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不坐。公徐云:「如此,将无归!」众人即承响而回。于是审其量,足以镇安朝野。
29桓公伏甲设馔,广延朝士,因此欲诛谢安、王坦之。王甚遽,问谢曰:「当作何计?」谢神意不变,谓文度曰:「晋阼存亡,在此一行。」相与俱前。王之恐状,转见于色。谢之宽容愈表于貌。望阶趋席,方作洛生咏,讽「浩浩洪流。」桓惮其旷远,乃趣解兵。王、谢旧齐名,于此始判优劣。
30谢太傅与王文度共诣郗超,日旰未得前。王便欲去,谢曰:「不能为性命忍俄顷?」 31支道林还东,时贤并送于征虏亭。蔡子叔前至,坐近林公;谢万石后来,坐小远。
蔡暂起,谢移就其处。蔡还,见谢在焉,因合褥举谢掷地,自复坐。谢冠帻倾脱,乃徐起,振衣就席,神意甚平,不觉□(目真)沮。坐定,谓蔡曰:「卿奇人,殆坏我面。」蔡答曰:「我本不为卿面作计。」其后,二人俱不介意。
32郗嘉宾钦崇释道安德问,饷米千斛,修书累纸,意寄殷勤。道安答,直云:「损米。」愈觉有待之为烦。
33谢安南免吏部尚书,还东;谢太傅赴桓公司马,出西,相遇破冈。既当远别,遂停三日共语。太傅欲慰其失官,安南辄引以它端。遂信宿中涂,竟不言及此事。太傅深恨在心未尽,谓同舟曰:「谢奉故是奇士。」 34戴公从东出,谢太傅往看之。谢本轻戴,见,但与论琴书,戴既无吝色,而谈琴书愈妙。谢悠然知其量。
35谢公与人围棋,俄而谢玄淮上信至,看书竟,默然无言,徐向局。客问淮上利害,答曰:「小儿辈大破贼。」意色举止,不异于常。
36王子猷、子敬曾俱坐一室,上忽发火,子猷遽走避,不惶取屐;子敬神色恬然,徐唤左右,扶凭而出,不异平常。世以此定二王神宇。
37苻坚游魂近境,谢太傅谓子敬曰:「可将当轴,了其此处。」 38王僧弥、谢车骑共王小奴许集。僧弥举酒劝谢云:「奉使君一觞。」谢曰:「可尔。」僧弥勃然起,作色曰:「汝故是吴兴溪中钓碣耳!何敢□(亻舟)张!」谢徐抚掌而笑曰:「卫军,僧弥殊不肃省,乃侵陵上国也。」 39王东亭为桓宣武主簿,既承藉,有美誉,公甚欲其人地为一府之望。初,见谢失仪,而神色自若。坐上宾客即相贬笑,公曰:「不然。观其情貌,必自不凡,吾当试之。」后因月朝阁下伏,公于内走马直出突之,左右皆宕仆,而王不动。名价于是大重,咸云:「是公辅器也。」 40太元末,长星见,孝武心甚恶之。夜,华林园中饮酒,举杯属星云:「长星!劝尔一杯酒,自古何时有万岁天子!」 41殷荆州有所识,作赋,是束皙慢戏之流。殷甚以为有才,语王恭:「适见新文,甚可观。」便于手巾函中出之。王读,殷笑之不自胜;王看竟,亦不言好恶,但以如意帖之而已。殷怅然自失。
42羊绥第二子孚,少有俊才,与谢益寿相好。尝早往谢许,未食。俄而王齐、王睹来。既先不相识,王向席有不说色,欲使羊去。羊了不眄,唯脚委几上,咏瞩自若。谢与王叙寒温数语毕,还与羊谈赏,王方悟其奇,乃合共语。须臾食下,二王都不得餐,唯属羊不暇。羊不大应对之,而盛进食,食毕便退。遂苦相留,羊义不住,直云:「向者不得从命,中国尚虚。」二王是孝伯两弟。
识鉴第七 1曹公少时见乔玄,玄谓曰:「天下方乱,群雄虎争,拨而理之,非君乎?然君实是乱世之英雄,治世之奸贼。恨吾老矣,不见君富贵,当以子孙相累。」 2曹公问裴潜曰:「卿昔与刘备共在荆州,卿以备才如何?」潜曰:「使居中国,能乱人,不能为治;若乘边守险,足为一方之主。」 3何晏、邓扬、夏侯玄并求傅嘏交,而嘏终不许。诸人乃因荀粲说合之,谓嘏曰:「夏侯太初一时之杰士,虚心于子,而卿意怀不可交。合则好成,不合则致隙。二贤若穆,则国之休。此蔺相如所以下廉颇也。」傅曰:「夏侯太初志大心劳,能合虚誉,诚可谓利口覆国之人。何晏、邓扬有为而躁,博而寡要,外好利而内无关□(竹龠),贵同恶异,多言而妒前。多言多衅,妒前无亲。以吾观之,此三贤者,皆败德之人尔,远之犹恐罹祸,况可亲之邪?」后皆如其言。
