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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先重修文未修武,水潭原是故人浮

乞丐终于等不及了,石门在这一瞬间轰然而开,李霄被一种强大的气流直接吸入了洞中。刚进洞,他就着急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因为,这里面太臭了,简直臭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只见山洞中站立着一位皓首苍颜,衣衫破烂乞丐模样的老人。此人李霄此行要找的乞丐!

地上满是小小的沟壑,看样子,就像是刀劈斧砍下的痕迹。细细看去,这才发现,原来这些所谓的沟壑居然是一行行笔法遒劲的隶书。

“原以为前辈只是武功出色,没想到就连文采这这般风流。”眼前这一幕实在是把李霄深深震撼到了,再看乞丐,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

“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之。”

一口气读完地上洋洋洒洒的数十个大字,李霄的脑子里浮现出了七岁之时他教先生背四书时的情境。

“你说你已经学会了这四本经书,那么,现在你就给我好好地背一遍,一字能不能差。”手拿戒尺的先生朝着李霄一脸严肃地说道。

“之反人小。恶之人成不……”李霄张开嘴哇啦哇啦地背出了这么一段话。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先生用戒尺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

“你翻开孟子第七十八页倒数第四行,看看我背的有没有错。先生,我已经能倒背如流了。你为什么还要打我呢?”小朱霄抬起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先生,一副无辜的表情。

先生像是被一道闷雷劈中,站在原地久久无语,要不是李霄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不知何时才能缓过神来。

“此子妖孽,老夫教不了,教不了啊。”说完,先生就神情恍惚的跑到账房请辞去了。

看着双目无神的李霄,老乞丐没有说话,又拿起铁笔在地上挥舞起来。

就在这时,李霄开口了。“前辈在地上书写的可是四书中的语句?若是晚辈没有记错,这第一句出自《大学》,第二句出自《中庸》,第三四句分别出自《孟子.公孙丑上》和《论语》之中。“

“不错,看来你在衡王府中记下的东西还没有完全忘记。不过,你不是说要一年之后才要来昆仑找我学艺么?”乞丐饶有兴致地说道。

李霄将下山之后沿途发生的事情都同乞丐叙述了一遍,直把他听得目瞪口呆。“那你的意思是,那颗蛇胆现在还在你手里?”

将包袱中的水壶揭开之后轻轻掏出,乞丐脸上的紧张之色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来蛇胆竟然被李霄机缘巧合下得到了。

两人寒暄了好一会,这才回到了正题之上。

“既然你此次上山是为学艺,那么现在应该把称呼改一改了吧?”乞丐用小拇指扣着鼻孔,目光不时瞟向朱霄。

“徒儿愚笨,是该改一改了。”说完之后,朱霄就双膝一弯,一脸虔诚朝乞丐跪了下来。“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乞丐点了点头,随即拿起地上的铁笔,扔在了朱霄面前。“当务之急是帮你护住这段姻缘,打通玄关之事以后再说吧。想要当状元,这一个月你得玩命。”

朱霄看着地上四寸长短的实心铁笔,顿时血液开始翻腾,一把便将其拿了起来,准备像乞丐一样在地上运笔刻字。只是这一握笔,他才感觉到了其中的艰辛。靠手掌的力量来拿笔,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是要想在地上写字,就非得用手腕和手指的力量,这铁笔少说也有十四五斤重,要他运用得如同师父那般出神入化,无疑是痴人说梦。

他的头上布满了汗珠,一脸不甘地用手指捏住笔杆在地上划拉起来。他划一横,地上便落上一竖。他写一撇,地上非要落上一捺。一生气,他将铁笔扔到了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霄儿,你不必如此沮丧生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要你肯吃苦,终有一天你会超越师父,练成一种独一无二的书法。”乞丐看到李霄这副模样,出声安慰道。

“我根本连笔都拿不住,你为何还要骗我?说什么超越你,可能吗?”李霄信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就连说话也大声起来。

“是要飞天化龙,还是遁地做虫,你自己衡量。要想练书法,只能下苦功。字如其人,唯有将字写得出神入化,再加上你俊逸的文思,才有可能在万千考生中脱颖而出。”乞丐说完之后,将头别了过去,在地上又打起坐来。

