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潇潮阁,慕容清歌拉住一个正在擦拭窗户的奴婢,“邱枫和无边他们呢?”
“回公主,两位侍卫都追着两个乐师出去了。”奴婢不敢直视慕容清歌,喏喏地说。
怕是出卖的次数多了吧。
“我知道了,下去吧。”慕容清歌蹙眉,要找他们的时候一个个玩失踪。
“是。”小丫鬟如获大赦,逃之夭夭。
慕容清歌看向开始密布的乌云,心里更烦了。
阵法里,慕容清歌默认邱枫去挑衅他们,而她也暗暗观察,知道了柳天感和南宫子云武功并不弱,他们四个对上,以自己看来,谁胜谁负很难说清,于是从竹屋回到寻常客栈时,自己才让无边跟着。
慕容清歌知道那两个人迟早会找上门,邱枫加上无边两边只会时势均力敌,但是无边活力四射,只要邱枫告诉他自己上次毒发的事,无边绝对要跟他们算账。
可惜邱枫恰好今天说了。
想来情况应该是这样的,双方本来势均力敌,但耐不住无边死缠烂打,柳天感和南宫子云跑了出去,而邱枫和无边追了出去。
而她慕容清歌也连带着找不到他们了。
慕容清歌深呼吸了一下。
没办法,调查那几个士兵的事只能延后了。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关于刚刚那些士兵说的事。
遇上他们三个中任何一个的事,自己总是不够理智。
以前是,现在也是。
冷静,冷静,冷静。
这件事仔细想想,哪哪都觉得不对劲。
慕容凌风作为一个凡人,怎么可能认得出自己是不是赤血玉佩之主。
慕容海告诉自己是一个年逾百岁的得道高僧发现自己是赤血玉佩之主的。
十五年前,慕容凌风也才十岁,那样的年龄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心机和狠辣。
还有怎么就那么恰好他们几个士兵趁自己在场时说那样的话,这绝对是人为的安排。
三人成虎,第一次柳天感说时自己还能坚定不移,第二次有些受不了,归咎到底是自己太重视他们了。
刚刚自己跑个什么跑,躲个什么躲啊,去找九哥问清楚,不就得了。
对,去问他。
就算我不信他,他还能对我怎么样?
他是九哥。
就因为他是他,所以就算我怀疑他,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九哥肯定是被冤枉的,自己只是证实这一点。
自己是个疑心比较重的人,他会理解的,何况我不是没有完全否定他嘛,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慕容清歌微微低头,一片阴翳笼罩了大半个脸,清冷的容颜上裂开一个冷笑,嘲讽不已,整个人周围都弥漫着阴暗堕落的气息。
慕容清歌,你也有自欺欺人的一天!
不顾外面即将下雨,慕容清歌立马奔向慕容凌风的寝宫,因为还没登基,所以慕容凌风是住在太子东宫的。
城墙下某个偏僻的角落。
米达来到一群士兵面前,“换装。”
闻言那几个士兵都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重新换上别的,也把衣服换了,现在是普通百姓的样子。
这种易容术根本无法骗过慕容清歌,如果她当时能够站出来看这群士兵一眼......
