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谣刚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影就扑了过来,定睛一看,竟是碧月,碧月先是狠狠打了洛谣两下,才骂道:“你个死蹄子,吓死我了。”
洛谣很感动,对着她不停地陪着不是,碧月让她将服侍的都遣走,才问:“到底怎么回事?那天八阿哥突然造访,把我吓得够呛。”
洛谣将事情经过告诉她后,才说:“我先前也不知道九阿哥为我做了那么多,我跟他身份地位相差太多,一直也没敢往那处想,哪里知道他为了不娶嫡福晋竟然连皇上的旨意都敢忤逆,我怕他又做出什么事让皇上震怒,才想着不如我去了了这桩事,哪怕是死,也还他的情意。”
碧月气道:“你真是胆大妄为,要是皇上定你的罪怎么办?你难道真的去死?”
洛谣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勇气,但是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反正让我带着九阿哥给我的银票远走高飞,我做不到,再说我也没地方可去,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又能去哪里?还不如回来,就算是死了,也能全个名义。”
碧月叹气,又说:“好在,皇上圣明,听说要将你指给九阿哥了?”
洛谣一边腹诽八阿哥大嘴巴,一边说:“还没准信呢,不过就算指婚最多是个侍妾。”
碧月像看个外星人似的看她,洛谣问她怎么了?她一指点到她额头上:“说你笨吧,你又着实聪明的很,说你聪明吧,你看你在这事上,怎么就笨了?”
洛谣说:“本来就是,我跟他身份差距太大了。”
碧月说:“现在除了几位年长的阿哥被封了贝勒外,其他的阿哥都没被封封,所以皇上在给皇子选福晋的时候,才貌人品放在首位,家世固然也会考虑,但并不是重中之重。”
洛谣不觉得:“我阿玛额娘都不在世,我不是家世不好,而是根本就没有家世。”
碧月说:“就算你没有阿玛、额娘、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那你的身世摆在那里,你父亲是正五品的三等侍卫,虽然级别低了点,但是也不是不够格做皇子岳丈,玉锦的父亲不过是从五品的员外郎,只不过有个骑都尉的爵位,如果皇上要给你指婚,说不定会从这里做文章。再说,要只是个侍妾,干嘛要指婚啊?你到底怎么想的?”
洛谣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一说,跟别人比起来,自己只不过是没有族人,没有背景而已,那九阿哥那么费劲到底是因为什么?很有可能,我这个身份是他给的,所以他心虚?难道有问题?
洛谣当下便坐不住了,但又不能让碧月知晓,只得耐下心来跟碧月聊天,抽了个空写了信,让蔡岳去寻八阿哥帮忙递给九阿哥,哎呀,这关系绕的。
太晚了,洛谣留了碧月吃晚饭,留宿,碧月就跟洛谣睡了一张床,本来洛谣自己想在外屋的榻上对付一晚的,但是碧月非要跟她一起睡,说还有悄悄话要说,洛谣只得应了,可怜的她连续几天没有睡好,还要应付碧月一个个的问题,实在困的慌,后来好不容易碧月睡着了,她又过了睡意,折腾到快天亮才睡着。
第二天又陪了碧月半天,才把她送走。
京城法喀府邸,富察氏正在跟她丈夫说话:“你是不知道,难怪九阿哥那么上心呢,我要是个男人,也会被迷了去。”
法喀呵斥道:“胡说什么呢?这话是随便说的吗?”
富察氏却不以为然,她家丈夫就是嗓门大,她接着说:“那样貌、那身段,等你见了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法喀不耐烦妻子总说不到正题上,就说:“这事还得跟老五商量商量。”
富察氏撇嘴:“跟他商量什么?他还能在意那孩子的死活不成,这事现在不能张扬出去,八阿哥说了,万岁爷虽然见过她了,可并没有准信说一定会指给九阿哥。”
法喀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又有所顾忌,便说:“日后知道了,更不好解释了。”
富察氏声音尖锐道:“有什么不好解释的?实话实说就是,到时候就说是万岁爷的意思,他还能找万岁爷对峙不成?再说了,如今他满心思都是他那两个没出嫁的女儿呢,哪有心思顾别的?”
法喀一听妻子的话,灵机一动,道:“没错,我这就进宫给皇上递话,我们家原本也是有姑娘的。”
富察氏不知道自己无意的话竟然让丈夫想到了办法,还楞在了原地,等回过神来丈夫早走没影子了,仔细想丈夫方才的话,便想起自己早幺的女儿,便摸了眼泪,伺候她的方妈妈进来吓了一跳,以为老爷给气她受了,富察氏被方妈妈扰了思绪,回过神来拍拍衣襟去厨房盯着她们给小儿子熬汤了,小儿子前段时间跟京里其他的公子赛马,不小心摔了下来,差点没被摔死,如今断了两根肋骨,这段时间她每天安排家里人熬排骨汤,说要以形补形。
法喀在康熙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皇上,小女四岁上种豆,便送到乡下庄子上了,又有大师算命说小女十七岁之前不宜养在身边,奴才忍痛将她扔在庄子上一直养到现在,连选秀都错过了,眼看着再过几个月就是小女十七岁生辰了,奴才求皇上开恩,荣奴才将小女接回家,也能说个好人家。”
康熙奇怪这法喀怎么突然又有了女儿,没听说他有女儿啊,便找来李德全让他去查,李德全给康熙汇报,说法喀原本是有个女儿,还是嫡亲的女儿,只不过四岁上染了天花当时就没了。
康熙了然地点点头,便准了,问他:“你闺女叫什么名字?”
