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次席蕴容回来,沈琼琚问起她和沐阳的关系,却见她神色晦暗不明,吞吞吐吐的倒是不像之前痛快。她向来是个利落的孩子,沈琼琚觉得奇怪,细问之下,才知道沐阳最近有些不对劲。
前几个月他到分公司出差,原本定着小半年就能回来。可谁知道前一段时间沐阳打回电话来,说是看中时机,要趁着这次的机会将分公司好好规整发展。自己的儿子,沈琼琚自然也是放心的,叮嘱了几句日常注意的,也就没多想什么。平时沐阳工作忙,每个星期只打一回电话来,倒是真的被他这么瞒天过海了。
说到底,儿女的终身幸福,家族的荣辱兴衰,哪一个都是天大的事情。见席蕴容稍显憔悴的模样,沈琼琚只能亲自过来看看。
沐阳被她调开到机场接机去了。她到了分公司,具体问了问情况,传话的人只说公司里刚来一个长相貌美的女秘书,据说与沐阳的关系极为‘亲密’。一听这话,沈琼琚倒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如果单纯的只是个长相漂亮的女秘书,倒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可当裴安娜站在她面前时候,沈琼琚却突然意识到了危机。
这个女人虽然漂亮,但绝对入不了儿子的眼。当下又立刻让人查了沐阳近些天的行踪,他显然也是刻意藏着什么,查了半天才将目标缩小到这家森华公司。
沐阳到机场等了一个半小时,才被告知母亲早已经到了。心生不妙,这才知道往回赶,却被堵车堵在高架桥上,这都快两个多小时了。安娜不断发来信息汇报情况,沐阳的心也越来越焦急。沈琼琚是什么人,她要查些什么根本就是早晚的事情!
“安娜,一小时之内把我要到森华公司,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挂了电话,沐阳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自他毕业接手家族的生意,母亲已经不问公司的事情很多年。这回突然过来,还调虎离山的把他哄到外面去,不用多想也知道究竟为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拥堵的车队没有丝毫要开动的痕迹。沐阳像一只濒临爆发的狮子,即便沉默着,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压抑窒息的怒气。电话响了两声,沐阳低头瞟一眼显示屏上的名字,眼睛里的幽暗又深了一分。
“哈尼,我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了……”
“席蕴容,你胡闹够了没有!”
像是突然打开一个缺口,心里的怒火瞬间倾泻出来,巨浪滔天。
突如其来的怒斥让席蕴容怔了怔,她握着手机,长指甲扣住手机外壳。从法国飞回来不到一周,先是拜访了沐夫人,又马不停蹄的赶来看沐阳。本来是满心欢喜的想给他一个惊喜,谁知道电话一接通,那厌恶竟然已经是毫不掩饰。心口苦涩,脸上的神色却狠戾妖冶起来。
“我胡闹?沐阳,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是好看的!你还记得我是你订过婚的人么!”
剑拔弩张的慌张,即便隔着两千多公里,也能想象对方是怎样的尖锐。自从订婚以来,这样的争吵就没有间断过。沐阳的出差也渐多起来,几个月几个月的不回家,好不容易回去一趟,没等席蕴容收到消息,他又走了。也正是因为受不了这么刻意的忽略,席蕴容才一怒之下去了法国。
此刻沐阳的心口像是堵着一团火球,他沉默着,阴沉的脸色和抿紧的唇外无一不透露着此刻的暴怒心情。
最初他们订婚,沐阳也反对过。自小就从一块儿长起来的,席蕴容是什么脾气沐阳又怎么会不知道。那副高傲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就算将来真的结婚,也不会改变分毫。两个脾气性格都不和的人,勉强的绑在一起生活,和平共处都是问题,又怎么可能会有幸福可言。
“我们的婚约,可以有,也可以没有。”
他沉了一口气,冰凉的声音,冻结胸口里最后一分热络。席蕴容双眼通红,她没想到沐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口发涩,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突然抽离一般。
这份婚约,出自知恩图报,出自各自家族的利益,出自双方父母的慎重考量,就是与沐阳的个人意愿无关。订婚这么久以来,别说是正常情侣之间的亲密,就连一起在公开场合参加宴会活动,也是少之又少。他从心底里,就从来没有将席蕴容看做自己的未婚妻。
所以,他看不见她的卑微,看不见她为爱做出的这份牺牲,也看不见她滚烫的心里满满都是沐阳的影子。
“我不允许你除了我之外,还有任何女人存在……你的妻,只能是我。这辈子,只我席蕴容!”
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刺穿耳膜,沐阳厌恶的皱了皱眉,伸手挂断了通话。这份婚约,他早就不想再维持下去。就凭席蕴容的脾气,如果知道向暖的存在,肯定会不择手段的让她离开自己。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深邃眼眸里的光亮暗淡了几分,幽深的像是一潭看不见底的冰凉泉水,清冽冷漠。
“沐总,堵车是因为XX分岔路口货车货物散落引起周围疯抢,现在已经处理好。五分钟之内瘫痪交通会恢复正常。到森华公司最近的路线已经发给司机,预计四十五分钟左右您会到达森华公司……”
“打电话给森华的老总,告诉他,铅华集团不会撤销此次的合作,更不会让律师起诉他们。我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法,务必让他相信这只是个意外。”
心下稍稍安定了些,这个裴安娜,做事的效率确实可以。袁熙能把她调过来,也确实能帮他解决不少事情。脸上的冷郁稍稍缓解,沐阳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不停翻动,母亲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总公司几个董事也都称不知道她来了分公司,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祈祷向暖能再多撑一会儿,等着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