“行了,你们回那个地方吧,一个月内不要出来。”防止慕容清歌回过神要来找这几个士兵,还是早点把他们弄走的好,那个地方就是血族。
“是。”几人立马离开了此地。
留下米达一个。
米达望向天空,要下雨了啊。
这个世界真是无情。
在这种紧张的时刻还要雪上加霜。
不过。
如果只有你自己一个人感到悲伤,风雨交加,痛不欲生,而周围的人却沐浴在一片又一片温柔的阳光之下,极尽享受,肆意风流,才叫讽刺吧。
太子东宫。
伊曲踏进太子东宫,顺便把门关上,刚刚下人来消息,这个时候,慕容凌风正在沐浴。
作为血族,其实是不可以吃人类的食物的,所以慕容凌风每天都有个固定的时间排毒,他需要用草药沐浴,把毒从肌肤的毛孔里排出来,如果吃太多人间的食物,血族之人虽然不会死但也不好受。
定点的沐浴不可以拖延,由此外面都传慕容凌风爱干净的程度十分严重。
而这个时间,太子东宫里的人最少。
他把人支出去有充分的理由,又较之平时简单一些。
伊曲从锦囊里拿出两颗珠子,蓝色的自己服下,红色的扔进正在燃烧的香鼎。
这种无色无味的药丸只能冷藏,遇到高温会立马化为气体,融入空气,方圆十里的人都会变得情绪激动,能把人内心深处埋藏的想法挖掘出来,总之就是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就算药效没了,人清醒了,也不会觉得自己之前做的有什么反常不对劲。
待会除了顾言反常外,如果她来了,慕容清歌也会比平时情绪化。
等了一会,慕容凌风从内室出来,进入伊曲的视线,“你怎么在这?”慕容凌风环视了周围,“他们呢?”就算自己沐浴时人少,但也不是没有。
“他们,你是说这个太子东宫里的人类吗,被我退下去了。”伊曲直视慕容凌风,看着他凌乱的衣服。
他刚刚沐浴完,整个人散着一点点热气,脸色通红,身材姣好,手长腿长,可惜那张脸不是他原本的脸。
隐藏的真容可比现在的好看太多了,他不用真容,不然明月国第一公子又怎么会落到慕容岚头上。
自然,他隐藏的手段并不是用人皮面具,不然慕容清歌早就发现了。
高手在民间,因为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圣姑华缇为了隐藏顾言的容貌,特地使用了杀手锏。
虽然我的真容不及顾言那般夸张,但是也是用的假脸。
比真容普通的假脸。
甚至四个国家里,能跟顾言的真容相比的容貌怕是就只有慕容清歌一个。
容貌是登对了,可惜身份不行。
八竿子打不着的一对。
慕容凌风也没什么反感的,就算伊曲逾越,把他的下人都叫了出去也无事,毕竟他也不是那么想当这个皇帝的,若非明月国有他要的东西,他也不会纡尊降贵来到明月国,对于这个君王的尊严他没想法。
不过,他不后悔来这里,因为他爱上了一个女子,她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幸好,他来到这里,幸好,他遇见了她,“哦,要干嘛?”
“上次说的事。”伊曲慢悠悠走进里面,然后转身面向门口,动作十分自然。
慕容凌风不得不背对门口看向伊曲,颇有些怒意,“我不是说了还早,你总是提这个干什么,我做事自有主张。”自己就是不喜欢提及离开明月国的事。
“莫非.....”伊曲神色突然变得严肃,眼色锐利,刺向顾言,“你不想回去了,顾言,你真当自己是慕容凌风了?真正的慕容凌风十五年前就死了,你别忘了,你是血族中人,尊贵的下一任血王,不是人类这种垃圾,他们只是食物,不是伴偶,你见过谁会爱上食物吗?如今只要登基,拿到玉玺,开启地下宫殿,我们在人类世界的任务就算结束了,登基在即,难道我们现在不该商讨离开的事宜吗,你到底在拖延什么你以为我不懂吗?”
顾言蹙了蹙眉,“这里是什么场合,你疯了吗?”
伊曲无所谓地摊开双手,“放心吧,没人会来这里,外面我让人守着了,今天你不说清楚我们没完。”
顾言静静看了伊曲许久,“那么,你要说的是那个?”
伊曲勾起嘴角,“放弃慕容清歌,娶玛丽塔小姐,回血族。”
“第三个我答应,时间问题而已,前面的没门。”
伊曲漫不经心看了一眼门上的阴影,“你以为,你和慕容清歌有可能吗?你忘了,你杀了她全家,如果是活埋,可能她不会那么恨你,可你做了什么,你把她全家献祭给血族,成为真正的食物,你觉得奢求和她在一起有意思吗?”伊曲面部阴翳落下,显得十分可怕。
“你做了什么?”顾言立马激动了,向前走几步,来到伊曲面前,双手用力揪起伊曲的衣服,“你告诉她了?”