法喀说:“小女闺名洛谣。”
康熙点头,对李德全说:“恩?倒是个好名字。准了!”
法喀磕头谢恩。
康熙微笑。
法喀第二天便遣了妻子亲自去南苑接洛谣,富察氏一来便遣了左右对洛谣说了真相。洛谣张大了嘴半晌都没回过神来,自己竟成了法喀的闺女,还是上了族谱的,。
开始洛谣是有点抵触的,如今她家的佛堂还供奉着威图夫妻的牌位呢,这叫什么事?可既然康熙都装聋作哑,她也就只有顺从的分了。
宫里的宜妃却是最高兴的了,这二品大臣的女儿总比五品侍卫的女儿身份尊贵地多,虽然外头很多都怀疑法喀陈述的事,但人家的族谱却是旧的,可不是新近伪造的,就连阿灵阿都挑不出问题来,要知道这阿灵阿跟法喀虽然是亲兄弟,但不合可是由来已久的事。
阿灵阿却在家里气得跳脚,他夫人乌喇那拉氏也奇怪道:“她家的福儿四岁就没了,如今竟然还认了个女儿回来,这事透着蹊跷啊。”
阿灵阿说:“你忘了,前段时间探子查出来的事。”
乌喇那拉氏说:“老爷是说——,这不能啊,这事一查就能知道的。”
阿灵阿叹气:“怎么不能?他如今一点都没有避着我们,就说明他根本不怕查出来,这意味着什么?”
乌喇那拉氏说:“难道这事皇上知道?皇上怎么会管这等子小事?”
阿灵阿说:“这事没这么简单。好了,你先别管了,你如今最主要的是请个嬷嬷好生教教月绕的规矩,柔嘉竟然落选了,要是选上,配个皇子都是有可能的。”
乌喇那拉氏说:“我省的,只是月绕就是选上了,十阿哥也等不了了。”
阿灵阿喝道:“糊涂,谁说一定要嫁给十阿哥的?”
乌喇那拉氏忙给他断了茶,说道:“是我糊涂了,柔嘉也是我精心培养的,谁知道会落选,也不知是不是上面的意思,好在这孩子也争气,如今竟入了裕亲王世子的眼,就算不能娶做嫡福晋,做个侧福晋是肯定的。”
阿灵阿这才稍微舒心些,说:“你也别整日戒闲着,没事多指点她。”
乌喇那拉氏说:“我省的,老爷放心。”
法喀夫人富察氏这两天都在安排家人打扫院子,挑了个离正院较近的院子,这个院子不大不小,给嫡亲的小姐当住处刚刚好。院子一收拾好,便安排了车架去接洛谣。
洛谣早前就得到消息,便早早地将家里的事情安排好,她只带了四个大丫头,其他人都留在了家里,柳青已经被九阿哥带走,听说如今是在九阿哥书房行事,洛谣特意请了在家读书的李路远,让他帮忙多看顾着,李路远满口答应了。
法喀家就在兵马司胡同,出了胡同口向南走几十米就有条东西的大马路,走到尽头就是九阿哥府,这是有多近啊?洛谣很是感慨钮祜禄家的财大气粗,这么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还能住这么大的宅子,这比她的家要大多了。
先去正院见了她名义上的母亲,洛谣便回了自己的小院,虽然法喀家大,可因为主子比较多,所以分摊下来洛谣住的小院就比自家庄子上的小多了,不过里面的摆设却要精致多了,三间正房带两间耳房,左右各有两间厢房,左边的是大丫头住的,右边是书房,宽敞明亮,正房对面的是三间屋子,是粗使丫头住的,顺带看了院门,正屋后面有块小空地,上面建了两间抱厦,如今放着杂物,洛谣觉得那两间抱厦要是改造成小厨房就更好了,但是她没打算去改,毕竟自己也住不长。富察氏拨了粗使丫头雨儿及一个专职洒扫的仆妇给洛谣使唤。
到了晚间,法喀下班了,洛谣又去见了名义上的父亲,法喀是个看上去近五十岁的男人,其实已经五十二了,就连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富察氏也已经快五十岁了,一脸的络腮胡子,显得很威严,其实不然,他的声音温和,对妻子也很尊重,洛谣第一眼见他就蛮喜欢他的。
洛谣在正院跟富察氏一起用了晚膳,饭后又说了会话便各自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