4晋宣武讲武于宣武场,帝欲偃武修文,亲自临幸,悉召群臣。山公谓不宜尔,因与诸尚书言孙、吴用兵本意。遂究论,举坐无不咨嗟,皆曰:「山少傅乃天下名言。」后诸王骄汰,轻遘祸难。于是寇盗处处蚁合,郡国多以无备,不能制服,遂渐炽盛,皆如公言。时人以谓「山涛不学孙、吴,而暗与之理会」。王夷甫亦叹云:「公暗与道合。」 5王夷甫父□(义无丶),为平北将军,有公事,使行人论,不得。时夷甫在京师,命驾见仆射羊祜、尚书山涛。夷甫时总角,姿才秀异,叙致既快,事加有理,涛甚奇之。既退,看之不辍,乃叹曰:「生儿不当如王夷甫邪?」羊祜曰:「乱天下者,必此子也!」 6潘阳仲见王敦小时,谓曰:「君蜂目已露,但豺声未振耳。必能食人,亦当为人所食。」 7石勒不知书,使人读汉书。闻郦食其劝立六国后,刻印将授之,大惊曰:「此法当失,云何得遂有天下?」至留侯谏,乃曰:「赖有此耳!」 8卫□(王介)年五岁,神衿可爱。祖太保曰:「此儿有异,顾我老,不见其大耳!」 9刘越石云:「华彦夏识能不足,强果有余。」 10张季鹰辟齐王东曹掾,在洛,见秋风起,因思吴中菰菜羹、鲈鱼脍,曰:「人生贵得适意尔,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遂命驾便归。俄而齐王败,时人皆谓见机。
11诸葛道明初过江左,自名道明,名亚王、庾之下。先为临沂令,丞相谓曰:「明府当为黑头公。」 12王子平素不知眉子,曰:「志大其量,终当死坞壁间。」 13王大将军始下,杨朗苦谏不从,遂为王致力。乘「中鸣云露车」迳前,曰:「听下官鼓音,一进而捷。」王先把其手曰:「事克,当相用为荆州。」既而忘之。以为南郡。王败后,明帝收朗,欲杀之。帝寻崩,得免。后兼三公,署数十人为官属。此诸人当时并无名,后皆被知遇。于时称其知人。
14周伯仁母冬至举酒赐三子曰:「吾本谓度江托足无所,尔家有相,尔等并罗列吾前,复何忧?」周嵩起,长跪而泣曰:「不如阿母言。伯仁为人志大而才短,名重而识暗,好乘人之弊,此非自全之道;嵩性狼抗,亦不容于世;唯阿奴碌碌,当在阿母目下耳。」 15王大将军既亡,王应欲投世儒,世儒为江州;王含欲投王舒,舒为荆州。含语应曰:「大将军平素与江州云何,而汝欲归之?」应曰:「此乃所以宜往也。江州当人强盛时,能抗同异,此非常人所行。及睹衰厄,必兴愍恻。荆州守文,岂能作意表行事?」含不从,遂共投舒。舒果沈含父子于江。彬闻应当来,密具船以待之。竟不得来,深以为恨。
16武昌孟嘉作庾太尉州从事,已知名。褚太傅有知人鉴,罢豫章,还过武昌,问庾曰:「闻孟从事佳,今在此不?」庾曰:「卿自求之。」褚眄睐良久,指嘉曰:「此君小异,得无是乎?」庾大笑曰:「然。」于时既叹褚之默识,又欣嘉之见赏。
17戴安道年十余岁,在瓦官寺画。王长史见之,曰:「此童非徒能画,亦终当致名。
恨吾老,不见其盛时耳!」 18王仲祖、谢仁祖、刘真长俱至丹阳墓所省殷扬州,殊有确然之志。既反,王、谢相谓曰:「渊源不起,当如苍生何?」深为忧叹。刘曰:「卿诸人真忧渊源不起邪?」 19小庾临终,自表以子园客为代。朝廷虑其不从命,未知所遣,乃共议用桓温。刘尹曰:「使伊去,必能克定西楚,然恐不可复制。」 20桓公将伐蜀,在事诸贤咸以李势在蜀既久,承藉累叶,且形据上流,三峡未易可克。唯刘尹云:「伊必能克蜀。观其蒲博,不必得,则不为。」 21谢公在东山畜妓,简文曰:「安石必出,既与人同乐,亦不得不与人同忧。」 22郗超与谢玄不善。苻坚将问晋鼎,既已狼噬梁、岐,又虎视淮阴矣。于时朝议遣玄北讨,人间颇有异同之论。唯超曰:「是必济事。吾昔尝与共在桓宣武府,见使才皆尽,虽履屐之间,亦得其任。以此推之,容必能立勋。」元功既举,时人咸叹超之先觉,又重其不以爱憎匿善。
23韩康伯与谢玄亦无深好。玄北征后,巷议疑其不振。康伯曰:「此人好名,必能战。」玄闻之甚忿,常于众中厉色曰:「丈夫提千兵入死地,此事君亲故发,不得复云为名!」 24褚期生少时,谢公甚知之,恒云:「褚期生若不佳者,仆不复相士。」 25郗超与傅瑗周旋。瑗见其二子,并总发,超观之良久,谓瑗曰:「小者才名皆胜,然保卿家者,终当在兄。」即傅亮兄弟也。
26王恭随父在会稽,王大自都来拜墓,恭暂往墓下看之。为人素善,遂十余日方还。
父问恭:「何故多日?」对曰:「与阿大语,蝉连不得归。」因语之曰:「恐阿大非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