“没有,我没有说,我只是要提醒你,你们是不同的种族,她吃食物,你吃人肉,她喝清水,你喝人血,等哪天她红颜老去,而你依旧年轻,你要她怨你怕你吗?”伊曲笑嘻嘻的,显得没心没肺。
“要我罗列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原因吗,你屠杀她全家,把她全家当食物,你知道她最在乎的就是家人,而你却假扮她的家人;你是第一个发现她是赤血玉佩之主的人,把她献给慕容海,从此她被慕容海利用,被当做挡箭牌抵挡三国;你亲自把这个身份公之于众,她受尽世人冷眼,忍尽世人唾骂,遭到大大小小无数势力的争夺与暗杀;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血族,也许哪天共枕,你忍不住对鲜血的渴望,就把她杀了;血族的长老绝不会同意你和一个人类女子在一起的,你要放弃你的前途吗,她就是个祸水,放手吧。”
“够了,不要说了,这些都是我做的又怎么样,那时我只是......”顾言无言以对。
轰隆一声,倾盆大雨洋洋洒洒落下,雨滴像珠子一样,拍打在地上,声音很大。
慕容清歌奔跑在小道上,豆大的雨滴渐渐打湿她的衣服,一缕发丝也贴在脸上。
越靠近太子东宫,她就越心悸,总觉得有些不安,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绕过很多亭子,路过很多池塘,走过很多鹅卵石小路,过了许久,她终于来到太子东宫。
门外站着稀少的几个人,雨太大,可能九哥让他们进里面去了。
门口的一个男子看到慕容清歌,赶紧打伞靠近她,作势把伞递给她,“十四公主,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出来了。”
“我找九哥有急事,行了,不用打伞了,反正都湿透了,我直接进去吧。”慕容清歌对着他说,语速比平时要快。
她的第六感一般很强,她现在觉得很不安。
“行,十四公主,你进去吧。”男子说。
没有多说,慕容清歌直接进去。
看着雨中她的身影越来越朦胧,直到什么都看不到了。
男子才环视周围其他几个侍卫。
那些侍卫立马挺直腰杆。
“谁也没有进来过,谁也没有出去过。”A大声嚎着。
“谁也没有进来过,谁也没有出去过。”B大声嚎着。
“谁也没有进来过,谁也没有出去过。”C大声嚎着。
“谁也没有进来过,谁也没有出去过。”D大声嚎着。
“谁也没有进来过,谁也没有出去过。”E大声嚎着。
男子满意地点点头。
男子回到原先自己该站着的地方,表情自然,仿佛刚刚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地上那一摊水渍表明这都是真的。
四转五绕,慕容清歌来到那一扇门前。
慕容清歌在雨中站定,慢慢踏出几步,正抬起双手,打算把门推开。
之前站在雨里,除了雨声听不到其他的,现在站在檐下,靠的近了,才听到里面传出争执的声音。
“你以为,你和慕容清歌有可能吗?你忘了,你杀了她全家,如果是活埋,可能她不会那么恨你,可你做了什么,你把她全家献祭给血族,成为真正的食物,你觉得奢求和她在一起有意思吗?”
这句话就像有魔力一样,慕容清歌就像被点了穴,她的手停在当场,整个人愣住了,还差一点,就要把门推开了。
什么。
刚刚,我听到了什么。
幻听,这是幻听吧。
肯定是我刚刚淋了雨不正常。
可她已经把解药吃了啊,还有,中毒也不是这个出现幻听的症状,她的体质也在一点点好转,她身体哪里出了问题。
“你做了什么?”
这个声音好熟悉,熟悉到她几乎只要一秒就认了出来。
同她说早安的声音。
对她说情话的声音。
给她唱情歌的声音。
叫她别淋雨的声音。
说非我不可的声音。
说要让我当皇后的声音。
说要烧掉自己藏书的声音。
说不在乎什么伦理的声音。
失眠时,屋顶传来的悠闲宁静的催眠曲的声音。
在自己毒发后,给自己敷冷毛巾,在自己耳边呢喃的声音。
慕容清歌有些不敢相信。
是九哥!
“你告诉她了?”
什么意思,这是,承认?
承认什么?
那些对我来说,应该称为残忍的事吗。
“没有,我没有说,我只是要提醒你,你们是不同的种族,她吃食物,你吃人肉,她喝清水,你喝人血,等哪天她红颜老去,而你依旧年轻,你要她怨你怕你吗?”
种族,人类,他们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九哥,把南宫家.....
把南宫家送上像他那样只吃人肉只喝人血的诡异的人的餐桌?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自记事起,就是我哥哥的人,现在说他不是,甚至不是人!
