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后花园中灯火通明,丫鬟小厮们忙碌的摆放着桌椅,饭菜,一派喜悦。
“二夫人,三小姐,该去赴宴了。”锦兰院中,丫鬟提醒着江氏母女,叶云烟不屑的朝着江氏道:“娘,要不咱称病不去了吧,看见他们我可吃不下那饭菜。”江氏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你这孩子,你爹若是知道了来看你,结果你是骗他,可会给大房那些人把柄来欺负我们母女啊。走吧,别让你爹生气。”说罢便抬步离开。叶云烟急急追上:“娘,您可得把住了爹的心啊,别让大房那有机可趁,最近爹似乎又开始关注她了。”
江氏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你就放宽了心去争取得到世子爷的青睐,娘是不会让傅柔那贱人有机会靠近老爷的。”她的眼中闪烁出一丝狠辣:“不过,你也注意些,叶云铃和他娘一样的狐媚,别让她搭上了世子。你最近也别做什么小动作,免得被发现,得不偿失。”叶云烟不甘心的点头:“知道了。”
酉时一刻,除了刚回来就被定安侯府世子爷沈骁尧请去侯府做客的叶洛尘,基本相府的主人都聚集在了后花园的宴席上。
叶文柏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不经意转头看向身侧的傅柔,突然觉得今日的傅柔格外不同,以往她不管什么样的宴席要么称病不出席,要么就是不言不语如同哑巴一般,且面容憔悴,让他在同僚面前不知丢了多少回脸面。而现在,不,今日的她,在这宴桌之上,尽管只是家宴,却觉得是光芒万丈。她与她的女儿、儿子们谈笑风生,她的笑容美得不可方物,从前的她,面对自己已能笑得如此开怀。可自从发生了那件事,而他又娶了江氏后,便再也见不到她的笑容,无论他怎么解释,面对他的只有她的冷言冷语。也因此,他不再踏足她的芷溪院,而他们的女儿叶云铃,他也只是象征性的关心几句。
试问,有哪个男人愿意面对一个整日冷冰冰的妻子?所以,他宠爱江氏也是无可厚非,男人,有哪个不希望三妻四妾,他只娶了江氏这一个,已经是看她的脸面了,她竟还是如此不识时务。他将这一切的错误,都归结于是傅柔的冷漠和不识抬举,他认定,他们夫妻是因为傅柔的不懂事,才导致如今的相对无言。
江氏不甘的看着叶文柏,又是这样,老爷总是无意间就被傅柔那贱人吸引过去,喊了几声,但并未得到回应,她甚是气恼,却也无可奈何。这样的宴席上,她若要找傅柔的麻烦,那叶文柏必然是不会坐视不理的,而叶洛卿……叶文柏一向重视两个儿子,也是不行的。那么,就只剩下傅柔的女儿,叶云铃,反正她在叶文柏眼里也是可有可无,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她和烟儿明里暗里整了她这么多回,叶文柏都置之不理呢。
江氏看了看吃得正欢的叶云铃,故意重重咳了一声,引了所有人注意,还故作不知的看向叶云铃:“铃儿啊,虽说你常常跟着尘儿和卿儿出远门办事,风餐露宿的,可咱这府里不像外头,你要多学学你三姐,有些规矩的好,将来嫁了夫家,也免得人家笑话。”叶云铃放下筷子,抬头盯着江氏,很是无辜:“二娘这是在说我没有家教么?不过我还真是没有家教,毕竟母亲一直病着,没有时间教导我,而爹……”侧目瞥了叶文柏一眼:“爹也公事繁忙,自然不能像给姐姐请先生一般给我找个先生喽,要不是哥哥,我可就真的成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代表了。所以啊,我的确是很没有家教呢,不如二娘教教我如何?”说完得意的挑了挑眉。
