看向他的陈器:“没关系,可能是哪只萤火虫撞上来了。”看到陈器仍难以置信,于是笑道:“没准我是传说中的天命之人,获得了仙人们口中的大机缘呢!”陈器不禁笑起来——陈村的老人们经常给他们讲天命之人造福凡人,带领众仙战胜异类,走向光明与和平的故事,语气中常带着神往。“那恕哥未来岂不是全村,哦不,是所有世人心目中的大英雄咯?”陈器搂住陈恕的胳膊,开心地想象着,欢快地说道。“嗯,当然会。”“那恕哥不准反悔,无论如何艰难,也要实现它。我们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一定。”

一定......

忽然,陈恕只觉得背后有一种异样,于是转过头去,却见一名中年道人坐在为首的蒲墩上,虎目含威,此时却微笑着看向陈恕三人,令陈恕全身直冒冷汗。要知道,为了方便恭迎万道门掌门,陈恕三人始终面向大殿门口,但殿门未开,这道人竟是如何,又是何时来到他身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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