“要我罗列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原因吗,你屠杀她全家,把她全家当食物,你知道她最在乎的就是家人,而你却假扮她的家人;你是第一个发现她是赤血玉佩之主的人,把她献给慕容海,从此她被慕容海利用,被当做挡箭牌抵挡三国;你亲自把这个身份公之于众,她受尽世人冷眼,忍尽世人唾骂,遭到大大小小无数势力的争夺与暗杀;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血族,也许哪天共枕,你忍不住对鲜血的渴望,就把她杀了;血族的长老绝不会同意你和一个人类女子在一起的,你要放弃你的前途吗,她就是个祸水,放手吧。”
慕容清歌微微颤抖着身体。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这些都不是真的。
慕容清歌瞪大双眼,发着抖收回来的双手捂着红唇。
左腿无意识向后退一步,檐外的雨又重新淋在她身上,刺骨的冷遍布全身。
雨好冷。
好像冷到了灵魂深处.......
“够了,不要说了,这些都是我做的又怎么样,那时我只是......”
都是他做的.....
他说都是他做的.....
又怎么样......
什么又怎么样.......
我是个傻瓜!
我不相信柳天感,我不相信南宫子云,我不相信那些士兵。
我只相信你啊!
可是结果呢!
我就是蠢。
我就是活该。
他们叫我不要信你,我不听。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做错哪里了?
老天你要这样对我!
再也不想听下去,慕容清歌有些僵硬地转头,仿佛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迈出每一步,转身逃跑了。
“够了,不要说了,这些都是我做的又怎么样,那时我只是......”顾言无言以对。
“只是什么,只是为了挽救你父皇母后,只是为了挽救血族,只是那时你还没爱上她,那么现在呢,你爱她了,然后呢,顾言,你未免太可笑了。”伊曲挥开顾言的手。
“我只给你两个选择,血族还是那个祸水。”
顾言沉默许久,闻言抬头,笑得邪魅,“伊曲,刚才就想说了,你倒是突然变得有魄力,你管的太多,出去!”
伊曲挑眉,看来药效过去了,刚刚一直被自己牵着鼻子走的顾言突然又恢复了是吗?
看向门口,外面雨还是那么大,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迹象,但是那人已经不在了。
是暴雨打在身上的力度更痛,还是心更痛呢?
慕容清歌跌跌撞撞,兜兜转转,不知不觉来到城门口,她像是才回过神。
站着好久,发了会呆。
终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她走向旁边的沙堆,跟个人讲了几句话,拿了样东西,然后就上马车了。
在雨中追的不死不休的邱枫和无边停在城墙上的檐角,喘着大气,面前的柳天感和南宫子云也好不到哪里去。
待休息完毕,无边站起来打算再接再厉,捉不到他们两个,大爷我就累死你们,你们最好不要落到大爷手中,不然大爷有一百种方法整死你们。
南宫子云见他慢慢走过来,累的不行,实在是不想动,“无边大爷,求你行行好,休息完再开始好不啊,刚刚我们都淋了多少雨了,又累又冷,你到底有完没完。”
邱枫本不是那么疯狂的一个人,但想到上次慕容清歌中毒时因为扛着不昏导致后来多受的苦,他就一肚子火,自然也就放纵了无边无理取闹。
见无边又要开始,他也奉陪,起身站起来,不经意瞄到远处一个人影。
“慢着,无边。”邱枫揪住无边的衣摆。
“干嘛,大爷我的裤子都要被你扯掉了,松手。”无边撇嘴,过来拍打邱枫捉着他衣摆的手。
裤子是真的要掉啦,真是的。
邱枫躲开他打过来的手,“别闹,看,那个是殿下吗?”邱枫指着那沙堆,只见一个女子上了马车。
无边看过去,“真的诶,臭蚯蚓,我们快过去,她衣服都湿了。”
“嗯。”但是邱枫却没有往马车的方向而去,而是运起轻功,去到那沙堆。
“等等我。”无边叫喊。
“师父,你看。”南宫子云和柳天感没有看见慕容清歌,因为她已经到马车里去了。
见无边居然放过他们。
不禁好奇。
柳天感想了一会,“跟过去,能让他们在意的也就只有跟清歌有关的事了。”
“小心有诈,师父。”南宫子云拦不住柳天感,也只好跟了过去。
邱枫拉住刚刚跟慕容清歌说话的人,“这位老伯,刚刚跟你说话的那位女子都跟你说了什么,别担心,我们不是坏人。”
见我们衣饰不凡,老伯信了几分,“她跟我要铁楸,雇了辆马车,到西郊去。”
无边立马抓着邱枫的手,“还等什么啊,赶快去西郊啊。”
南宫子云靠近他们,发现他们是真的暂时放过自己了,大着胆子问,“发生什么事了?”师父的武功和邱枫不相上下,自己的和无边不相上下。
但是无边太鬼畜,其他三个人加起来都没他这么会折腾。
真是怕了他了。
邱枫转头看了一眼柳天感和南宫子云,又转头对老伯说,“我们要买四把铁楸。”
“这....”老伯犹豫不定。
他们四个不会对那姑娘不利吧。
无边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阔绰霸道的放在老伯手中。
“这边还有铁楸呢,这边来。”老伯终究还是收下了,众人心里不屑。
拿过铁楸,邱枫发给四个人,“我们用轻功的话反而能赶上马车,马车太拖沓,我们又是四个人,它跑不快,有异议吗?”