李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双脚撇成外八字,身子下蹲,右手三指捏住笔身,就扎出了一个标准的马步。乞丐眼睛眯出一条缝,将身下的另一只铁笔也扔到了朱霄的脚下。漫漫长夜,朱霄扎着马步,两手各执一支铁笔,任由汗水在地上沟壑中淌出一条小河……

就这么坚持了几日下来,他竟然发现自己的腕力和指力有了很大的增长。“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口中默诵着诗经中的几句话,李霄的身影开始飘忽了起来。

地上迸溅出的火花一阵高过一阵,洞中金石交错之声也回响铮铮,但见原本平整的青石大地上赫然出现了十六个大字,虽然最后一字的偏旁显得有气无力,不过对于只练习了几日的李霄来说,也是难得之极了。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一把抓起乞丐四天前为他准备的水果,便大口大口啃咬起来。

“霄儿,这几日的苦练想必你也收获颇多吧。”躺在地上的乞丐翻了个身,慵懒的声音在李霄耳边响起。

“虽然没能做到像师父般行云流水,但我相信只要坚持,就必定能成功。”李霄死死地盯着手中的铁笔,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坚决。

“我看你手中的两只铁笔已经玩的差不多了,从现在开始,你就用这个吧。”乞丐欠起大腿,从身子下面又取出了两只比李霄手中大两倍的铁笔扔了过去。

“师父,这两只笔有多少斤?”李霄诧异的问道。“稍微没你重点吧。”说完,乞丐便又倒头睡去了。还是同一个姿势,李霄吃力地拿起地上的两只大铁锥,再次扎起了马步。

这一扎,就是半年,期间他还下山一趟,不过没有向任何人说明要去哪里。

在这半年里,朱霄仍旧是每天只睡三个时辰,只要醒来,就开始练习。累了,就吹奏碧箫。不知不觉,现在的他竟然能指提七十斤重物而不坠了。

好久没有练习凌云寺中普广交给他的划云游蝶步了,想着想着,李霄就闭着眼睛在地上开始奔跑起来。没跑多远,他就感觉自己的脚下踩到了一根毛茸茸软绵绵的东西,正当他要低头细看之时,一声嘹亮的豹吼响彻了整个山洞。

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李霄跃到了躺在地上睡觉的乞丐身旁。云豹显然是知道自己这位主人的厉害,虽然心头恼火,但也只能在二人周围兜起圈来。

其实乞丐早已经醒了,只不过是懒得起身罢了。看着大黄对李霄狂追不止,他的心里别提有多乐呵了。这娃子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扫他的雅兴呢?乞丐皱了皱眉头,装作伸懒腰的模样,一脚就将李霄踹了出去。

看着乞丐别有深意的眼神,大黄瞬间明白了一切。李霄大骂一声,只得再次奔跑起来……

半晌过后,豹子把舌头耷拉在嘴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小子的身法怎么如此奇怪?难不成是得到了浩辰的亲传?不可能啊。”乞丐看着洞中不住变幻着身影,飘忽不定的李霄,禁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

三个月后。

碧波潭中浮着一个浑身血污的男子,他的嘴唇不停地蠕动着,似乎是在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今天朱霄的心情很好,早早地就带着云豹来到山中采起了药草。经过了几个月的苦修,他终于能够使用铁笔在地上写出挺拔秀丽的字体了。想着就快能见到姚瑶,他的心情再次忍不住澎湃了起来。

就在他低头拔起一株田七之时,身旁的云豹箭一般地朝着水潭边冲了过去。云豹行事一向沉稳,现在这么出现如此异常的行为?想到这,李霄也掸了掸手上的泥土,向前走去。

这细细一瞧,他才发现躺在水中的熟悉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那在凌云寺中千百次护他周全的魁罗。一把将其从水中抱出,输送了一股内力之后,魁罗缓缓睁开了眼。

“小师弟,幸亏灵山老祖告诉我你来这里了。不然就完了......快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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