江氏被摆了一道,面上装作尴尬的模样,但心里早就笑开了花:哈哈,自己送上门来了,看老爷不罚死你。她故作尴尬的搭话:“铃儿这是什么话,咱们相府规矩严谨,怎么会……”叶洛卿接过话头:“铃儿,你就是没长进,二娘说的是反话你听不出来吗,二娘这是夸赞你呢,是吧二娘?”江氏愣了愣,暗骂叶洛卿的多事:“呃……是……是啊。”叶云铃看着江氏那张假笑的脸,假装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哎呀,二娘下次就不要这样考验我了,会被人以为我笨的。对了二娘,爹是不是因为你爱说反话才娶你的?”江氏尴尬地要答话,就听旁边一声巨响,叶文柏拍响了桌子,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吃个饭也不消停是不是?”他看向江氏和叶云铃:“若兰你是长辈,长辈就要有长辈的样子,和一个小辈斤斤计较什么,你看你哪还有长辈的样子。还有你,叶云铃,你看看你自己,坐没坐相,吃没吃相,还顶撞你二娘,说话做事一点都不稳重。再看看你姐姐,你怎么就不知道学着点,哼,还真是没有家教。”叶云铃小声嘀咕一句,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没家教也是你的错。”叶文柏闻言怒喝道:“你……你这逆女,你……你给我滚去祠堂面壁三月,好好反思反思,也免得出去丢人显眼,让人耻笑,其他人不许探望。”
叶文柏难得的发了脾气,只是不是对傅柔,罚的也不是傅柔,但对于江氏来说,她的目的也达到了。傅柔虽然有三个孩子,但她最疼的还是叶云铃这个小女儿,现在叶云铃被罚,傅柔心中定然很不好受,而她要的,就是傅柔对叶云铃的心疼。傅柔越担心,就越难过,这会让她寝食难安,而她只需一点小小手段,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江氏心里已经捧腹大笑,甚至已经幻想出她将傅柔踩在脚下的画面,面上却是一副担忧的样子:“老爷,祠堂阴冷……”叶文柏瞪向她:“谁也别替她求情,否则就一起去跪祠堂!”说完就怒气冲冲甩袖离开。
叶文柏一离开,江氏脸上立刻换上了一抹嘲讽:“大姐,这回铃儿可要受苦了哟。祠堂那可不比她那清泠阁舒坦,你可要好好替她准备准备。哈哈哈,烟儿,我们走。”她大笑着带着叶云烟回锦兰院。
傅柔站在原地,手中紧攥着帕子,脸上是不容忽视的愤怒,但她无能为力,如今叶文柏不待见她,也发话不许任何人求情,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去那阴暗的祠堂受苦,她太懦弱,保护不了女儿。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叶云铃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说道:“母亲,您别伤心,左右也不过是三个月而已,很快就过去了。再说了,女儿经常和哥哥出去走南闯北,可不是那么娇贵的,您就放心吧。”傅柔擦了擦泪水,,反握住叶云铃的手:“你这丫头啊,唉,都是娘没用,娘……”“母亲,您不要自责,这不是您的错,若不是那江氏无故找茬,女儿也不会说出那番话。不过,看她方才那尴尬的样子,还真是好笑。您就不要担心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一定要振作起来,打败江氏,夺回父亲。”说完就松开了傅柔的手,转身走去祠堂,如壮士慷慨就义般。
傅柔看着空空的双手,也有了一丝自信,是啊,连女儿都可以这么从容,做母亲的怎么能如此自卑呢,是该强大起来了,她堂堂靖国公的女儿,怎么可以输给一个小小的商户之女。傅柔握紧了双手,目光坚定。
一旁的叶洛卿开口道:“母亲终于自信起来了,这副样子真美,父亲看了一定更加心动。”傅柔嗔怒道:“混小子,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正经,都学会调侃父母了。”叶洛卿嘻嘻笑道:“在母亲身边,我们可永远都是孩子呢。好啦,我扶母亲回去歇息吧,天色不早了,您身子不好,要多注意。”
母子二人缓缓走向芷溪院,一路笑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