无边立马说,“没有。”说完就瞪柳天感和南宫子云。
“没有。”有也得没有吧,南宫子云如是想。
“没有。”到底是要干什么呢,他们还没说,柳天感如是想。
“那么,目标,西郊。”邱枫淡淡说完。
下一秒,原地再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身影。
轻功用了很久,邱枫突然喊,“停下。”
邱枫和柳天感同时落地,几秒后,无边和南宫子云同时落地。
柳天感看向邱枫,“怎么了。”
邱枫指了指柳天感身后,一辆马车正在过来,可不就是刚刚慕容清歌坐的那辆么。
邱枫迎面而去,马车不得不停下,“客官可是要搭车。”
邱枫顺着布帘的缝看向里面,没人。
“小兄弟,刚刚你载的那位拿铁楸的姑娘是我们小姐,她让我们来帮忙呢,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马车上的伙计看着他们一个个的都是拿着铁楸,这位客官也不像说假话。
“她刚刚下车,往那边走去了,顺着这个方向,应该可以找到,对了,你们记得劝劝你们小姐,晚上又下雨的,不要来这种地方,那个地方不干净,说是以前埋了好多人呢,幸好有你们,我还以为她是一个人呢,行了,我得回去了,再见。”
“再见,我们走吧。”
“真是擅长。”南宫子云呢喃着。
骗人这种事,做的真是手到擒来,竹屋那会儿,破阵的根本就不是他,骗人。
现在也是,骗人家小青年,什么小姐找他们来的。
等等,小姐!
“邱公子,你们说的那个拿铁楸的不会是清歌吧。”南宫子云问。
“嗯。”邱枫淡淡回答。
无边却是瞪了南宫子云好几下。
无边:“........”谁让你这样喊的。
南宫子云:“.......”那不然呢,南宫清歌?慕容清歌?明佳?烟娘?
无边:“......”哼。
“走吧。”邱枫中断了他们两个的含情脉脉。
几个人越走越深入,越是里面,越觉得阴森。
雨势好像越来越大,担心慕容清歌的四个人走得更快了。
直到终于看到一个女子在......挖土。
邱枫立马跑过去,拿走她的铁楸,“殿下,你在干嘛,不知道雨很大吗?”
慕容清歌抬头,楞楞的,雨水划过脸上,不知道真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反正分不清了,她淡然伸手又把铁楸拿过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挖土。
无边又过来抢走她的铁楸,“你干什么这样虐待自己,别的时候来挖不好吗,你动动嘴皮子,所有的人都会来,整个西郊随你翻。”
她多的是想为她拼命的手下!
比如无边,比如自己。
当他们是摆设不成。
慕容清歌看他没有还给自己的意思,说了她见到他们后的第一句话,“还我,你们不是自己有吗?”
南宫子云靠近一步,“清歌,我们回去吧。”
慕容清歌不再要求要回自己的那把铁楸,她拿过邱枫手上拿着的无边买的那把,不理任何人,自顾自挖土。
邱枫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慕容清歌头上,拿过她的铁楸,开始挖了起来,其他三个见状也帮忙挖。
慕容清歌冷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
只是雨水总是不停从额头滑下。
泥沙和水渍溅了大家一身,锐利的叶片割破了最外面的衣服。
挖的形状逐渐接近一个四方形,挖得越来越深,雨又带着一些泥沙流进大家挖好的坑。
直到无边的铁楸磕到一块木板。
!!!
没想到慕容清歌挖的这个地方,下面真的有料,为了慕容清歌,大家挖的更起劲。
彻夜努力,黎明即将来临,雨渐渐停了,邱枫,无边,柳天感,南宫子云四个从坑里爬上来,四个人一身狼狈。
四双眼睛都只盯着慕容清歌,慕容清歌却仿佛没有看见他们一样,只专注于木板之下,神色复杂。
“邱枫,掀开它。”慕容清歌声音比这夜里的温度还低还冷。
邱枫让其他人退后,而他自己靠近木板,从上面运用内力把木板掀开。
“碰”的一声木板被高高掀起又重重落在地上,扬起一大片灰尘。
一道阳光穿透此地,将雾散去,最后落在慕容清歌身上。
雾与灰尘散去,周围慢慢看得见了,慕容清歌走近坑,里面.....是空的。
无边“啊!”了一声,“怎么会是空的,殿下你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哈哈.......哈哈......”沉默一会,慕容清歌突然猫着腰,捧腹大笑,笑得大家莫名奇妙。
“.......哈哈哈........它本来就是空的,本来就是空的,哈哈唔......唔......唔......”慕容清歌笑着笑着就哭了,“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它会是空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伊曲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把那些人.....”用手撑地,从地上站起来,整个过程慕容清歌都摇摇摆摆,颤颤巍巍的,好似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站的起来。
柳天感立马过去,想扶她,却不料,慕容清歌见是他,一把推倒他,柳天感懵在地上。
慕容清歌有气无力抬起手指着大坑,抬头对着柳天感声嘶力竭咆哮,“你看见了,你开心了,这是当年活埋南宫家的地方。”
四个人都看见她脸上的泪痕。
再没有雨水可以掩藏。
阳光越升越高,照在身上的阳光越来越多,可是,为什么,还是好冷。
她好冷。
她要怎么办。
“.....什.....什么,你刚刚说什么。”南宫子云有点怀疑自己听到的。
慕容清歌说完,柳天感从懵逼中回神,“所以,你相信我们了,那么那个大坑是怎么回事?”
相信他们?
现在我连慕容凌风都不信!我会信你们?
闻言慕容清歌突然停止了哭泣,她呆呆转头看向柳天感,一步一步靠近他,表情有些惊悚,顿了一秒开始对柳天感一阵拳打脚踢,“谁说我信了?谁说我信了?我不信!我不信!都怪你们,为什么世界上要有你们存在。滚!给我滚!”邱枫和无边马上跑过来一人一边拉住慕容清歌,不停安抚她。
慕容清歌有一丝冷静后,邱枫和无边识相的放手,但是大气都不敢随便放一个,跟乖宝宝一样立在一旁,现在谁敢惹她谁就死定了,“你们两个滚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
南宫子云立马跑到柳天感身边,将地上狼狈的柳天感扶起来,虽然自己知道柳天感习武,被这么熊揍一顿也不会有什么,但是他还是愤愤不平,“你明明知道真相,也相信了,不然你不会这么激动,难道你还要回到他们身边吗,我才是你真正的亲人,他们算什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师父也算你的师父,你怎么可以动手!”
慕容清歌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看向南宫子云,森冷可怕地叫他很想撇开眼睛不与她对视,但是他要忍,这种时候不能怂!
“滚!”
“你......”南宫子云还想再训她一顿,真真是嚣张死了,什么书呆子,温婉如玉,都是假象,她的脾气真不是盖的,可南宫子云却被柳天感捂住了口。
“不管你信不信,那始终是事实。”柳天感依着南宫子云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衣服,转头理智地可怕,对慕容清歌说了这么一句。
不管信不信,它在那儿,它还在那儿,它永远在那儿,这是一个残忍的事实。
慕容清歌沉默着,她无言以对。
柳天感和南宫子云累了一整天,两人相扶着离去。
直到只剩三个人,慕容清歌才一阵虚脱,姜果然是老的辣,他一句话的杀伤力,胜过南宫子云千千万万的反驳,胜过南宫子云跟我斗上几天几夜。
呵。
我不信。
我不信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